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榮獲聯合文學城市2009文學小市民徵文市長鼓勵獎

〈閱讀筆記〉‧ 那年秋天‧楊風的同志小說集    

書　　名：那年秋天
作　　者：楊風
出　版社：唐山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8年12月30日

溟溟逝水兮，雲奔月；
壯士折劍兮，氣吞血。
茫茫遑路兮，覓歸鄉；
知音渺渺兮，淚難歇。　

　　這是一本同志小說，記錄，千年萬劫的歡笑與苦難。書籍首頁開宗明義就表達了這本小說的清晰屬性，純男性書寫的同志小說。書中13篇故事主角統一都是男性，全書呈現男男戀情的多方面貌與衍生的複雜糾葛。

　收到作者簽名書半年后的今天，再重新書櫃取下翻閱，一氣呵成的暢讀，仍是滿滿的悸動以及一種抽絲后豁然清明的暢意。雖然這本書收錄的13篇小說，它們都曾張貼在【文化CaDen’Za】部落格連載，當時也逐日點閱，但是網路閱讀畢竟不如捧讀文本墨香的樂趣與過癮。記得，收到書的當下曾經半促狹半認真的詢問作者，書裡面的故事如此真切，是親身經歷嗎？楊風教授抿嘴微笑......。其實，細心一點的讀者都會發現，每篇故事裡面都有濃濃的作者身影閃爍，在現與不現間巧妙的交錯，雖言不說事實上早已大說。

　　曾經某本書上看過日本評論家說：「男同性戀者破壞了男女之間的正常關係，乃是抗拒正常人生活中某種虛幻的象徵。」而楊風筆下故事主角的悲慘性格，是不是和同性戀關係的不穩定性有關呢？《那年秋天》裡面13個故事，除了〈山路〉外其他的12個故事全都以悲劇收場。〈三水街少年〉那位賣淫的少男，最後販毒被抓。〈窒息的愛〉陳仲凱玩SM性愛遊戲過火而亡。〈哭喊的海〉那位文化大學害羞的小男生，其實是異性戀者，同居半年後交了女朋友，頭也不回的連夜搬離。〈阿川〉計程車司機，最後殺了國小老師被判死刑。〈父親〉背負同性原罪，遠避鄉野孤獨終老。〈佛陀的左眼〉阿勝搶下炸彈背包，跳入湖裡粉身碎骨。

　〈墬落〉這篇是特別為作者的亡友David而寫的。David於2005年3月29日墬樓自殺，相處了10年，26歲David的死亡對作者影響相當大，墬落的內容，雖然不是寫David的故事，但是故事end主角選擇12樓墬落自殺橋段，確實是作者巧心安排。為了懷念David，為了David墬落前那一首詩......「我願意用生命和你一起墬落」。相信作者是一字一淚，一字一痛的敲鍵。

　　全書裡面我最喜歡的也是〈墬落〉這篇，讓我聯想到三島由紀夫的〈禁色〉。〈墬落〉故事描寫至善宮的住持阿善師，假借閉關坐禁的進階修煉程序，用毒品控制阿祥，以行淫穢之亂。更以幫助他爬完108刀梯取得法師資格後，升格他為住持誘引。更誇張的是連師公阿昆師也參予姦淫。故事最後....安毒發作的阿祥赤裸全身，滿腹愛恨情仇發酵中搖搖晃晃的爬上刀梯，腳底鮮紅的血液沿著刀梯泌泌串流，爬到最高頂拔下順風旗，最後，從12層樓高的刀梯上，一躍而下.........

　　天空開始哭了，地上尖叫的信徒開始哭了，捧著小說的讀者開始哭了，那位，那位，一字一血淚的作者呢？

　　小說看完來回幾遍，始終一個疑問，書中為什麼男男同志的情慾燃點如此之低，耐燃度卻如此短暫。新公園蓮花池繞兩圈，互相看對眼，遞個香菸，接下來就已經摸大腿，再下場景已經是賓館互相擦背了。連續抽幾本同志書籍來看，這現象似乎形成公式。白先勇的〈孽子〉如此，張曼娟主編的青春男同志小說選〈同輩〉，三島由紀夫的〈禁色〉，甚至朱天文的〈荒人手記〉大都也如此。忘了是誰說的，男同志不斷更換性愛伴侶，並不是不再愛，而是根深蒂固不安於室的獸性本能，加上無家室牽累，無婚姻束縛，更不必承受懷孕風險，讓他們不能全心全意的只愛一個人。反觀女女同志書，張曼娟主編的〈同類〉；邱妙津的〈鱷魚手記〉，邱妙津的〈蒙馬特遺書〉就顯相對的癡。不過也相同的一個「慘」字，邱妙津巴黎自殺身亡年26歲。

　　由於楊風優秀詩人的特質，小說情節中不斷出現優美詩歌。透過人物心理刻畫，情結的安排，佛教素養與哲學概念在故事中不著痕跡的植入。讀者既可以滿足看故事的好奇心，又能享受詩歌薰染，更無形中增加許多佛學、哲學、生態學的知識。

　《那年秋天》全書中最讓我感動的其實不是故事本身，而是作者自序文裡情真意切的自剖，以及書末接受警廣電台，心靈之歌主持人朱顏女士的專訪紀錄。節目中楊風第一次勇敢出櫃了。從成長背景到發現基因不同的慌亂與調整，以及如何從台大森林系轉入哲學後跨足佛學領域。甚至初戀萌芽到男男情慾糾結的心路歷程，全篇赤裸裸的心靈告白，讀來句句震撼，令人尊敬且崇拜，心痛又不捨。走筆至此，僅將盈滿的祝福獻給那年秋天，祈願作者楊風真能____隨自意語，平安喜樂！

(昨夜微霜‧2009‧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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