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不都是這樣的嗎?」我試著用正常的聲音說話,但一切都不對勁了。我的聲音聽起來很低沉,而且還在發抖,我不記得我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但現在快哭出來了。 「應該不是。我想大家會先去買驗孕棒。」她說。 「那妳買了嗎?」 「還沒,我希望你能陪我去。」 「妳跟其他人說了嗎?」 「喔,當然有啊。我跟所有人說了。去你的!我又不是白癡。」 「妳晚多久了?」 「三個禮拜。」 三個禮拜在我聽來非常晚,但我哪知道什麼? 「妳以前有晚過三個禮拜嗎?」我說。 「沒有。差得遠了。」我的問題都問完了。應該說所有適合問的問題都問完了。我其實還想問「我會沒事嗎?」、「妳爸媽會殺了我嗎?」、「妳介意不管結果如何,我還是去上大學嗎?」、「我可以現在回家嗎?」之類的問題。但這些問題都繞著我打轉,我很確定應該問一些關於她的問題。關於她,跟它。 「藥局就買得到驗孕棒嗎?」你看。又一個好問題。我不在乎答案,但這是一個可以問的問題。 「對。」 「很貴嗎?」 「我不知道。」 「那我們去看看。」 我們把剩下的飲料大口吸光,然後同時把杯子用力放在櫃檯。我不確定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現在偶爾會回想起這個畫面。有可能一部分是因為用力吸飲料的聲音聽起來很孩子氣,但我們會這麼做,是趕著弄清楚是否即將為人父母。另一部分同時把杯子放下,感覺起來像是個好兆頭。只不過最後證明那不是。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忘不掉。 星巴克隔壁有一家小藥房,所以我們去了那裡,但是艾莉西亞在那看見她媽媽的朋友,於是我們很快就走出來。那女人也看見我們了,可以看得出來她以為我們是要去買保險套。哈!保險套!拜託,這位太太,我們要買的可是比保險套還誇張的東西!總之,我們不能去這種小藥局,不僅有可能被看到,也沒有勇氣買。保險套已經夠糟了,驗孕棒還比保險套更為麻煩跟尷尬。於是我們走到街角的連鎖藥局買,因為那裡看起來似乎較不顯眼。 最便宜的保險套要九塊九五英鎊。 「你有多少錢?」艾莉西亞說。 「我?」 「對。你。」 我在口袋裡撈了撈。 「三英鎊。妳呢?」 「一張五英鎊鈔票還有……六便士的零錢。我們其中一個必須回家拿錢。」 「如果我一進門妳就告訴我,」我說。「我就不會買飲料了。」我知道她不可能有機會在我一進門就告訴我,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我也不希望她知道我來了。 「現在說這些都不重要了吧?誰要回家?」 「我不行,」我說。「我已經消失一次了。不能消失第二次。我今天應該要跟我爸媽一起過的。」 她嘆了口氣。「好吧,你在這邊等。」 「我才不要在這邊罰站半小時。」艾莉西亞走回家要十分鐘。十分鐘回去,十分鐘回來,此外還得再花十分鐘說服大人掏錢出來,天知道給她錢的會是誰。 「那你回去星巴克等。不過不能買飲料,我們付不起。」 「妳回去拿個五英鎊不就好了嗎?這樣我就不用待在那邊沒飲料喝。」 她又嘆了口氣,然後咒罵自己,但她沒說不好。 我走回星巴克,花光我的三英鎊,等了二十五分鐘,然後回家。接著我把手機關機,不再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