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母親節,除了思念和罪過,我找不到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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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瑩,替我買碗吻仔魚瘦肉粥!』媽躺在病床上虛弱的說。
『好!』我走出病房。
我們張家有三姊妹,分別叫佩珊、佩琪、佩瑩,我排行老么。我兩個姊姊都結婚了,但論對媽病後的貢獻,她倆都勝過我,大姊出力、二姊出錢;而我,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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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瑩,今天怎麼這麼早回家?!』媽邊處理家務邊說。
『我〜我公司辭掉了!』聲音細小,吞吞吐吐的。
『辭掉也好,陪媽買東西去!』好像沒事人一般。
我知道媽怕我難過,假裝不在意;其實媽的落寞之情,盡寫在臉上,使我比被辭退的當兒,更想哭……
『我是被開除的,人家不要我!』我紅了眼眶,既悲哀又憤怒。
『那是他們沒眼光,妳把他們開除了!』媽堅定的說,充滿自信。
『媽……』我在媽懷裡痛哭,滿臉是眼淚、鼻涕。
『都35歲了,像小孩子一樣!』
『我是么女嘛!』
『我看是妖女吧!妖怪的妖!』
我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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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瑩,以後不要再麻煩大表哥了!我們已經沒有了爸爸,全家都是女生,要自立自強,不要讓親戚們看笑話?!』我很少看到二姊那麼慎重的神情。
『我沒有啊!我跟大表哥已經超過半年沒見過面了!』我無辜的說。
『我今天看到大表嫂到醫院來鬧,說**電視台又不是她先生開的,她先生也是吃人頭路的經理,怎麼可能讓阿瑩在他們公司安插職位?!……』
『我現在才知道這件事,我以後不會再跟大表哥見面了……我想媽喜歡我有固定上下班的工作,不喜歡我在家裡寫劇本、小說,有一頓沒一頓的!』我臆測著。
『不會啊!媽咪常說,她在病榻上最大的寄託,就是看阿瑩在她身旁打字寫作。妳寫的幾本小說,老是家裡、病房帶來帶去的,像超級寶貝,大姊跟我都嫉妒得要命喔!』
『那幾本破書,早就可以包油條了!』我被說得有些臉紅,但內心竊喜。
『我大概有點知道了!媽咪常說,很捨不得妳為了趕劇本,常常幾天幾夜不睡覺!希望妳有個朝九晚五的上下班工作,生活起居安定下來!』
『二姊,妳知道的,我內向、不會看人臉色,固定上下班的工作,總要與人相處,我實在適應不來;常遭人排擠、辭退,並不適合我!』我實話實說。
『在家寫劇本、小說,收入並不比一般上班族差,又可以照顧媽咪;我想,是媽咪捨不得妳?!』二姊像在思考著。
『這是我的興趣,有什麼捨不得的?!』
『媽咪常說,她對不起妳,都過了35歲了,妳都還沒結婚!更何況一個女孩子家,一通電話,三更半夜還得出門,跟人家討論劇本,像個應召女郎,擔心妳以後怎麼嫁得出去?!……其實媽媽是妳的超級粉絲呢!』二姊正色的說。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生活,也是我比較做得來的。』我不敢隱瞞二姊。
『我知道,我會跟媽說的。我和妳姊夫都是醫師,大姊也有工作,家裡還不缺錢用;以後妳就以照顧媽媽為主,工作不要太累,知道嗎?!』
『大姊常說,我很沒用!力氣小又不會開車,推輪椅、開車接送、幫媽翻身……全都得靠她。大姊出力,二姊出錢,我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做不到……』我泫然欲泣。
『可是妳陪伴媽咪的時間最久啊!我跟大姊都比不上妳!』二姊淚盈於睫。
『我什麼忙都幫不上!』我很想哭,但流不出淚水。
『妳只要陪伴在媽咪身邊,讓媽咪看到妳就行了!我已經請了特別看護,大概明天就會來了……』二姊拍了拍我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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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讓妳失望了!我是如此沒用,妳卻對我永不放棄……媽媽,妳一定要好起來,妳一定要好起來……我要表現給妳看,我要讓妳知道,妳不必為我操心、不必替我心痛,該換我照顧妳了,換我照顧妳了……我拿著外帶的吻仔魚瘦肉粥,來到媽的病房外,只見門外擠滿了醫師和護士,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走進病房,見大姊輕撫著媽的臉頰,無聲啜泣著:『媽,妳醒醒,媽……』護士輕輕將大姊拉開:『張陳美雪女士已經過世了!』大姊在護士的攙扶下,慢慢離開媽的床鋪。
我呆立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大姊看到了我,目眦盡裂,猛力捶打著我:『阿瑩,妳跑到哪去了?妳怎麼照顧媽的,媽被妳害死了……』吻仔魚瘦肉粥掉落,我兩腳支撐不住,跪坐了下來,沒有淚水,只感覺有斗大的雨珠朝我撲擊。
二姊、二姊夫狂奔而到。二姊直撲媽病床前,撫摸媽的臉龐,大聲哀嚎:『媽咪……』我像是被哀嚎聲驚醒,淚水決堤……
二姊擦乾淚水,回過頭來︰『大姊,不要再打了!』頓了頓,接著說:『大姊、阿瑩,過來見媽咪最後一面!讓媽咪知道,我們三姊妹都在媽咪身旁,媽咪不會寂寞、不會寂寞……』
王伯榮 98.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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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他
曲/詞:黃霑 主唱:鄧麗君
忘記他 等於忘掉了一切
等於將方和向拋掉 遺失了自己
忘記他 等於忘盡了歡喜
等於將心靈也鎖住 同苦痛一起
從來只有他 可以令我欣賞自己
更能讓我去用愛 將一切平凡事變得美麗
忘記他 怎麼忘記得起
銘心刻骨來永久記住 從此永無盡期
魔羯三爺 王伯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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