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雲密布「烏克蘭大戰」待命中？美俄對峙加碼進軍黑海

烏克蘭東部的頓巴斯戰爭局勢，自3月底開始急轉直下，除了烏東分離主義部隊擴大開火、兩周內至少擊斃11名烏克蘭士兵外，俄軍也在烏俄邊境150公里的距離集結重兵、並展開異於常態的大規模實彈演習。圖為示意圖。 圖／俄國國防部

【2021. 4. 9 烏俄美歐】

戰雲密布「烏克蘭大戰」待命中？美俄對峙加碼進軍黑海

「俄羅斯拒絕德意志的調停勸說，亦不排除對烏克蘭採取『軍事解決方案』！」烏克蘭東部的頓巴斯戰爭局勢，自3月底開始急轉直下，除了烏東分離主義部隊擴大開火、兩周內至少擊斃11名烏克蘭士兵外，俄軍也在烏俄邊境150公里的距離集結重兵、並展開異於常態的大規模實彈演習。儘管力挺基輔政府的白宮，目前仍「不認為俄軍有立即發動戰爭的跡象」，但俄軍在烏克蘭門前的集結兵力，卻已達到2014年頓巴斯戰爭開打以來的最大規模，因此不敢大意的美國海軍也已奉命從地中海調度艦隊「北進黑海」。針對烏東的戰雲密佈，德國總理梅克爾8日也親自致電俄國總統普丁，並要求俄軍進快退下邊境、降低開戰的誤算風險，但對此俄方則一口回絕，除了強調「我軍自家演習干外國屁事」，克林姆林宮方面更挑釁暗示：不排除解除烏克蘭的武裝威脅。

▌前情提要：〈又一場戰爭逼近？烏克蘭一觸即發，俄軍壓境烏東「大增兵」〉

針對俄國的大軍壓境，早前已經調高美軍歐洲司令部戒備層級的五角大廈，也向《CNN》放出風聲，表態美國海軍已經奉命派出戰艦朝黑海前進，其目的是「正常的監控...並嚇阻俄軍的冒險進逼」；但根據國際規定，美軍艦隊要從地中海進入黑海，必須提前14天通知「關卡國」土耳其，方能把軍事部隊送過海上隘口博斯普魯斯海峽。

鑑此，美軍艦隊能否及時趕上危機施壓的時間點？俄軍如何認知並判斷美軍的施壓力度？目前正與美國處於急凍冷戰、並和歐盟各國不斷爆發外交罵戰的土耳其，又會對黑海局勢採取怎樣的間接立場？種種混亂而緊湊的局勢演變，亦讓烏東局勢高度不穩定且複雜。

除此之外，針對美軍的黑海監控行動，俄國海軍也調度了10多艘兩棲登陸艦與近岸砲艇進入黑海。儘管就艦種戰力而言，並無法與大噸位的美軍戰艦相提並論，但這對支援可能的陸戰行動而言，卻也是相對明白的「戰備表態」。

俄方除了強調「我軍自家演習干外國屁事」，克林姆林宮方面更挑釁暗示：不排除解除烏克蘭的武裝威脅。圖為烏克蘭軍。 圖／法新社

俄軍在烏克蘭門前的集結兵力，卻已達到2014年頓巴斯戰爭開打以來的最大規模。圖為示意圖。 圖／俄國國防部

烏克蘭東境的武裝對峙局勢，自3月底開始急遽惡化。俄國方面指控烏克蘭意圖撕毀《明斯克協議》的停火規範，打算對親俄分離主義者在烏克蘭東南部頓巴斯地區建立的「頓內次克人民共和國」與「盧干斯克人民共和國」發動侵略戰爭，因此俄國為了因應「烏克蘭的暴力意圖」，才會大舉調兵，抽調精銳軍團直奔烏克蘭邊境「以備不測」。

但烏克蘭方面則反稱，真相是從年初開始，親俄分離主義軍就不斷擴大對前線、甚至烏克蘭本土的轟炸，光是過去兩周內烏軍就至少通報11名官士兵死於敵軍砲火之下，

烏東前線的砲戰頻繁是一回事，因為斷斷續續的零星交火，一直是頓巴斯戰爭的消耗常態；但俄軍從3月底開始的大規模邊境增兵，則讓烏克蘭局勢陷入了極為罕見高度緊張，並引發美國、歐盟與北約的「嚴重關切」。

俄國指控烏克蘭意圖撕毀《明斯克協議》的停火規範，打算對親俄分離主義者的「頓內次克人民共和國」與「盧干斯克人民共和國」發動戰爭，俄國才會大舉調兵。但烏克蘭則反稱，是這些親俄分離主義軍不斷擴大轟炸，過去兩周內烏軍就至少通報11名官士兵死於砲火下。圖為頓內次克人民共和國軍。 圖／路透社

綜合俄國官方媒體與自由派獨立新聞《梅杜莎》的報導資料，俄軍在烏克蘭邊境的武裝調動，主要分成兩大主力——大量的陸軍火砲戰車，先是不斷開進已被俄國併吞的克里米亞半島；同時，由南方軍區動員趕來的陸軍精銳部隊，也在沃羅涅日州大舉集結，據悉這批精銳兵團已達3萬人之譜，離烏克蘭邊境也只有150公里遠，是2014年頓巴斯戰爭開打以來，邊境俄軍集結數量最為龐大的一次。

俄國國防部表示，出現在沃羅涅日州的武裝兵團，只是俄軍正常的跨軍區機動操演，而從現在開始到5月中旬為止，這批演習部隊也將舉行持續超過一個月、鑑測項目超過4,000次的「大型實兵軍演」。

儘管俄方強調「練兵只是正常安排」，但俄軍一般例行的大型年度操演，慣例都是安排在9月，繼2014開戰之後，也很少直接把重兵插進烏東邊境。因此，高度緊張的北約與美軍歐洲司令部，也陸續從4月起同步調高戒備層級，並透過軍事、國安與外交管道，極為密切而強硬地警告普丁：

高度緊張的北約與美軍歐洲司令部，也陸續從4月起同步調高戒備層級，並透過軍事、國安與外交管道，極為密切而強硬地警告普丁「切莫作出讓大家都無法回頭的過份行動。」圖為7日，烏克蘭總統與NATO會談。 圖／歐新社

俄國國防部表示，出現在沃羅涅日州的武裝兵團，只是俄軍正常的跨軍區機動操演，而從現在開始到5月中旬為止，這批演習部隊也將舉行持續超過一個月、鑑測項目超過4,000次的「大型實兵軍演」。圖為示意圖。 圖／俄國國防部

北約聯軍在擴大觀察的同時，歐盟與美國方面則採取了不同的應變策略——第一時間接過「普丁測試」的美國總統拜登，不僅直接撥通給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的電話，更公開表態「無限期力挺烏克蘭守護家園」，甚至主動釋出支持風聲、配合澤倫斯基「烏克蘭必須加入北約」的外交喊話。

但在歐盟方面，以法國、德國為首的主力領袖，卻都試圖以外交管道說服普丁「和緩局勢」。像是法國總統馬克宏，就數次透過管道向克林姆林宮表達焦慮與關切；而德國總理梅克爾亦在4月8日再度撥通普丁的電話，並親口要求普丁「馬上撤回前線的俄國大軍」，以避免擦槍走火引爆烏克蘭大戰。

面對梅克爾的親口施壓，普丁不僅毫無反應，反而回過頭來指責歐盟與西方世界，沒有認真履行「監督烏克蘭停火」的政治責任。與此同時，梅克爾針對俄國疫苗、俄國異議領袖納瓦爾尼（Alexi Navalny）入獄後的醫療處境關切，也全都被普丁回敬軟釘子，各路交涉皆沒取得有效進展。

第一時間接過「普丁測試」的美國總統拜登，不僅直接撥通給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的電話，更公開表態「無限期力挺烏克蘭守護家園」。圖為澤倫斯基訪頓巴斯區域。 圖／路透社

與此同時，梅克爾針對俄國疫苗、俄國異議領袖納瓦爾尼（Alexi Navalny）入獄後的醫療處境關切，也全都被普丁回敬軟釘子，各路交涉皆沒取得有效進展。圖為納瓦爾尼。 圖／路透社

根據《紐約時報》所取得的衛星空拍照片，集中在前線的俄國大軍，目前多部屬在烏俄邊境的沃羅涅日州，但此一區域並不直接連接由親俄武裝所控制的頓巴斯東南主力地帶，因此包括俄國軍情媒體在內，也都認為俄軍所採取的布陣勢態，「更像是要正面攻擊烏克蘭官軍。」

無論是《紐約時報》還是《梅杜莎》的分析團隊皆認為：如果俄國的目的，是要被動支援、防禦頓內次克人民共和國與盧干斯克人民共和國的親俄部隊，比較適合符合常理的嚇阻佈署點，應該會把軍隊放在更南方的羅斯托夫州一帶；但目前俄軍的軍事調度卻是一南一北，比起守勢戰略，更像是預備直接攻擊烏克蘭頓巴斯前線後方的鉗型攻勢，「正面主攻的武嚇態度非常強硬！」

俄方媒體認為，俄國的邊境動員，兵力總數雖比2014－15年更多，但兵力位置卻比當時更為後退，於現地狀態而言，確實還沒有「馬上戰爭」的立即性徵兆；但令人沒把握的是，俄軍的大舉出現，讓頓巴斯的親俄部隊極為振奮、甚至擴大對烏克蘭部隊的主動攻擊，像是近兩周來的不斷開火、殺死烏軍部隊的邊境砲戰，就是此一氣氛的具體呈現。

自從澤倫斯基上台之後，頓內次克與盧干斯克的親俄分離主義者，就不斷主張並熱烈討論「應應該說服俄國果斷『併吞頓巴斯』」，此一狀況雖然將讓俄羅斯繼併吞克里米亞半島後，再一次遭遇國際譴責與制裁；但對於頓巴斯親俄派而言，「俄國直接出手吃掉頓巴斯，才是永久性解決烏俄衝突與頓巴斯問題的唯一安全解。」

相關的說法，也得到了普丁的親信、被其指派處理克里米亞問題的總統副幕僚長科札克（Dmitry Kozak）的公開支持：

根據《紐約時報》所取得的衛星空拍照片，集中在前線的俄國大軍，目前多部屬在烏俄邊境的沃羅涅日州，但此一區域並不直接連接由親俄武裝所控制的頓巴斯東南主力地帶，因此包括俄國軍情媒體在內，也都認為俄軍所採取的布陣勢態更像是要正面攻擊烏克蘭官軍。 圖／Ｍaxar衛星空拍圖

頓巴斯方面的「併吞風聲」，對於俄羅斯民族主義者與軍方鷹派而言，固然有其致命的政治吸引力。因為隨著烏克蘭政壇局勢的變動與美國政權的輪替，內鬨多年的基輔當局，目前正在擴大肅清國內政商圈裡的「俄國代理人」，在各種軍力整備與戰鬥佈署上，也已不在是2014年的散沙一片，因此趁早攤牌、在拜登政權尚無餘力面對重大國際危機時出手，也成為俄國鷹派的冒險選擇之一。

除此之外，目前因納瓦爾尼事件、國內經濟蕭條挫敗而各方苦惱的普丁，也將於今年秋季迎來重要的國家杜馬選舉。儘管在長年肅清之下，目前的俄國並沒有足以挑戰執政者的反對黨力量，但藉由對外戰爭來分散對內的執政壓力，卻也讓「複製克里米亞半島事件」成為了普丁不斷謀算的問題。

不過像是《梅杜莎》等俄國媒體則認為：普丁對於頓巴斯戰爭的焦慮，並不只為了「分散國內壓力」而已。因為就現地實況而論，重新整軍的烏克蘭軍隊、以及捲土重來不斷施壓澤倫斯基收復國土的烏克蘭民族主義者們，確實已對頓巴斯親俄勢力造成直接威脅。

「但頓巴斯地區，是俄國絕對不失守的要命地帶！」《梅杜莎》分析認為：頓巴斯的狀況如果開始倒向基輔政權，下一個面對的衝突點，就將會是俄國好不容易吃入口的克里米亞半島，因此儘管貌似站在主動位置上，但色厲內荏的俄軍反而是處於「強制被動」的尷尬局面，除非爭取到足夠條件的下台階，否則俄國很難避免被國際封鎖的下風局面。

《梅杜莎》分析認為：頓巴斯的狀況如果倒向基輔政權，下一個衝突點就會是俄國好不容易吃入口的克里米亞半島，因此儘管貌似站在主動位置上，但俄軍反而是處於「強制被動」的尷尬局面。圖為示意圖。 圖／俄國國防部

報導認為，近年來烏克蘭積極與土耳其切磋無人機攻擊技術，考慮在納卡戰爭中，土軍技術給亞塞拜然軍帶來的壓倒性優勢。若雙邊真的衝突打起來，對於俄國來說，也不見得真有快速結束戰爭的把握。

不過在當前的外交局勢裡，深受新一波疫情爆炸與經濟蕭條所苦的歐洲各國，似乎並不樂見於東部再起戰火，因此除了梅克爾等人的主動調停外，包括波蘭外長8日都緊急出訪基輔，亦試圖了解烏克蘭方面真實的戰略判斷與意圖打算。

對於波蘭而言，烏克蘭如果重新與俄國正面交鋒，對於波蘭的國家安全甚至是國家興亡，都將帶來即為沉重的歷史性影響。這一方面是因為，在烏克蘭之後，波蘭也將直接受到俄國的壓境壓力；二方面也是如果衝突真的開打，波蘭也將成為烏克蘭難民潮西進收容的第一個衝擊地段。

「就俄國的利益而言，與烏克蘭再發衝突，將加劇俄國危殆的經濟蕭條與政治不穩定性，對於俄國政府、國家杜馬、或者是政商菁英而言，提升衝突風險並沒有好處可圖。」研究頓巴斯問題的德國專家烏姆蘭德（Andreas Umland）對《梅杜莎》表示：

不過在當前的外交局勢裡，深受新一波疫情爆炸與經濟蕭條所苦的歐洲各國，似乎並不樂見於東部再起戰火，因此除了梅克爾等人的主動調停外，包括波蘭外長8日都緊急出訪基輔，亦試圖了解烏克蘭方面真實的戰略判斷與意圖打算。圖為俄軍示意圖。 圖／俄國國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