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讓孩子和爸爸的名字不同,」她說,好像快哭了出來,「我不要他們和別人不一樣,你現在是山姆的爸爸了,你是。」
「我當然是,」那時菲利浦抱著她說,「我當然是他爸爸,我知道這點,山姆也知道,不過他的名字……和這不相干啊。」
「我不管,我要改,」她淚眼盈眶,「我真的很想改,菲利浦。」
所以他們就做了。基於禮貌,她聯絡了山姆在開普敦當教授的生父,告訴他山姆可能改名字的事。他簡短地回答她,說他真的不在乎孩子叫什麼名字,也請克蘿伊遵守約定,不要再跟他連絡。
他們填了表格,把山姆的姓改成姆瑞。菲利浦意外的是,雖然他認為改名字是小事,但他發現自己也受到一點影響:這個七歲的小男孩,和他沒有血緣關係,卻承繼了他的姓。他們還開了瓶香檳慶祝。他想,從某方面來說,這是他和克蘿伊最接近結婚的一刻。
前門一打開,他的思緒中斷,他看到克蘿伊陪著她最後的顧客走出那屋子,包括一位滿臉通紅、穿著短褲的女孩,和一位尖酸刻薄的母親,她狐疑地看著他,又把視線轉開。克蘿伊在她們身邊,穿著飄逸的棉裙,看起來非常鎮定。
「妳再想一想,貝瑟妮。」她說,「再見,布麗姬太太,希望能再看到您。」
這位太太和她女兒走向她們的Volvo汽車時,一陣客氣的緘默。她們的車門關上時,克蘿伊鬆了一口氣。
「終於!」她抬頭看到菲利浦,她的眼睛亮了起來。「終於!真不敢相信這一刻真的到了!」
「所以妳還是要去。」菲利浦說,發現自己有點半認真地說。
「傻瓜,」克蘿伊對他咧嘴一笑,「我去拿我的包包……」
她回到屋子裡,菲利浦看著山姆和奈特。
「好了,你們二個現在可以上計程車了,或是要把你們留下來。你們選。」
奈特緊張地脖子抽動了一下,他瞄了哥哥一眼。稍稍猶豫了一下,山姆若無其事地站起來,伸伸腿,慢慢走向計程車的門。奈特鬆了一口氣,跟了上去,自己坐上車把安全帶扣好。計程車司機發動車子,收音機裡DJ愉快的聲音,穿透街上的寧靜。
「好了!」克蘿伊出現在菲利浦身邊,臉上有點泛紅,手裡拿著一個大柳條包,「門鎖好了,我們準備出發去西班牙吧。」
「太好了!」菲利浦說,努力讓自己跟她一樣興奮,「出發去西班牙!」克蘿伊看著他。
「菲利浦……」她開口說,又嘆了一口氣,「你答應過你會盡量……」
「享受美好假期。」
「對!改變一下有何不可?」
一陣沉默。
「對不起,」克蘿伊說,揉了揉額頭,「你這種口氣對我很不公平。不過……我真的很需要這次的假期,菲利浦,我們倆都是,我們需要遠離這房子和……和人群……還有……」
「還有……」菲利浦說,然後就打住了。
「對,」克蘿伊說,直視他的眼睛,「最重要的是,只要一個星期,我根本不想去想它。」
一架飛機飛過頭頂。雖然他們已經習慣住在有飛機往來的地方,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把頭往後仰看飛機。
「妳知道報告這星期會出爐,」菲利浦說,抬頭仰看湛藍的天空,「無論如何,屆時就會有個決定。」
「我知道,」克蘿伊說,「你也知道你無法改變結果,只會讓自己擔心、煩惱、給自己多添幾個胃潰瘍而已。」她突然緊皺眉頭,「你有帶手機嗎?」
菲利浦猶豫了一下,從口袋拿出手機,克蘿伊從他手中拿走,她走向家裡,把手機投進信箱裡。
「我是說真的,菲利浦,」她轉身時說,「我不會讓任何事破壞這次的假期。」她走向計程車,打開門,「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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