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一地,是名為記憶的輪廓。在此,嘗試摸索尋找第一塊拼圖,以曖昧意識為線索,試圖串聯起印象之七寶樓臺,總是徒勞;一再拆卸重組,依然不成片段。時光驟逝,即便涓涓細流也早已百川匯海。人若不甘於自我生命之桎梏,總要設法使自己佚離於程序正義之外,於無邊的汪洋中反覆往來追尋著。旅人心下明白,那一個個暫時停泊的港口並非棲身之地,從陌生到熟悉,然而空洞之靈魂與疲乏的腳步,只驗證了寂寞之必然。
提起筆來,孩提時形象轉化為泛黃的老式紀錄片,一點一滴播放著。儘管畫面難得清晰,人物場景都在模糊中各行其是;沒有字幕輔助也僅能觀察口唇開闔,但仍是清楚著我正作畫著,那是苦悶的學校中一點小小的娛樂,不幸的是被老師逮個正著,挨頓板子是家常便飯,更加苦悶的是還要遭到羞辱,他以不屑的態度表明,似我般鬼畫符終生無法拉近與藝術殿堂之距離。
依舊是放不開,只是手中的已不再是畫筆了,五顏六色的繽紛被原子筆的乏味單調所取代,如同雨後的虹橋驟然而逝。眼前橫亙著需要廝殺角逐的修羅場,在此若想往上攀爬,物競天擇是唯一準則。於是我又再一次遭到放逐,理由是智能不足,不符合社會對健全人格之期待。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當我們信誓旦旦的說著即將自我蛻變,迫不及待地將所謂昨日之我淘汰時,焉知不是遺忘了另一種屬於生命最珍貴之價值與可能?但是,可惜阿!人們總自以為是地將浪漫視為一種尚未遭遇世故洗鍊的天真,亦如此宣示,除非將這令人難以忍受之愚蠢完全毀滅殆盡,人便毫無成長之可能。
我以為做個逃兵,可暫時跳脫這僵死兼機械化之氛圍,殊不料捨此之外連呼吸的方法都快忘卻了。執拗抗拒著,朝靈魂內部剝除,想不到正好驗證著,抽離過後僅餘空虛,我只是不斷的朝岩石上澆水,奢想總有一天能開出燦爛繽紛的奇葩。
悵然地巡視這些斑駁的痕跡,似連輕聲嘆息都可能造成土崩瓦解。出口會在哪個方向等待我的到來?亦或下一秒我將失足墜落,陷入那萬劫不復之深淵中無法自拔?
臨行之際的我如此寫下:
致我輕盈的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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