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向千朔問聲好,道聲謝!
算算這應該是妳在穎城這回覆給我的第三首詩,對於我這些靦腆之作,還是謝謝妳如此煞費心思。我想每個人寫詩多少都會有一個動機,然後循著這個動機前進,並追隨著邈不可尋的思路走向,去完成一首詩。這種來自首次的直覺其實是最真實可貴的,所以有時也不需去想,這種情景下完成的文字是否成熟或者完美。
再來說說詩吧!其實我對自己的詩不算有特別嚴格的要求,只是常常會想把心中的某一些想法,或者思考透過詩來表達吧!如果照著前人的說法,也許那便教作『詩言志』吧!所以,如果要找一個方式來談談我心中理想的詩的樣貌,或許應該這樣說,首先我覺得詩應該要『美』,但卻不是『唯美』,這個『美』表現在辭藻上,也表現在意境上。所以我直覺認為詩的文字該有一定的『厚度』,當然也有人是以『薄』取勝,但這些都無傷大雅,就依個人的喜好而行。再來詩除了文字與意境的美感,還應該有其它的意涵,譬如生命觀點,譬如哲學思維等,這與康丁斯基所說的『藝術的精神性』有些相似,是屬與內在層次的體現。但對於這些部份,寫詩的人如何讓讀詩的人可以領會實則是不易的,或許這也正是文學批評之所以產生的原因,雖然我自己一直不喜歡以文學理論來解讀一首詩,但我卻堅信創作者自己必須有一種解讀詩的方式是必要的,這就是我常講的──『自圓其說』。因為不管別人如何解讀你的詩,每個人總是應該真誠面對自己的作品,那是一種應該被理解期待的。
以前曾經有一位年輕詩人,意氣風發地寫了許多詩,其中當然也不乏一些高度實驗性的作品,但同時他也宣稱,他的作品是『不可解』的,也就是說他希望不要以任何一種理論與方式來解讀,。那時,我曾說:『可以。』但請問你自己的解讀呢?這是我對於詩學的一部分看法,從前有許多人不知詩為何物?相信今天還是一樣,現在還是有很多人不能理解現代詩,包括怎樣才算是詩的語言、意涵如何表現、氛圍如何創造等等。雖然我知道每個成熟的詩人運用的方式皆不同。
我覺得每個人寫詩,發展的軌跡必定有其脈絡可循,我們一路寫來不斷受著周遭的影響,有些來自同儕,有些則來自書本。像我自己早期的詩就深受《敻虹詩集》與《如夢令》這兩本書的影響。敻虹的詩常透著一股空靈娟秀的美感,十分婉約動人。《如夢令》則常帶著些許古典的禪思。及至後來隨著讀的詩漸多,創作的理念愈發清晰,這些影響才會逐漸褪去,真正屬於自己的格調也才會漸次浮現。像即便是如此,我仍不得不承認古唐詩對我的影響,我常覺得像盛唐以後的一些詩,也許我們常看到的是那些華麗的辭藻,絕美的意境。但真正讓我注目的可能還是那些『情景交融』的,說是技巧也好,說是意象也罷。那些詩常令人覺得『只能意會,不可言傳』,如果強要解讀反而失去詩的原意。所以如果回過頭來看我的詩,有時我也會覺得『說是容易卻是難』,難就難在於如何以一把文學理論的刀,去切割解析那些情與景與思考,而無損於詩的原意與境界。但這種事與這種感覺畢竟是言人人殊的。我的看法說不定在某些人眼裡,會覺得有自我膨脹之嫌,但這種情形是可以理解與接受的。某些部份我必須自承確實受了唐詩的影響,我總是企冀在平易的文字間,努力地想去揣想另一種詩味與意境。而每一個階段的創作,其實詩的走向是不同。時而唯美唯情,時而寫實批判;又或是明朗,又或是晦澀。這都是創作的軌跡。當然我有我自己的解讀方式,卻也無礙於旁人對於我的詩的看法,藝術創作的可貴本就在於這種種的可能。妳可以因喜歡而愛不釋手,當然也可因不喜歡而棄如敝屣,在藝術的國度是自由的。所以對於妳的解讀方式,其實我樂觀其成。重點是如果這些詩還能帶給妳某一些想法,或者激起妳另一種思維方向。那我想這首詩就不再僅是我創作當時的原意,它終還有存在的一種必然的意義。上面這些是我對詩的一部分觀想,有時我也會興起想要把這些看法,比較有系統地整理並記錄下來,但我知道說來容易,誰知道我幾時才會去做呢?至於這首《我曾經這樣想過》其實本來還有一個副標,同時原來是六個分段,後來在發表時想要給這首詩更簡單,更純粹的感覺而將副標與第五段刪除。所以,當然也與寫作之初的想法算是有些許的不同了。
最終還是謝謝妳的解讀與回應,以及曾經費心讀過這些詩的好友們。
藍欣一併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