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健走的路線經常是一條一公里的捷運線形公園、和一公里左右的地下街長廊,喜歡走這條路的最重要原因是...... 這條路「每天」上演人間生死。
一出捷運站口,和匆忙的上班人群交錯而過,轉入地面上熱鬧的傳統公園市集,我靠著安靜的公園那邊走著,沿途看著、聽著坐在公園椅子或輪椅上的老人、年邁婦人,從他們的呆滯表情看起來,生日無多。 可能是旁邊不遠處是著名大醫院的關係,這一帶由外勞推著的輪椅數量為台北之冠。
接著,我轉入地下街長廊。 我最喜歡觀察第一個經過的阿甘按摩小棧,這家小店舖是盲人按摩店鋪,看著盲人寸步難行走向三百公尺外的洗手間,我常常自問:如果眼睛看不見,要怎麼生活?
有一個頭髮散亂像女鬼、穿黑衣服、嚴重駝背的老婦人經常在這一帶出沒,她的招牌動作是:彎著腰,數著她全部的家當,用幾個紅白塑膠袋裝著。
經過這五百公尺幽暗的長廊,就算樂觀的人都會開始懷疑人生是否有光明。別急,最後的五百公尺就像柳暗花明又一村,爆吵的音樂像是在小巨蛋演唱會現場,週末假日這塊區域會充滿超過百位以上的年輕舞者舞動著各國最流行的樂音與舞步。 我經常像美國好聲音(或舞林高手)的評審一樣,聚精會神把每個動感的舞步瞧仔細!走過短短的五百公尺,我的二十五歲細胞又活了過來!
通常,我開工前的最後一站會先繞到便利商店買兩條新鮮玉米,一定要買玉米嗎?不一定,但一定要和兩個年輕人聊一下天。 今早帥哥背著櫃檯,狂捕空洞的香菸壁面。
「帥哥...... 香菸生意這麼好喔?!」我不意外地說。剛剛經過運動中心,外頭群聚抽菸入魔的男女。這些人,「無意識」於自己正在花錢燃燒寶貴的生命。不知道你是否和我一樣同感困惑:到處滿地的煙蒂,代表著我國國民的品格???
「對啊!香菸和酒是我們這間店的命脈。喔,酒現在不是了,因為旁邊開了一家酒條通。」「菸一包要一百元吧!這麼多人和自己的錢包過意不去?!!!每天抽一包,一個月就三千、一年就三萬六耶!」
旁邊拖地的氣質女店員說:「沒辦法,抽菸就像吃飯一樣。」她覺得自己的說法怪怪的。
「不對,這個說法有誤。抽菸會得肺癌,醫藥費很貴,治療很痛苦。吃飯不會得肺癌。」
因為很熟(我在他們兩位心中的綽號應該是:玉米女郎),我堅定地說。
年輕可愛的帥哥搭腔,「愛阿~不用想那麼遠啦!還好我有保險.....」
旁邊一個客人很想在我們的聊天中插話:「千萬不要生小孩!!!」 我已經買到新鮮玉米,不理她心滿意足地走開。
回到今天的主題:在二公里地下街長廊、便利商店觀察「生和死」,突然談這麼嚴肅的話題,是因為我最近「再度」收到「墓碑啟示」!
清明節剛過,想必各位去過墓地、靈骨塔祭祖吧! 還記得在墓地或祖先的靈位前面是什麼心情呢? 對於已經死去的人,其實,我們做不了什麼事。 死去的人已經在另一個世界,我們做再多的事情也無法改變任何局面。 對於「活著的死人」也是一樣,我們也無法雞婆作為什麼。 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是:避免自己成為活著的死人,好好規劃自己的人生,全力活出精彩。
昨天,我看到 Bob Ross 一幅「枯樹」「秋天轉冬天」的油畫內心受到強烈的啟發,就像看到某人傳給我的墓碑一樣。 油畫上說:「You learn to use these accidents to create beautiful, beautiful paintings.」這其中的意境深遠,完全不輸給尼采的文字「There are no beautiful surfaces without a terrible depth.」。 我完全不想幫各位翻譯其中精闢文字內涵,因為,這個要自己去用心體會。 你體會到的深層意義,就是你得到的寶藏。別人強迫丟給你的寶物,說不定你還膚淺的嫌棄呢!
我聯想到 2017年6月,我在柏林看到的猶太紀念碑,放眼望去,超過三千個灰色冷漠的墓碑沒有盡頭。 我當場驚訝與讚嘆,因為,德國人把歷史的悲劇變成一堂具有現代啟示的課,這啟示是說:我們能從前人的錯誤中學到什麼呢?
「你趁著年幼、衰敗的日子尚未來到,就是你所說,我毫無喜樂的那些年日未曾臨近之先,當記念造你的主。不要等到日頭、光明、月亮、星宿變為黑暗,雨後雲彩反回,」傳道書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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