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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二OO五年元月八日,發生一件或許是我活了將近三十年以來最重大的事件:有家位於台東縣卑南鄉的某某渡假村,打電話通知我去面試!乖乖隆地咚!當初只想將履歷表用電子郵件寄過去看看,沒想到對方還真的有回應哩!﹝呃 .. 其實是當地很難找到企劃人才啦 ... ﹞
當得知此一通知時,內心真只有「晴天霹靂」可以形容,而且當時還在MSN心情留言上寫道:要放下教鞭,去台東擁抱太平洋嗎?
當然要!早在自己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國三小毛頭時,因為讀了向大叔叔借來的《自然界奇觀》,書中的美國西部荒漠﹝牛仔電影中常見的場景﹞─例如大峽谷、紀念碑谷﹝位於猶他州跟懷俄明州交界處﹞、彩虹橋﹝位於新墨西哥州﹞;或是美國東南部的阿帕拉契山脈秋天的火紅及昏黃的楓葉等等,而使得我當時愛上了大自然,甚至想要在那裡買座牧場;在那裡待一輩子且不過問世事。
到了我念大學當家教的時候,腦子裡就越來越充滿一種念頭:「離開台北、到花東去!」雖然我是道地的台北人,但說實在的,我對這座城市從來沒啥好感 ─ 而且年紀越大越是如此。
所以我當然二話不說就答應啦!我在同年的元月八日星期六這天,買了一張往台東的第 51 次莒光號車票,前往從未去過的花東縱谷「探險」去啦!
可是 ...... 我當天居然睡過頭而錯過這班車,只能在台北車站帶著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等待上午十點多的第 42 次莒光號。
就這樣花了三小時從台北一路「站哨」﹝挖咧,兩條腿比打上石膏還硬﹞到花蓮,等到車上乘客去了十之八九之後,我終於可以摸摸酸痛到忘了它們的存在的雙腿;在最後一節車廂找張椅子坐下來﹝車長大大告訴我,過了花蓮之後,隨我坐哪都行﹞。上帝對我似乎還很不錯哩!我就像之前故意搭冷氣平快車﹝那時是二OO四年,西部幹線的平快車還沒有停駛﹞一站一站慢慢地「凸」去竹南教學生的那樣,坐在最後一節最後一排位置上,還不時這裡看看、那裡跑跑;並且拿著相機將沿路的風景拍下來﹝可惜當天的光線及天空都跟水泥一樣黯然,而我當時用的相機是傻瓜相機,只有等掃瞄好之後,再把當時拍攝的照片放到網路上﹞,真是一刻也閑不住!
到了壽豐站時,剛好有一列上行的 DR3000 型 1056 次柴聯自強號即將離站,我拿起相機瞄準,就在即將扣下「板機」的時候,司機大大居然回頭來看咧!嚇的我當場倒抽N口氣,連帶使得鏡頭晃了一下;結果就出現那種類似「流攝」的模樣 .......。
等等,事情還沒完!等列車進入台東,大約到了安通站與東里站之間﹝我那時還在納悶:奇怪,離開花蓮站已經將近兩小時了,怎麼還在花蓮境內?﹞的時候,有兩位警察走進列車,看到我這位「城市鄉巴佬」拿著相機在那到處「射擊」,就笑笑的對我說:『先生,有那麼多東西可拍嗎?』我當場又愣了幾秒,心想這兩位來摸魚﹝因為他們找了張位置睡覺﹞的條子伯伯該不會以我是對岸派來的間諜或特務吧?
撇開這些不談,路上風光之壯麗,我想是不必再贅述了,而那些鬼斧神工讓我心中暗暗起了個願望:真希望今生今世永遠待在這裡!跟這些比起來,都市的那些紅塵俗事、那些汲汲營營、那種成為時間與金錢的奴隸、那種人與人之間永遠隔張面具的日子、那種不是你算計就是我計算、那種爭來爭去不知道在爭什麼的日子與生活;還真他媽的笑死人了,還真是悲哀到了極點!
下午五點十分,我迎著冷冽的寒風,吐著台東的新鮮空氣,踏上了鹿野站﹝再過兩站就是台東新站﹞的月台。另一段股道上,一列白鐵仔﹝就是大多數人所稱的「花華號」啦,不知道的,問問年齡在四十歲以上的親朋好友﹞在怒吼著啟程,遠方似乎傳來陣陣牛鈴及孩童的嬉鬧聲,使得這位遠道而來、還來不及抖落都市特有塵埃的異鄉人瞬間產生了歸屬感,也確認自己這趟不虛所行!
那家渡假村派來接我的車子已經停在門口了,我打起因七小時多的車程而覺得有點疲累酸痛的身體與精神,昂首踏步的往那未知的世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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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鹿野車站之後,由於那家渡假村的車子貼有LOGO,因此很快就可以找到。
跟司機﹝後來得知,她是一位美美的卑南族姑娘喔﹞經過短暫寒暄之後,就立刻驅車前往面試地點。我當初在人力銀行上看到這家渡假村的地址時,還以為該渡假村靠近太平洋沿岸,但在詢問司機妹妹﹝卑南姑娘小我整整七歲﹞才知道:台東縣的濱海地區,指的是知本或太麻里一帶﹝台十一線﹞,而我所在的卑南鄉全區皆位於海岸山脈周圍。
不過這也不要緊啦,「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嘛!
車子沿著台九線前進,在經過了紅葉溫泉、布農部落、鹿鳴溫泉、脫線牧場;以及「阿度的店」等等知名景點之後,於漸漸壟罩大地的黑色棉被之中,向左轉入一條不注意就會錯過的轉角,進入我此行的終點-途中還整整有十分鐘的時間一片漆黑;只有車燈照亮了四週。
這裡對都市人而言,或許真是個窮鄉僻壤,但以我來說,真不啻是世外桃源;這裡就是我的「迦南福地」!我越來越確定想要在這裡工作的意願了!
下車時已經天色全黑,週遭除了廣場上幾盞歐式街燈和聖誕裝飾燈之外,可說根本伸手不見五指,一個人在這裡走來走去;心裡可能真的會發毛哩。
那位卑南姑娘伸出黝黑但散發健康光芒的右手,指向渡假村主體建築前方深不可測的深淵,對我說到:『可惜你來的時間太晚了,不然往我現在指的方向看過去,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都蘭山喔。』
是挺可惜的...不過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爭取在這裡工作的機會, 所以我就趕緊收收心,去跟面試官周旋了。面談結束時,由於時間已經不早﹝對當地人而言,真的「很晚」了﹞,所以面試官詢問我是否要留宿一夜,我倒也答應了﹝沒考慮隨身行李中沒有攜帶換洗衣物﹞,因為只想好好的將這裡再看一看─儘管啥也看不到。
我在四周轉了轉,順便認識認識環境。走過一圈後,大致確認左手邊是剛剛行駛過的山間小路以及稀稀落落的農家,而右手邊應該是已經修耕的廣闊農田。整個環境沉浸在都市人不敢奢望的寧靜氣氛裡,除了蟲鳴狗吠,還有偶爾從都蘭山或哪裡傳來原住民打獵時的槍聲﹝本來以為有人放鞭炮,但工作人員說是槍響﹞、隱約嗅入鼻中的泥土花草沾染雨水的味道、以及附近莊稼的裊裊炊煙之外;週遭的空氣似乎都完全失去了遞聲音的功能。僅僅是夜間就如此,我實在不敢想像天亮後,這邊的景觀會帶給我何種震撼。這裡的靜謐與祥和,真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雖然安靜到讓我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奇怪,甚至奇怪到無法入睡﹝因為太安靜了,安靜本身,有時候比喧囂還要令人起疹子﹞。
不知不覺的沉沉睡去,又不知不覺的醒來。天色已經大白,我趕緊起床盥洗,在跟昨天的面試官道早安﹝那位卑南姑娘要下午兩點才會上班﹞之後,就貪婪的將四周的山巒及風光看了個夠,只可惜底片用光了;真是說不出的扼腕哪!只能用眼睛來記憶了!
搭上開往台北的自強號,我依依不捨又沉重的踏上回家之路。只覺得在台東的一個晚上,深深的被當地的純樸與人情味感動,甚至覺得自己所成長所生活的世界是如此沉重;我發誓:就算沒被錄取,也要找個時間再來!
後記:上帝保佑,我錄取了。從此展開三個月的「山頂洞人」生涯。當然,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