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穎.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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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穎鳴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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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穎.臨.城.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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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後.黑手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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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咽山裡的牧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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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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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鶴筏客~(祝福大家吉祥平安!)
翎翎
平安旅者
葉莎
水穎鳴煙
濯雨
他靜靜的,牧羊,在這片什麼也沒有的草原上。
走過霜天、漫過霞海,他只有一隻羊,和一根象徵無上權力的腐朽木棍,偶爾行旅過客匆匆,擦肩時對他投以無謂與鄙視的態度,不影響他悠然驅羊前進,朝向不見盡頭的山巒。
他揪了支煙管,早已嚼爛的煙嘴,泛黃的牙垢與齒痕交錯,那是他的唯一,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他不願再回到城裡去、不會再掏出骯髒的零錢買煙草,重點是,他已經忘了零錢長什麼模樣,連一絲重量都想不起來。
這支想不起怎麼來的煙管,起碼陪了他三年。
他咬住乾癟煙嘴,嘴裡含糊嘮叨,誰也聽不懂他說哪裡的話,他也聽不懂別人的語言,他清楚的是,別人不懂他、但他看得穿別人。草原數十載,能與他交心的只有膝旁的這隻羊,當然不需要言語,只消眼神便能交流。
有時也會在草原上碰到往來各地的旅人,不論花枝招展或蓬頭垢面,人,他見多了,自度熱情的人與他攀談,自命不凡的人避他遠之,結果都是一樣的,沒人懂他說話,同時,他也不懂他們說的。
旅人們只聽得他喃喃嗚咽,以為他不會說話;他搖搖頭,這些人說起話來不也都無病呻吟般的嗚咽罷了。
旅人們說,他沒有笑容,他疑惑的是,這些人臉上的笑都是偽裝。
誰才有真正的笑呢?
「咩……」
這是他唯一聽懂的笑、看懂的笑,人際之間的笑對於他實在太過複雜,如果歡喜,眼角流露就足夠,何必掛一抹牽強?
他的鬍鬚雜亂不堪,不影響他吃喝飽食,刷過的油漬留在鬍鬚上變成莫名油光,寒冬裡,他只需抹抹鬍子便能防止手腳皮膚乾裂,即便,左手虎口依舊冬天裂開見血。
簡單行囊裡有一只多年前在城裡買的陶杯,歷經風霜,陶杯邊緣裂出一條縫,新鮮羊奶裝在杯中時常滲出,他不以為意,起碼還有破陶杯可用。曾有旅人拿出新杯子要換給他,他拒絕了,舊的東西比較好,這是他的固執,如同嘴上煙管,再怎麼說都有歲月風霜黏在上頭,草原夜裡,他還能看著這些老東西回味。
在他出沒的草原附近人家,流傳著他究竟哪兒來的人的鬼話,有人欲幫助而接近他、有人以為他是破爛叫化子,全給他趕跑了,腐朽木棍在這時候發揮最強悍的力量,呼風喚雨也驚天動地。
他寧可與自己的羊兒漫步曠野,也不願與人打交道,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往哪裡去、更不會有人曉得他從哪裡來。
他會在冬天隱沒於山林間,到了夏季又出現在草原上,時間一久,人們居然以為他是鬼魅了,這般高山地帶的寒冬,沒有多的衣裳怎可能熬得過?於是乎,牧羊人是鬼了、成妖了、如魔了,他的出現總帶著不祥氣息,漸漸地,沒有人敢接近他了,終於,他成為人們口中的傳說。
他不以為意,反正從不靠人接濟,有與沒有,都不會改變他的呼吸。
納悶的是,羊與木棍從不畏懼他,人們因何害怕他這個牧羊人?
今個冬天格外冷冽,他揣起陶杯從渾身發抖的羊兒奶頭捏去,大概是天冷過了頭,沒幾滴羊奶掉下來,他將身上可禦寒的東西蓋在羊兒身上,哄著,自己窩在好不容易升起的火苗旁,哪怕星點稍縱即逝,絲毫不足以燎原。
左手虎口又裂開了,血還沒流出來便已凍結,太冷了,他暗咐。
忽然間,陶杯從指尖溜掉。他眼睜睜看著陶杯既緩慢又優雅地在雪花間轉圈,然後在堅硬無情的雪地擊個碎裂,其中一個碎片彈起來深深扎在他腿上,染紅了,卻毫無所覺。
他默默發愣,看著雪地上不復完美的陶杯,發現羊兒以憂愁與遺憾並重的眼神瞧著他,然後,牧羊人笑了。他摘下嘴邊煙管,在羊兒身旁跪下來,不顧漫天風雪的險惡,蜷縮在逐漸冷淡的體溫旁。
實在太想念那滋味了,已經很久了,有多久了呢?他睜開眼望向茫茫空雪,用盡腦筋回想那是多久以前的印象,彷彿早就該忘記的,這當刻竟漸漸清晰並與眼前灰白重疊。
直到,他極力挪身,將嘴,湊上回憶裡的乳香。
多少年沒憶起這份溫暖了?
在這片什麼也沒有的草原上,牧羊,他,仍靜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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