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姿面向一個高高在上的人。此人坐在案前，容貌醜陋，卻蠻有威嚴的。那場景像極了電視連續劇《包青天》，他是包公，我是被審問案情的囚犯……我想起來了，我剛剛彷彿救了個溺水的小孩子，岸上響起如雷的掌聲，我好像很享受那種氛圍，正在陶醉中……怎麼場景馬上跳到這裡來，莫非我已經死了，這裡是閻王殿，我看看自己身邊，衙役成群，還真他媽的像，我胡思亂想著……

『曾水聲！』

…………

『曾水聲！』

…………

身邊衙役輕聲提醒我：『閻王大人叫你喔！』

我如遭電殛，即刻高喊：『有！』

閻羅王語氣溫柔：『這裡不是學校，你應該回覆，小的在。』

『小的在！』我呢喃著。

閻王接著說：『曾水聲，台北人氏，二十一歲。因救溺水五歲男童，男童得救存活，自己卻不幸溺斃。依照九轉輪迴法規，曾水聲，你可以選擇居住旖旎天堂，永享榮華；亦可以選擇投胎有錢人家，永享富貴。你要做何選擇？……』

『我〜〜我是自殺死的』

身邊的衙役響起一陣譁然。

閻王不動聲色：『怎解？！』

『當我救起男童上岸時，那時我人還在水中，輔導老師正要握住我的手，拉我上岸時……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男童的母親緊緊牢牢的抱住男童、又喜又泣的神情，岸上的人們狂歡鼓掌……我好陶醉，我覺得我的人生這樣子夠了，雖然短暫，但已經心滿意足！如果生命真能在此刻劃下完美句點，那該有多好……所以，我鬆開了輔導老師的手……』我摸了摸後腦勺，深凹進一大半，黏黏稠稠的，應該是腦漿攪拌著血液，整隻手紅紅白白、濕答答的，亂噁心一把！可能是鬆開輔導老師的手後，我的頭撞擊到大石頭吧？！……但一點疼痛感都沒有，我鐵定死了，準沒錯！

閻王一臉遺憾說：『曾水聲同學，你其實可以不用說實話？！……你的善行應該可上天堂的，本王為你感到惋惜！』

『說謊上天堂怪怪的？！……』我摸了摸已沒了一大半的後腦勺。

閻王突然厲聲道：『曾水聲，自戕，不尊重生命，且毫無悔意！罪大惡極，判入第十九層凌遲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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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曾水聲後來怎樣了？』

老人：『活過，死了！』

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