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6-18 02:11:22 聯合報 梁玉芳

一九七六年奧運十項全能金牌得主，帥哥布魯斯．金納曾經是美國全民英雄，他英俊、肌肉發達的身影，就印在早餐穀片盒上。近日，他再度成為「勇氣」的代名詞，六十五歲的他決定變性，並選擇在時尚雜誌封面以女性形象「凱特琳．金納」首度現身。

全新的「金納2.0」身穿緊身馬甲、露出乳溝，頂著大鬈髮、濃厚妝容勾勒柔美五官，半側著臉似笑非笑，構築出一種老式的好萊塢性感風情。

美國社會向來對跨性別者並不友善，揪眾毆打看不順眼的「男不男、女不女」仇恨犯罪案件層出不窮；但對待高知名度的金納，有著空前的寬容與鼓舞。

ＥＳＰＮ宣布將頒給「凱特琳」年度勇氣獎，去年這項獎是頒給出櫃的知名球星。美國總統歐巴馬也讚揚金納面對真實自我的勇氣，給了其他跨性別者希望。

但是，看著美豔的凱特琳，讀著媒體對她的評價，聽她說從小對女性身分的渴望，卻讓人有種隱隱的不安。細細追索，是哪兒怪怪的嗎？

啊，花那麼多年的探索、掙扎，從偷穿媽媽的衣服，逼自己當個陽剛運動員，幾度結婚生子，到老終於決定打女性荷爾蒙、除毛、臉部手術，當個女人，多麼不容易的旅程。

但是，花那麼大勁兒，擺脫性別框架，可到頭來，還是把自己塞進一個「花花公子兔女郎」似的緊身馬甲中，只是少了兔耳朵？

對這位剛加入的新姊妹淘，美國女性主義者不免百味雜陳。有女記者在臉書上說：「我真心支持凱特琳，但是非常希望她並不是選擇一個『性玩物』的形象面世。」

但是，女人百百種，沒有哪一種形象才「正確」，布魯斯不過展現了他的真實欲望，他向來活躍於名人圈，繼女金．卡達珊又是派對名媛，全家人都結伴上過電視實境秀。可以想見他所認知及渴望的女性形象，不脫演藝圈男人眼光之下的性感美女標準。她窮一生之力，希望當個辣妹，旁人有什麼好不爽？

反過來說，凱特琳述說她所渴望的那些女性特質，並不能代表所有女人的想望；就好比日前諾貝爾獎得主杭特硬要為女人下定義：「實驗室裡的女生的麻煩是，要不你愛上她，就是她愛上你；一有批評，她們就哭哭啼啼。」性別沙豬言論全球譁然，大學者只得以辭去倫敦大學榮譽教授收場。

媒體快速擁抱新生的凱特琳，也忙不迭地啟動對待名女人的「標準模式」，對她精細地品頭論足起來。有人稱讚「以她六十五歲的年紀，保養得不錯」。更有人拿她和名媛繼女、前妻比較，誰的火辣指數高！相較起來，台灣媒體對待台中一中選擇變性的曾老師，寬厚許多，也高水準許多。

總之，選擇成為女性，除了承接女性的妝扮方式，其他不利女性的待遇也得概括承受。包括物化女性、認為女性在實驗室只會哭或談戀愛；性別歧視隨著女性身分而來，無法切割。

也難怪知名脫口秀主持人喬史都華要先警告：「凱特琳，當你是個男人的時候，我們可以討論你的運動成就、做生意的敏銳度；但是現在你是個女的了，我們只會關心你一件事：你的外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