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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錄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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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林文化小編
等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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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東西

注音一式:ㄉㄨㄥ ㄒ|

東西釋譯「東西」:

「東西」這個筆名。在東西看來,名字好記,而且內涵豐富。東西說:「這兩個字,有褒有貶,使用它,還是需要勇氣的,這勇氣源於我沒把文學當作我升官、發財的拐杖。」儘管之前經過慎重考慮,但此後還是出現了好些他意想不到的場面:一堆文壇中人擠在桌上吃飯,有人發問:「誰是東西?」「我不是東西。」「我也不是東西。」「噢,他才是東西。」

「看到地上的紙片有鉛字,父親會撿起來。當時我就想,如果有一天,他彎腰撿起來的紙片上,是兒子的名字和作品,他會怎麼想呢?

原名田代琳,男,一九六六年三月出生於廣西,現在廣西文化廳藝術創作中心工作,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廣西作協副主席。

中篇小說《沒有語言的生活》獲首屆魯迅文學獎中篇小說獎、一九九六年《小說選刊》優秀作品獎,據其改編的電影《天上的戀人》獲第十五屆東京國際電影節「最佳藝術貢獻獎」。二○○六年獲第十屆「莊重文文學獎」;小說集《沒有語言的生活》、長篇小說《耳光響亮》已被改編成電視劇《響亮》及電影《姐姐詞典》;小說《我們的父親》被改編為同名電視連續劇;《沒有語言的生活》和長篇小說《耳光響亮》分別獲廣西第三、第四屆文藝創作銅鼓獎。

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耳光響亮》;小說集《沒有語言的生活》、《痛苦比賽》、《抒情時代》、《目光愈拉愈長》、《不要問我》、《我為什麼沒有小蜜》、《美麗金邊的衣裳》、《送我到仇人的身邊》、《好像要出事了》;小說散文照片集《時代的孤兒》等。

                                   

 

 

 

後悔錄

              東西 

獲第四屆二○○五年華語文學傳媒小說家獎

關於身體的荒誕史:一切的開頭來自於二隻野狗的親密活動

放上字,也止不了欲望

後悔是一種無法改變的生活

欲望折磨身體,身體折磨精神

沒有開敝的困境,只能換成豁出去的喜劇人生

講述一個普通人曾廣賢的情感生活,生存在禁欲的時代裡,合法的性只存在於婚姻中。他因為無知和恐懼,錯過了向他大膽表白的少女;但活躍異常的欲望煎熬,還是讓他蒙著眼睛進入仰慕的女人的房間,卻什麼也沒有做就被誣告成了強姦犯。獄中十年,隔著鐵窗他卻獲得了堅貞的愛情,在情感的霉運之中,幾次情感歷程,人是物非。後悔指向亦不單是情感,而是他的生活狀態,一種生活的哲學,看似陰錯陽差,卻又是這個社會生活的本相。其情感經歷具有典型的中國人的情感方式,不斷後悔地生活在荒誕中,也有一定的現代哲學意味。

 

 

 

 

 

 

 

 【內容簡介】

【推薦序】

人生只能起手無回

──讀《後悔錄》

王盛弘

  毋須迴避,《後悔錄》洋洋灑灑數十萬字,通篇圍繞著「性」作文章。

  故事從一條公狗臀部黏上一條母狗臀部說起,這一突梯場面啟發了主人翁曾廣賢的性蒙,潘朵拉的盒子被掀了開,緊接而至的卻不是慾望橫流的性冒險,反倒地自一九六年代以降整個中國大陸地覆天翻的三十餘年間,曾廣賢一再地錯過了奉獻/棄毀童貞的機會。他違背了偕同同窗小池下鄉插隊的約定,拒絕了她的主動示好;因闖入舞伶張鬧閨房被以強姦罪定讞,繫獄十年;服刑期間,前同事小燕堅貞苦候;等到終於出獄了,曾廣賢卻再一度蹈入陷阱……這些遭際,透過不厭其明白的心理轉折描敘,一切看來如許順理成章,都有說服讀者在彼時下彼決定的因緣,卻造成曾廣賢人生中一個又一個接踵報到的遺憾,年近半百時曾廣賢追憶前半生,一環緊套著一環的連環錯侃侃道出。

  我們眼睜睜看著曾廣賢犯下一樁樁表現形式相異但本質相同的差池,好像眼睜睜看著他在每一個歧路都選擇了不對的道途,迷不復返;我們想要出聲:喂那個曾廣賢啊你再想想吧你真要這樣做嗎?然而我們無能為力,因為那不只是曾廣賢這個虛構人物的命運,「曾廣賢」只是將人的普遍心理推到極端,使他成為一個奇觀,黑色幽默地藉由他滑稽誇張的愚行來娛樂讀者;使他成為一個象徵,對人性有更寬廣而深刻的指涉;使他成為一個寓言人物,我們很容易在他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

  曾廣賢之所以一再踩踏覆轍,答案正如書名所明書的──後悔。後悔不是懺悔(《懺悔錄》,我們所熟知的經典彷彿一座山頭矗立在前),懺悔是對生命處境的徹底檢視與翻轉,宗教式的;後悔卻近於耍賴,只要後果不合己意,便否定前因,可是人生啊哪管你是君子或是小人卻都只能是起手無回。曾廣賢老是想著唉啊如果當初不那樣這樣,也不會變成這樣那樣,在一次次的假設中原宥自己,唯行為並未有根本的修正:已然發生的事實既無法改變,未來的行動指南也固執地指向同一個方位。

  當然,《後悔錄》展演的也不只是性,還有性的變遷,整個社會風尚、道德倫理趨向與政治局勢等大寫的歷史,藉著「性」這一蠱惑人心的主題鋪展開來。我們發現,在曾廣賢身上,性的「演化」極為僵滯,從一開始與政治風頭同步,他一而再而三地出賣於慾望上不夠「規矩」的父親,當父親被紅衛兵押走時,曾廣賢感覺自己的心平靜而堅硬,他唱起了歌:「紅岩上紅梅開,千里冰霜腳下踩,三九嚴寒何所懼,一片丹心向陽開。」……三十餘年過去了,年近五十的曾廣賢「也沒敢過一次性生活」。沒敢,而不是沒有機會,總在關鍵時刻曾廣賢猶疑踟躕、投鼠忌器,窩回了那個猶原封建的深宮。

  然而整個大時代大跨步走去,把原地踏步的曾廣賢給遠遠拋在了後頭。時代是這樣「演化」(而不一定是進化)的:六年代,小池與于百家在稻草垛裡偷情被逮,遭掛鞋吃草批鬥;九年代,于百家與張鬧到賓館開房間成了常態,儘管兩人都有婚配。六年代,未婚懷孕可能被叛姦淫罪,九年代那個曾經純情苦守曾廣賢的小燕先有後婚,「她的臉上像貼了獎狀那樣神采奕奕,身板像掛了金牌那麼挺」……曾廣賢也有「進步」啦:他從撞見父親與趙山河苟且而去告密,到他們倆幽會時為他們守房門,意識是出於贖罪,舉止卻極其窩囊。

  東西是有豐富經驗的劇作家,訓練有素地抓住讀者的注意力,於橋段安排上一環扣著一環,伏筆總是埋在不經意的細瑣當中,順流而下,待它們發生作用時,便覺恍然大悟。敘述聲腔上,由曾廣賢對著歡場女子說出〈禁欲〉到〈放浪〉前六章故事,由於是曾廣賢的自述,偶爾流露的油嘴滑舌、低級趣味,便都忠實反映了曾廣賢的耍嘴皮子,不便把帳算到作者頭上;最末章則對臥在病榻已無意識的父親總結似地,把故事重說一遍、悉數追悔一回,啟首的「如果」是本章的關鍵辭,不殫其煩地揭示每一環節的安排用心,好似害怕讀者錯過任何細節。全書讀來聰明而又有點過分聰明,好看則是毋須置疑的。

 

 

 

 

 

 

 

【精選書摘】

第一章 禁 欲

如果你沒意見,那我就開始講了。

那時候,我長著一頭鬈髮,嗓音剛剛變粗,嘴邊還沒長毛。「嘴巴無毛,辦事不牢。」我爸曾長風經常這樣告誡我。那時不像現在,有許多解悶的玩意,什麽電視機,什麽網路統統的還沒有,茶館也取消了,街道蕭瑟,沒有咖啡廳、舞廳,更不可能有什麽桑拿按摩,就連商店都很稀少。我們除了上學,開批鬥會,就是搞大合唱,課堂上沒有關於性的內容,就連講話都很少涉及器官。你根本想不到,我性知識的第一課是我們家那兩隻花狗給上的。

那是個星期天,兩隻花狗的屁股不幸連在一起。牠們站在倉庫門前的陽光下吐著舌頭,警覺地看著我們。我爸拉過一張蓆子,把狗攔住。我和于百家拉起另一張蓆子從後面合圍。兩隻狗就這樣被圈定,一個正步走,一個倒退著,在蓆子圈出的地盤打轉,嘴裡發出輕輕的哼吟。于百家興奮地喊:「快來看呀,五分錢一張門票。」緊接著就有人從倉庫跑出來,先是于百家的父母于發熱和方海棠,其次是趙老實和他的老婆陳白秀,他們來到蓆子邊,張開不同形狀的嘴巴,露出白的、黃的、黑的牙齒,個個笑得口水都流出了嘴角。狗被越來越多的人驚嚇,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們,腳步混亂,公的沿著蓆子轉圈,母的倒退不及在地面拖出爪印,連續拖了幾圈,爪印就像田徑場上的跑道。

  你可能不知道,在那個特別時期,我們這些環境不好的人想找點樂子比找錢還難,所以大家都露出了笑容,好像要把存款在這一天裡連利息都花光。不瞞你說,笑得流口水的是我爸,皮笑肉不笑的是于伯伯,捂住嘴角的是方伯媽,趙大爺張開兩排黑牙,陳大媽笑出了淚花……就在大家笑成一團的時候,趙山河忽然從倉庫滾出來,板起臉:「爸,媽,你們被利用了,也不看看糟蹋的是誰家的蓆子?」

趙大爺和陳大媽立即收起笑容,但他們的表情卻像失靈的刹車,怎麽收也收不住,這讓趙山河很沒面子。趙山河是趙老實的女兒,當時在郊區的兵工廠生産子彈,人長得像個皮球,圓圓的鼓鼓的,特別是那個胸口,撐得在百貨大樓都找不到合適的襯衫。我爸厚起臉皮:「山河,大家都快憋死了,就當你搭個舞臺,請街坊看戲吧。」

「你幹嘛不拿你家的蓆子來搭舞臺?」

「難道這狗不是我家的嗎?我免費出演員,晚上還得給牠們加伙食,最吃虧的是我,不是你的蓆子。」

趙山河伸長脖子,瞥了一眼蓆子裡的狗,撲哧一聲笑了。她終於放下架子,和大家笑成一片,嘴巴開得比趙大爺的還大,甚至連身材都笑彎了。她的哥哥趙萬年這時正好騎著單車回家,看見趙山河笑得那麽放肆,臉像刷了黑漆,一手插腰,一手把各位的腦門點了一遍:「你們太不像話了,這是低級趣味,是要挨批鬥的!」

趙萬年是第五中學的校長,著名未婚青年,他連「山舞銀蛇,原馳蠟象」都講不清楚卻當了校長,不能不說是沾了「工人階級」的光。他兇狠的口氣嚇得大家的臉都有些白,扶住蓆子的手一隻隻離去,最後蓆子再也沒有支撐,嘩地倒在地上,兩隻狗一覽無遺。趙萬年攤開手掌,大聲地:「拿棍子來。」我跑進倉庫,拿出一根木棍。趙萬年抓過去,朝兩隻狗的連接處狠狠一劈。狗們發出悲痛的喊叫,瘸腿跑向馬路,牠們的腳步出現了奇蹟,正著走的和倒退著的竟然步調一致,像是有人在給牠們喊「一、二、一」。牠們連跑帶拖橫穿馬路,一頭撞到迎面駛來的公車上。車的擋板立即凹陷,那個以肉擊鐵的聲音響了好久。車輪碾過牠們的身體,擠出牠們的血和腸胃,但是牠們的臀部緊緊黏連,就像兩張扯不開的薄餅貼在路面。

我的眼睛像進了沙子,淚水忍不住流出來。我爸用蓆子把兩隻死狗包住,摔到倉庫門前。趙萬年夥同于百家用棍子擡起兩隻狗,架到門前的樹椏上,木棍正好挑在狗的連接處。兩隻狗屁股指天頭朝地,對稱垂掛,就像一隻狗在照鏡子。剛才散開的人又慢慢聚攏。趙萬年指著狗:「不要以為這只是狗的問題,關鍵是有沒有人故意操縱?公開展示色情比傳播黃色書刊還嚴重。你們都在現場,希望能夠檢舉揭發。」

我爸轉身走開,人群中出現一個缺口,正好被下班回來的我媽填上。她一填上,趙萬年的眼皮就跳了一下。我媽叫吳生,是大家閨秀,懂書法會彈琴能繡花,名聲在外,當然不是書法也不是繡花的名聲,而是漂亮的名聲。解放後,她不斷改變自己的世界觀,努力用勤勞的雙手在動物園裡飼養動物。趙萬年盯住我媽:「凡是今天看過這狗交配的,要嘛寫一份深刻的報告,要嘛寫一份揭批書,三天後交到我手裡。」

人一個兩個的離去,趙大爺吐了一泡口水,也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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