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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哪得三回遇--記林煥彰先生的詩講座

2008/11/30

那麼幸運地，當我在國語日報的一角上看見了這樣的訊息，便毫不考慮地撥電話，報名了桂文亞女士所一手籌辦的「思想貓兒童文學講座」。於是，我們遇見了這一位看「花非花，看「蝶非蝶」的有趣詩人──林煥彰先生。

雖是第一次見面，我卻對他已經很熟悉了，我是教寫作的，今年暑假我才帶著孩子們一起讀他的詩集《夢和誰玩》，在他的詩中，我們認識了「尺蠖」、體會了「雨」那來不及的心情、還有連夢都可以玩的童心，讀詩後我讓孩子們分組，挑一首詩來「演」，其中一組選了〈半半樓〉，表演一開始，旁白唸出：「我的半半樓，有蛇……」一個小男孩竟蜷伏在地上，極盡肢體之舞動，以身體扭曲爬行出場，笑翻了一整班，以至於到現在令我印象深刻，當詩人介紹他的半半樓之後的互動時間，我仍惦記著：「半半樓，現在還有蛇嗎？」惹得在座的朋友們一陣笑。

詩人客氣地說著：「我會把牠請走的，放心。」說得即興，又忍不住透露：「不只有蛇，有時還有樹蛙呢！樹蛙的舌頭好長哇。」

詩人總不說「寫詩」，以「玩」代替，標點符號可以「玩」；「鳥」和「天空」可以玩；連「影子」都化身成「一隻小黑狗」，遠征大陸內地的語文課本，在童詩中陪著小朋友。

　　雖是免費的講座，但準備的東西可一點也不馬虎，參加的朋友都可以拿到一份關於林煥彰先生的介紹，還有他分享寫詩的方法，以及他寫的「貓詩」，在詩人的眼中，貓的沈靜、貓的跳躍、貓的撒嬌，全都那麼有趣，可以是哲學家、是詩人、是畫家、是情人，還有牠的愛情觀呢。

詩人每天散步九十分鐘，散步的那一條路就成了他的「詩路」，他看看、他聽聽、他想想，尋常的生活點綴得詩意盎然：「落葉」是「樹給大地的寫情書」；「木耳」是「樹長出了耳朵」，正聽著「寂靜的聲音」。

同行的新進老師聽得意猶未盡，又是猛點頭又是抄了滿滿的筆記，因為她也是一個喜歡寫詩的社會新鮮人。會後特地去找詩人簽名、拍照，十足的小粉絲模樣，她才剛認識這位詩人，卻一見如故，很認真地拿了方才的短詩給詩人指教，還偷偷告訴了詩人自己的筆名……

因為一場詩的饗宴，走出會場，我們的步伐也緩慢了許多，看看天空、看看樹，看得連路都走迷了，竟往反方向走，也不著急，又慢慢地踅回去，再度經過會場，看見門口擺的「黑貓」告示牌，同事又忍不住佇足拍照，正張開手指比ya，又看見詩人和桂文亞女士一同走出來，被詩人撞見，同事害羞地笑了，詩人一逕笑著，溫和地說：「很好哇、很好哇，慢慢來、慢慢來......」也許寫詩的人總保有那一份閒情，懂得慢慢來，醞釀生活中的點滴詩意。

用完午餐，我們真是發揮了詩人的「隨興」，拿了外帶之後就這麼大剌剌走出門，忘了結帳，直到捷運站才猛然想起，哎呀！忘記付錢！又走一趟「回頭路」，好不容易折回店家付完帳之後，過斑馬線時竟又看見詩人那「藍袍」背影，看起來那麼瀟灑，同事一時興奮，跑上前去像朋友似的拍拍詩人的背，兩人又開始聊起詩來。

進了捷運站買好單程票，下電梯時，我們又看見詩人了。同事仍是一派熱情地，朝詩人猛揮手。詩人像招孩子似地喚我們過去，順著他的眼睛望過去，一排捷運急行而過，映入眼簾的，是月台對面關於相機廣告牌燈，晃晃地亮著紫紅色的光芒，上面寫著：「玩美弄色」，短短的一句廣告詞，詩人看出的卻是中國文字的深意與諧趣，卻也那麼毫不吝嗇地與我們──這萍水相逢的兩個人，分享他的發現。

那講座彷彿還沒上完，當我們在小黑貓旁展開笑顏，當我們行在車水馬龍的柏油路上，當我們在偌大的捷運站裡，車過帶來的風吹起詩人半白的髮絲，他瞇起眼睛的樣子……我們讀到的不只是紙本上他的詩，更參與了他用生活寫出來的詩，雖然僅僅只是一小段，卻已經那麼精彩、那麼讓人溢滿了一股詩意的情懷，恨不得手上立刻有一枝筆，寫一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