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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饒恕造成你女兒喪生車禍的禍首嗎?__生命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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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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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碧
莫問名
夢十夜
靈裡的「感統」失調
zero
牧羊行者
游老老

生命的碰撞

               李立成、王敏、李鍾誠 ( 父 , 母 , 兒子 ) 

            

母親篇

2005 年 2 月 27 日,在常人看來再平常不過了,但對我和我的家人,卻是一個終生難忘的日子,也是改變我們全家生命的日子。

晴天霹靂

上午 9 點多鐘,我在家中突然接到在南非求學的兒子鐘誠打來的越洋電話。電話裏,傳來兒子彷佛來自遙遠天際的微弱聲音:“媽媽,我出車禍了,全身不能動彈,我快要死了,你快來救救我,我很難受,我要回家──”兒子說到這裏,就斷線了。

兒子的電話猶如晴天霹靂。我馬上按兒子打來的電話號碼打回去。這次接聽電話的,是兒子的老師。由於語言障礙,我們交流起來有些困難。老師說他們已經在醫院,兒子現正在搶救室裏,不能接聽電話。只知道傷勢比較重。最後能出現什麼結果,還不得而知。他們都等在外面──

幾個小時後,經多方輾轉得知,我兒子經過會診,要轉到南非最大的一家醫學院才能完成手術。另外,有一個 21 歲的白人女孩,已經在這場車禍中遇難,另一個白人女孩受了重傷,而在這場車禍中,當時是我兒子開車。

國內下午 4 點多,我們終於與中國駐南非開普敦領事館聯系上了。林領事去了醫院後告訴我們,兒子的情況很嚴重,脊椎骨折,其中兩段是粉碎性、壓縮性骨折,盆骨也裂開了,有可能癱瘓,要我們盡快趕赴南非。

我們不知所措,難以用語言表達當時的心情。

去北京簽證期間,我們找了律師,咨詢關於南非的法律。因爲南非是案例法,聽說有兩項罪名:一、蓄意謀殺罪,二、酒後駕車超速罪。一時難以確知兒子會承擔什麼法律責任。

作爲母親,孩子遇到如此大的事故,可伶巴巴地打電話向我求救,不管有多大的困難,我都應該去面對、也必須面對。我安排好家裏的一切,以最快的速度辦理好出國手續。 8 天以後,我們夫妻到達了南非首都開普敦。

到機場接我們的,是兒子的同學,叫穆雲飛。和他一起來的,是一位姓吳的律師。這位律師一再安慰我們不要太著急,並且說他會盡最大努力幫助我們,又說教會也會幫助我們。我們聽到“教會”這個詞,感到很陌生,再次問了雲飛,才知道他並不是律師,而是一位牧師。由於太緊張,我們居然把“牧師”聽成了“律師”。

原來這些天,都是教會以及兒子的同學們,在悉心照顧著他。

在兒子的住處住下後,我們早晨、中午、晚上,從住的地方到醫院去,每天要往返 3 次, 90 多公里。由於語言的障礙,路又不熟悉,穆雲飛同學每天爲我們帶路,一周以後,我們才認得路。

在做第二次手術前,中國駐南非領事館的林領事讓我們做好心理准備,手術後,兒子有可能癱瘓。聽到這個消息,我兩腿發軟,走不了路。兒子還這麼小、這麼年輕,今後怎麼辦啊?牧師夫人和教會裏的人,爲他禁食禱告。結果手術非常成功!

猶疑夢中

每當想到我們將要面對在車禍中去世女孩凱希( Cassie )的家人時,我們的心情就非常沉重。吳牧師知道後,邀請我們周日去教堂看看。在教堂裏,聽見大家唱一首歌,叫《這一生最美的祝福》,非常感人:“這一生最美的祝福,就是能認識主耶穌;這一生最美的祝福,就是能信靠主耶穌──”

聽到這首歌,我有一種莫名的感動,眼淚止不住地流。第二天晚上,我在夢裏,不斷地聽到這首歌。早晨起床後,我告訴家人,我在夢裏學會了教堂裏的那首歌,他們不敢相信。我就唱給他們聽──

那種感覺真太奇妙了。雖然牧師講的道,我們不太明白,但我們卻非常喜歡去聽。總是盼望著每周聚會的時間。每個周日我們都去白人教堂,周三去華人靈糧堂教會,在開普敦期間沒間斷過。教會也在各方面,給予我們很大的幫助。

                 

我們就要去過世的女孩凱希家裏了。頭一天晚上,我們喫不下,睡不著,呆坐到淩晨 4 、 5 點鐘。不知道等待我們的,將會是怎樣的場面。想了很多很多,把事情想得很複雜、很糟糕。無論他們怎樣憤怒、怎樣責怪我們,我們都應該承受。不管他們怎麼樣對待我們,我們都能理解,因爲天下做父母的,失去孩子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次日早晨,教會的牧師、另外一個受傷的女孩拉娜( Lana )的媽媽,以及我兒子的同學,陪同我們去凱希家。在門外迎接我們的是凱希的爸爸鄧肯先生( Peter Duncan )。我們看見了他那雙悲傷的眼睛,但是,在他的臉上,沒有看到絲毫的憤怒。他忍著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和我們一一擁抱。

我們走進屋,凱希的媽媽瑪麗莎( Marisa )站在客廳中間,一時我愣在那兒,一步都挪不動了。她卻伸出雙臂走過來擁抱我,長達 10 分鐘之久。她的手不停地拍著我的肩,嘴裏不停地安慰我說:“這是意外,不要太自責──”

本來,我是想好了許多抱歉和安慰的話。但在凱希媽媽擁抱我的一瞬間,我的腦海里一片空白,什麼話也想不起來、也說不出來,只有眼淚不停地流,只會反覆地對她說一句話:“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真的、真的對不起!”除了這句話,我再也找不到任何話語,能表達對他們的歉意和我當時的心情。

坐下來後,凱希的爸爸對我們說:今天你們的到訪,是對我們全家最大的安慰。他並且要我們放心,他們絕不會起訴我的兒子。凱希的媽媽一直坐在我身邊,握住我的手不斷地安慰我。看見她的眼淚在眼圈裏面轉,我心裏難過極了。她告訴我,他們沒有憤怒,只有悲傷。他們跟凱希不是永遠的分離,而是暫時的分開。等他們完全接受了女兒過世的事實以後,他們會去醫院看望我的兒子和另外一個受傷的女孩,並希望他們早日康復──

至始至終,他們都在安慰我們,沒有半句責備的話。這是我們始料未及的,好像我們的角色相互調換了一樣。事後我們得知,他們當天就把女兒的眼角膜和器官,捐贈給了需要的人。

我們真的不明白,本應該傷心、憤怒的他們,爲什麼會用這樣的態度來對待我們?我們好像在夢裏,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一切。因爲對常人來說,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他們承受了那麼巨大的悲傷,卻用這樣寬容、慈愛的態度接納我們全家。

並且,因凱希父母的堅持,檢察院對兒子“由於個人疏忽造成他人傷亡罪”的公訴罪名,最終不成立。

由於語言的障礙,加上我們沒有太多時間留在南非陪伴兒子和拉娜治療,我們決定帶他們兩個回中國治療。我們心裏始終不夠踏實,凱希家人對我們所做的一切,總感覺像在夢裏,甚至擔心他們會不會反悔。

在離開開普敦之前,兒子在老師和同學的陪同下,向凱希父母道別。凱希的爸爸、媽媽,用寬容的胸懷接納我的兒子,並用手拍著他的頭說:“我們真的爲你能夠活下來而感到高興,祝福你早日康復。”雖然他們眼睛裏一直閃著淚花,卻是那麼的慈祥。

後來我們才知道,凱希的全家是信上帝的。他們的這份寬容,這份愛,深深地感動了我們全家。於是,在回中國之前,我們由香港著名的傳道人梁燕城博士帶領,做了決志禱告,歸向了上帝。

傳遞溫暖

我們帶著兒子和拉娜,順利地回到了中國。直到回到中國,我們才算從夢境裏走出來,完完全全、真真實實地相信,凱希一家爲我們所做的都是真的。

我也很感謝拉娜的全家,對我們的理解、信任,以及在南非期間給予的幫助,並同意我把拉娜帶回中國治療。他們自始至終沒有責備過我們。拉娜的媽媽要拉娜在飛機起飛以後交給我們一封信,信裏這樣寫:“親愛的李立成:我願你們一家平安、健康。非常感謝你爲拉娜提供的所有醫療幫助──我也希望你能放松自己,不要因爲鐘誠和拉娜的傷勢,而有太大的壓力──”

回到中國後,我們把凱希父母對我們所做的一切,講給了親戚、朋友們聽,他們也都深深地感動了。大家都認爲,信上帝的人能這麼好,那麼,他們所信的上帝也一定是非常非常好的。就這樣,我們的家人、親戚和朋友共 18 人,一起信了凱希一家人所信的上帝。

其中一位親友,她以前就住在成都一間教堂的隔壁。 40 多年來,她幾乎每天都從教堂門口經過,但是一次也沒有進去過。當她聽到我們在南非的這段經歷後,也歸向了上帝。

2005 的 7 月 15 日晚上,從南非趕來的牧師,爲我們 18 個人施行了洗禮。

受洗歸主後,新的生命、新的動力,在我們的身上慢慢成長。

因爲父母沒有錢,一個幾歲的孩子,有病不能做手術,生命一直垂危;因爲沒有錢,一個 21 歲的女孩,被大火燒成重傷後,長達 8 個月沒有得到應有的治療,以至全身已大面積潰爛,處在極度的疼痛中;也是因爲沒有錢,一位 80 多歲的婆婆, 14 年前收養了一個被父母遺棄的 8 個月大的孩子,可現在再也無力養育他了──這些在電視、報紙上看到的,開始深深地牽動我們的心。我們 18 個人一起,爲那個幾歲的孩子和燒傷的女孩捐了款。因爲有了錢,他們的手術和治療很快就跟上了。而那個收養孩子的婆婆,我們經過多方面的打聽後,得知她住在一個非常貧困的山區。我們找到了那裏,給老人送去了一些生活費和孩子讀書所需的所有費用,讓老人能如願地繼續收養那個孩子。

我們做這一切,並不是爲了出風頭。是耶穌基督的愛,帶領我們去這樣做。因爲在彼此的愛中,我們不僅能溫暖自己的人生,也能溫暖別人的人生。

            

父親篇

我聽到家裏電話響,是兒子打來的,說出了車禍,當時我整個人都懵了。我趕緊把電話交給他媽媽。得知除兒子本人傷勢嚴重之外,還有兩個同車女孩一死一傷。情況非常嚴重和緊急。

奇怪律師

兒子的傷勢讓我揪心,對事故善後處理更是一片茫然。雖然我對國外的法律並不了解,但最起碼有一點是懂得的:作爲駕駛者,對乘車人的安全,無論如何都是負有責任的。如果被追究刑事責任,兒子有傷在身,怎麼受得了牢獄之苦?而且又得知兒子的車剛脫保,聽說傷者和死者也沒有任何醫療保險和人身保險。這樣一來,賠償的重擔全都會壓在我們身上。

更況且,還要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家,去處理這樣棘手的難題。語言障礙、種族歧視、人地生疏等各種劣勢,樣樣都是雪上加霜啊!去了,什麼時候能回來也不得而知──

懷著這種悲涼心態,我們把家裏的各樣事情都安排得很長遠,做好了長時間不能回國的准備。

經過勞苦奔波,我們和兒子的姑姑一起,終於抵達了南非開普敦。來接我們的,是兒子的同學穆雲飛和一位男士。介紹說那是吳牧師,我誤聽成了吳律師。奇怪的是,這個“律師”很熱情地跟我們握手問候,還主動幫忙提笨重的大行李箱。

到了車上才搞清楚,原來不是“律師”,是“牧師”。我腦海里馬上就想到了外國電影裏面,專門給人做懺悔的神父。心想,現在需要的,是解決問題,而不是懺悔──

到達兒子租住的公寓後,吳牧師對我們說:“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就來找我。”我雖應承著,心裏卻覺得,這不過是客套話。人家非親非故,能來機場接我們已經很不錯了。這種場面上的應酬話,都是說說而已。

我們趕到醫院,兒子還在進行手術。在手術室門外,我們見到了守護他的幾位同學。其中,雲飛的太太李靜跟我們說:“不要太著急,我們和師母(牧師太太)已在爲鐘誠做禁食禱告。”我心裏很納悶,什麼禁食禱告?雖然不明白,但我還是發自內心地感激他們幫忙照顧兒子。來南非以前真的沒有想到,還有這麼多人在盡心照顧他。

終於盼到兒子從手術室裏被推出來,看到他憔悴的面容,我心疼極了。盡管心裏也著急、生氣,但看到他蒼白消瘦的樣子,只剩了說不出的難過。雖然兒子的手術看上去算順利,但最終能恢復到什麼程度,還難以預料──

何等貼近

接下來,如何面對死者家屬,這問題使我們非常揪心。我們抵達開普敦,對方肯定是會知道的。按國內的常情,他們應該是要找過來的。我們在這裏無依無靠,語言又不通,如果對方真的找上門來怎麼辦啊?我們這邊,在沒有做好充分的准備之前,又不敢貿然上門去探望。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過了好幾天,一直平安無事。我心裏開始納悶了,而且更加不安:他們怎麼這麼沉得住氣?是不是要起訴我們了?

牧師來過我家幾次,一再安慰我們:這件事畢竟是個意外。有什麼難處,教會可以幫助你們。聽得多了,我們的警惕性又開始亮紅燈了:都說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他爲什麼對我們這麼熱心?

可是想來想去,也無法判斷。最後,抱著姑且一試的心理,去了吳牧師家,結果感受到了非常慈愛、樸實的暖意。憑著直覺和多年的社會閱歷,我意識到,吳牧師、師母是可以信賴的好人。疑慮和戒備之心慢慢放下了,也終於應他們的邀請去了教堂。沒有想到的是,第一次進教堂,我們就被深深地觸動了。我一直是個很理性的人,很少流淚,也從不信任何宗教。可是當我聽到他們唱那首贊美詩,《這一生最美的祝福》時,竟熱淚盈眶,只覺得這首歌怎麼跟我們的心靈如此貼近、就像寫給我們的一樣呢?

宗教場所,我以前陪朋友去過,可是從來沒有感覺。可這教堂中,連一尊神像都沒有,我怎麼就會這麼感動呢?這首歌的曲調也很普通,怎麼歌詞就那樣貼切地填補了我心靈的空虛呢?歌裏唱的耶穌,這個我從不了解的“外國神明”,怎麼就忽然感覺離我這麼近呢?

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又怕人看見,就盡力地掩飾著。而且心裏有一種由衷的渴望,渴望以後能再來教堂。

第二天,吳牧師開車把我們帶去海邊,請我們喝茶,讓我們放松一下過度緊張的心情。在交流的過程中,我們感受到他的友善和真誠,加深了對他的信任。

真誠擁抱

到了開普敦已經快 10 天了,可我們仍然沒有勇氣去面對死者家屬,就先去探望了那位受傷的白人女孩拉娜和她的家人。他們非常友善,沒有任何怨言。從他們那裏,我們得知了死者凱希家人的一些情況,使我們在面對死者家屬的問題上,多少有了一點了解。

但真正要去見凱希家人的時候,心裏還是直哆嗦。畢竟他們的女兒,是在這次意外中喪生的。愧疚和緊張,壓得我們喘不過氣。爲了准備這次見面,我們做了很多設想:對方這麼說,該怎麼辦?那麼說,怎麼辦?如果態度不好,又怎麼辦?情緒太激動,怎麼辦?如果他們很冷靜地要起訴我們,又該怎麼辦?──

去凱希家的前一天晚上,我們誰也喫不下飯,在忐忑中,坐到天亮。

第二天,吳牧師和拉娜的媽媽,陪同我們去了凱希家。下車的時候,我心裏很緊張。活這麼大,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兩腿重得像灌了鉛一樣,邁不動步子。天氣雖然並不熱,汗水卻把我襯衣的前心後背都濕透了。

一下車,就看到凱希的爸爸在門口迎接我們。當他走過來擁抱我的那一刻,我忽然那樣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悲傷和善良。除了不斷地說對不起,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進到客廳裏,凱希的媽媽也主動上前來,和我們一一擁抱。我們流著淚,不住地說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但他們反而安慰我們說,請不要太自責,這是意外。

氣氛非常凝重。大概 10 分鐘後,大家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一些,在沙發上坐下來。凱希的爸爸對我們說:“今天你們的來訪,對我們全家是最大的安慰。我們沒有仇恨,只有悲傷。”他們的眼睛裏一直閃著淚花,卻始終沒有一絲憤怒,並要我們放心,說不會起訴我們的兒子。

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驚訝之餘,覺得非常愧疚:自己怎麼想了那麼多不該想的問題?而且還一直都是爲自己的家人著想,怎麼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真是充分顯現了基督教所說的人的罪性。

我們離開的時候,凱希的父親一直站在門口揮著手,目送我們離去。我忽然覺得他是那樣高大,自己卻是這麼的渺小──

如此善良

那時,我還不知道他們是信上帝的,只是認爲這家人的思想境界很高。感動之餘,也長長地暫時舒了一口氣。回到住處以後,我的疑心依然在作祟,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他們真的不會起訴兒子了?會不會反悔呢?反悔在中國是很平常的事,今天說的話,明天就變,或者這個人說可以了,那個人卻說不行。

兒子的姑姑說,趕緊走啊,早一天離開,就早一天安全。去問問航空公司,可不可以買擔架票?以免夜長夢多。她這麼一說,我心裏又開始打鼓了。

接著又傳來消息,說檢控官已經對我兒子提起國家公訴,有一項新的罪名:由於個人疏忽造成他人傷亡。這個罪名本來是成立的,但終因凱希父母堅持放棄起訴,而使罪名不得成立。這證明他們說話是算數的。我們再次感受到他們的善良和寬容。

爲什麼他們會對我們這麼好呢?後來從拉娜的媽媽那裏才知道,他們是基督徒。上帝真是偉大!從上帝而來的愛也真是超越人心所想!在凱希父母的身上,我們真實地經歷了上帝的大愛。

吳牧師到我家裏來,帶領我們一起查考福音書,並送我們聖經。信主之後,我們才知道,人都是非常軟弱的,如果沒有上帝的愛來引領,沒有人能夠有凱希父母這樣無條件的接納、寬容和愛人如己的品格。在凱希父母的身上,我更是真實地經歷了上帝的大愛。在開普敦,我們毫不猶豫地相信了耶穌。

回中國後,親朋好友看到,我們憂心忡忡的去,平安喜樂的回來,都不敢相信事情會這樣順利,這樣的感人肺腑。正是因爲這樣,我們全家及親友共 18 人,一起受了洗!

            

兒子篇

意外車禍的一幕幕,驚心動魄,至今仍然歷歷在目。

恐怖一幕

當天淩晨 2 點鐘,我與拉娜,還有凱希,駕車往回家的路上行駛。下高速公路時,車突然失去控制,撞上了路邊的綠化帶。隨著一聲聲碰撞的巨響與尖叫聲,我的頭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我暈了過去──

醒來時,我趴在方向盤上面,車側立著。坐在旁邊副駕坐上的拉娜已經不見了。我立即想到汽車可能會著火燃燒起來,就試著推了一下車門,沒有能打開。駕駛座外面是一堵牆,所以我只得從副駕駛座位的窗戶往外爬。當爬離距車一米左右後,就再也爬不動了。

忽然聽見拉娜哭著叫我的名字,隨著聲音望過去,才發現她坐在車旁邊的地上,雙手捂著腿。再看,原來車側立著停在一堵工廠的牆面前。大概半分鐘後,一位南非男子,從馬路對面跑了過來,問我們的情況。我用盡全身力氣,從兜裏掏出電話,讓他幫忙叫救護車,卻發現電話屏幕已經裂開了。

他用他的手機,給最近的一家醫院打了電話。我沒看到凱希,就趕緊請他幫助尋找。我彷佛看到那人跑到牆邊往裏望,埋頭不斷地嘔吐。我感到事情的嚴重──

這時警察和救護車也陸續到了現場。從救護車下來幾位護士和醫生,把我和拉娜用擔架抬上了救護車。我心裏很害怕,從來沒有過的害怕。而讓我更恐慌的事情發生了,從救護人員談話中,我得知凱茜希經去世了。

天啊!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啊?我呼求上帝,我只有求神來幫助我。我開始在心裏禱告,平生第一次這麼渴望能夠從神那裏得到幫助。

兩次手術

我全身顫抖,被送到醫院時,已經是淩晨 3 點左右。在等待各種檢查時,我躺在醫院過道的病床上,望著天花板,沉浸在恐懼、寒冷與疼痛中──

茉莉( Merlye )老師和雲飛、李靜等同學,趕到了醫院。他們趕緊幫我與家人聯系,和醫院交涉。打通家裏電話後,我哭著對媽媽說:“媽媽,快來接我回家,我太難受了、太難受了。我要回家──”

當天下午,中國駐南非領事館的林領事,到醫院來看望我。他與我家人聯系,並幫助他們辦理相關手續,給予了很大的幫助。

在我家人趕到開普敦之前,每天早晨第一個到醫院探望我、幫助我的,是和我一同受傷的拉娜的媽媽琳納娣( Lynnette )。她每天都爲我准備食品和需要的東西,送到醫院來,還把我的髒衣服帶回家去清洗。還有我的同學們,都到醫院來陪伴我,爲我煲湯,爲我做所有的事情,精心地照顧著我。

開普敦靈糧堂的吳牧師和師母,經常到病床前來爲我禱告。師母還爲我禁食禱告。他們也帶著教會的弟兄姊妹,來到病床前爲我禱告,並在床前唱贊美詩,讓我深深地感受到上帝的愛與我同在。

由於我的傷勢較重,經過多方會診,把我轉到開普敦最大的 UCT 醫學院。 3 月 8 號,我要接受非常大的手術,我是多麼的盼望家人到來啊!可是,當我被推進手術室時,我的家人還未能趕到。同學們把我送到手術室的門前。我拉住他們的手不肯放開,心裏也不知道這次手術是吉是凶。我閉上眼睛,在心裏不停地呼喚上帝:神啊,救救我吧,求你保守手術一切順利,讓我能夠再見到我的家人。

那天李靜姊妹等爲我禁食禱告。手術後,我在半昏迷中,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了我的媽媽和家人。還聽到媽媽對我說,兒子放心吧,手術非常成功,我們都已來到你的身邊了。事後我才知道,醫院告訴中國領事館林領事,手術之後我有可能會癱瘓。

後來的第二次大手術也非常成功。我深信這完全是神的看顧。

巨大代價

躺臥病床期間,我每天都在爲該怎麼面對凱希的家人而發愁。車禍的那一幕幕,常常浮現在我的腦海里。我非常內疚,同時也覺得對不起她的家人,這是我一輩子也無法彌補的。我真的沒有勇氣,面對所發生的這一切。

在我萬念俱灰時,吳牧師、師母及弟兄姊妹們爲我禱告,給了我很大的鼓勵,讓我有力量去面對這一切和今後的人生。

5 月 1 日,我鼓起勇氣,在茉莉老師和雲飛同學的陪同下,去凱希家,見她的父母。讓我非常非常震驚的是,他們不但沒有責備我,反而關心我的傷勢。他們眼眶中的淚水和親人般的問候,是那麼的慈祥,更讓我無地自容。

以前我根本無法真正領悟,耶穌所說的愛與謙卑。然而,在凱希父母身上,我體會到了。爲什麼要這麼大的代價,我才能明白這個道理呢?

爲了更好的治療與康復,家人決定把我和拉娜帶回中國療養。離開開普敦,飛機起飛的那一瞬,看著這個城市,我心裏酸酸的,難過極了。我以前從沒有想過,我會帶著這樣一段痛苦的經歷離開,我的生命會這樣改變──

一生平安

在中國治療的一年當中,經歷了很多不順利。比如 2005 年夏天,由於天氣非常炎熱,拉娜腿部傷口發炎。如果感染到小腿骨,後果將不堪設想。經過很多家醫院專家的會診,在袁醫生果斷做了正確的清創手術後,才終止了傷勢的惡化。事後,袁醫生及他的家人也受到感動,成爲了虔誠的基督徒。

我和拉娜的傷病逐漸康復, 2006 年 4 月,我們返回南非開普敦,並去看望了凱希的父母。他們依然是那麼和藹可親,對我們還是那麼的關心。他們說,見到我們能夠恢復得這麼好,從心裏爲我們高興。

看到兩位老人眼睛裏閃著淚花,平常愛說話的我,在這個時候語無倫次。我只能在心底,默默地祈求神給他們一些安慰和喜樂,求神保守他們全家人,一生平安。

附:李立成和王敏夫婦致凱希父母的一封信

親愛的彼得、瑪麗莎:

我們寫這封信特別問候你們和你們的家人!

去年,我們離開開普敦時,沒有來得及對你女兒的意外離世,再次表達出我們的歉意。同時,也沒有及時地對你們的寬容,表達出我們的謝意與感動──回到中國後,每想起去年的那次車禍,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的清晰。我們爲凱希的去世倍感哀痛,也爲我們兒子過失導致的這個意外,感到非常的內疚。

這個意外的車禍,給我們全家帶來了很大的改變,也給我們身邊的親朋好友帶來了很大的改變──因此事,我們共有 18 人,在同一天接受了洗禮,歸向了上帝。

 

我們全家在南非感受到你們的愛和寬恕,是非常非常深刻的,令我們刻骨銘心、終身難忘;並且,得到教會的弟兄姊妹如此多的幫助,也都是出乎我們意料的。

當初,在往南非的路上,我們一直在想,怎麼解決這個困難。我們最主要的想法,就是如何保證兒子的安全,和怎麼減輕及解脫法律上的責任。

我們這些自私的動機,都顯露出人的罪性。相反,你們失去了寶貝女兒,卻用安慰、寬恕來包容我們。對待同一件事,你們的不同態度,讓我們認識了你們所信的上帝,因爲在你們的身上彰顯出了上帝的大愛。

上帝透過你們,給予我們全家極大的恩典,讓我們感受到他是真實存在的,他的愛是博大、信實的。雖然以我們的背景,相信耶穌是有些困難的,可是上帝藉著你們的愛心和寬容,引領我們進入他的國度,讓我們嘗到了愛的滋味──

親愛的彼得、瑪麗莎,我們期待在南非與你們見面,好跟你們分享更多,並且還要到凱希的墓前,表達我們全家對她的哀痛和深深的思念。同時我們也很希望你們能到中國來做客。

再一次表達我們全家對你們的深深敬意。

衷心祝福你們全家:平安健康!主恩常伴!

主內

立成、敏

2006 年 4 月 29 日

-----------------------感謝海外校園雜誌社應允轉載



↙↙↙快快快...按我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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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推薦人 (1)

瀟碧

太多人只會說不會做!

這真實的饒恕和接納, 不是人可以靠自己的意志力行出來的.

這是真實的基督之愛, 是所有基督徒的人生指標, 用真實的行動, 吸引人進入基督的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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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應給: 虎疙(jitljitl) 推薦2


麥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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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碧
夢十夜

這是十幾年前, 轟動全美的另外一起車禍.

幾個高中拉拉隊的女孩, 習慣性地, 去一個隊友家惡作劇.

也許是被騷擾太多次了, 女孩的爸爸, 凌晨三點, 跳上卡車, 追丟了滿院子衛生紙的孩子們.

開車的女孩, 以為關掉車燈, 就可以擺脫追兵. 結果, 沒有看到路轉彎, 直接撞上大樹.

司機倖免, 車上其他三個孩子, 二死一傷.

法庭上, 追逐的父親的聲淚俱下道歉不必多說(他完全沒有刑責).

闖禍的女孩, 在被告席也哭泣道歉.

另人訝異的, 是兩位死者的媽媽, 在證人席上, 異口同聲, 請法官開恩. 他們的話, 非常感人: "我已經嚐到, 失去孩子的悲慟, 請不要再處罰另外一對父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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