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翌日,董父、朱父在董宅客廳裡泡茶,鄰居張先生也在一旁坐著閒聊。董母笑咪咪的端來一盤水果放在桌上,接著又轉身回到廚房忙去。 董父對朱父道:「喂老兄,給你看支茶壼。」 「什麼茶壼啊?」 「今天早上在茶行買了斤凍頂烏龍,看中一支民初的朱泥壼,想拿給你看看,一起鑑賞鑑賞。」董父邊說邊到架上取出新買的朱泥壼,「喏,你看看。」 「欸,眼光不錯嘛!」朱父仔細端詳翫賞,愛不釋手。「老闆算你多少錢?」 「唉呀,老客戶了,半買半相送囉,交情比價格重要。」 張先生湊了過來,「來來來,借我看一下。」 朱父將朱泥壼遞給張先生,接著問董父:「哪個茶行買的?改天帶我去觀賞觀賞。有沒有紫砂壼啊?」 「有啊,想買嗎?」董父問。 「買不買是其次,先去看看再說。不過紫砂壼恐怕爭議頗多,什麼年代啊,出自哪個名家之手啊,真要論起來,最後可能會論到吵架,敗興而歸。」 「看你們兩個茶壼來茶壼去,結成兒女親家正好,討論茶壼討論一輩子好啦。」張先生笑道。 正巧嫣然回來,見三位長輩正在聊天,好奇在門口駐足窺探。 「結親家,那正好,我們家旭熹可等著娶你們家歆然哪。」朱父笑。 「那有什麼問題?我們家歆然我可是很有信心呢,她媽媽把她教得好,嫁到你們朱家我不會丟臉哪。要是你再有第二個兒子,我連嫣然也一起嫁過去。」 「欸老兄,你對你們家女兒有信心,我們家旭熹也不差呀,乖巧用功,學校模範生咧!夠格娶你家女兒啦。」朱父說。 張先生笑,「好好好,你們的兒子女兒都很優秀啦。」 嫣然聽見長輩們的談話,心裡很不是滋味,偷偷做了個鬼臉才走進客廳。 董父見嫣然進門,便說:「回來啦,過來叫人哪。」 嫣然走近,禮貌喊著:「朱伯伯好,張叔叔好。」 「嫣然好乖,功課做完沒?」朱父問。 「做完了。」 董父指派了工作給女兒,「那就到廚房去幫媽媽的忙吧。」 「喔。」她走向廚房,嘴裡嘀咕。「每次都說旭熹跟歆然,真討厭。哼!」 ※ ※ ※小事件2 考試過後,旭熹騎著小鐵馬在董家門前繞來轉去,正巧歆然在門口地上畫格子;嫣然則抱著紮小辮子的布娃娃在一旁玩耍。穿過樹葉篩落而下的光線驟然變得柔和,像金沙一樣灑落在三個孩子的肩上、髮上,看過去像是閃閃發亮的三個小精靈。 旭熹將車騎到歆然身旁,停下來問:「不要畫格子了,我們去後山上玩好嗎?」 「現在嗎,好哇好哇。找嫣然一起去好不好?」 旭熹點頭,「嗯。」他跳下車,將鐵馬停好後走向一旁的嫣然。「欸,要不要一起去後山上玩?」 「去後山玩啊,好啊好啊。」 「那走吧。」 「你要載我嗎?」 「我的車子這麼小,只能載一個人耶。」 「我知道了,」嫣然不高興地噘著嘴,「你一定找了歆然,對不對?」 「對啊,三個人一起比較有伴,也比較好玩。」 嫣然吃醋,大聲嚷:「你找歆然就好,幹嘛還來找我?」 聽見妹妹的話,歆然走過去。「一起去嘛,下次讓旭熹先找妳。好嗎?」 「不要,不要,妳走開!」她又噘起小嘴,鬧起小孩脾氣。 「一塊去嘛,走啦走啦。」歆然拉著妹妹。 嫣然甩開歆然的手,「不要啦,人家肚子痛!」話一說完便愾然的跑開去。 旭熹盯著跑開了的嫣然,不知所措。「怎麼辦?」他問。 「不知道耶。」歆然黯然,聳聳肩。 旭熹牽著小鐵馬,下了決定。「走吧,嫣然不去我們去。我載妳。」 「嗯。」她扁嘴無奈一笑,跨上他小鐵馬的後座。 他向後看了她一眼,不忘叮嚀。「坐穩囉。」 兩個孩子乘著小鐵馬在路上悠遊繞著,向後山坡上騎了去。一路上旭熹加快速度,清風從他們小小的身子掠過。小路上的風光悠閒美好,兩個孩子坐在鐵馬上開心的說說笑笑。快到小山坡的時候,小路驟然變得陡峭,他們跳下車來往小路緩步走去。到了目的地,旭熹將小鐵馬停下,順手放好。他與歆然走到坡上,望向天邊染紅的美麗夕照,餘暉斜射,在地上浮起兩個小小的影子。 「旭熹,你看天上的彩霞好漂亮喔!」 「嗯,真得很漂亮!」 他們望著紅橙交融的夕照染紅了半邊天,卻不知嫣然已偷偷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嫣然拿起蠟筆勾勒天邊那抹繽紛絢麗的彩霞,還有彩霞映照之下,旭熹與歆然觀賞黃昏的背影。 「好漂亮喔,統統畫起來。」嫣然喃喃自語,拿著蠟筆在美術紙上畫起圖來。第3朵桂花─莞爾兒時為什麼指縫間、髮絲裡,甚至夢境中,永遠都聞得到桂花香與桂花茶香?難道那些香氣已溶進血液,成為身體裡的元素?如果是,該怎麼讓它們消失呢?8. 這一天天氣實在好得不像話,秋風經過豔陽的燻烤後顯得有點窒悶溫爊。暖烘烘的風兒吹了過來,不但沒有絲毫涼爽的感覺,反而感到一股燥熱。 午后,董父跟宇然自桂花巷口緩緩走過來,董父耳提面命對兒子道:「你啊要跟你兩個妹妹多學學,看她們每次期中考都考那麼好!你不笨,卻整天只知道玩。」董父原本對兒子不甚滿意,卻忽露出欣慰的表情。「不過這次考試你考得不錯,老爸買個小玩具獎勵你,以後要再多加油喔。」 「才一台小小的遙控車,算什麼獎勵嘛?你跟媽都偏心。」董父董母也疼宇然,但對雙胞胎姐妹卻更加疼愛,宇然心裡是曉得的。 「爸媽哪裡偏心,手心手背還不都是肉?只要你下次考試再保持好成續,爸給的獎勵只會愈來愈多。知道嗎?」雖說兒子女兒一樣好,但心總是偏一點,而且還偏得不知不覺。 「唉喲,你們大人很囉唆耶!為什麼要下一次,要就一次給嘛。」 「你這小兔崽子,又不是第一天當我兒子,我還會不清楚你嗎?」 宇然不服氣,嘴裡念念有詞不知在說些什麼。父子倆愈走愈靠近巷底的董宅大門口。旭熹、歆然與嫣然正要騎小鐵馬去巷子裡的桂花樹下拾桂花。 歆然、嫣然看見父親,不約而同嬌聲喊著:「爸──」 「歆然、嫣然,要跟旭熹去哪啊?」董父問。 「我們要去桂花樹那裡。」桂花樹下幾乎成了旭熹、歆然跟嫣然的遊樂場,每到深秋,他們一定會跑到那。 「呃,可別跑到其他的地方玩喔。」父親叮嚀。 「嗯,知道了。」兩個小女孩的聲音如銀鈴般讓人陶醉。 囑咐過後,董父便放心微笑地走進董家客廳。 宇然走近旭熹,亮著手中的玩具車。「你看,我爸買給我的遙控汽車耶。」他炫耀,竊睨了旭熹一眼,問:「要不要一起玩?」 旭熹搖頭,「我跟歆然、嫣然要去撿桂花。」 「喔,不會吧?真的要去撿桂花喔,你們煩不煩哪?」 「不會啊,桂花很香,細白的花也很漂亮。」嫣然柔聲說。 歆然拉著宇然的衣角,撒嬌道:「哥,你也一起去嘛。」 宇然絲毫不理會歆然,只望著旭熹。「欸,你真的不跟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