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6/17
【郭崇倫(作者為聯合報副總編輯)】
這次美國偵監網路事件的焦點是,全世界最大情報機構,國家安全局(National Security Agency),而NSA的所有一切,都是機密,它的渾名就是「不存在的局」(no such agency)。
而其局長、四星陸軍上將亞歷山大(Keith Alexander)一人就有三個頭銜:國安局局長,中央安全局(Central Security Service)的局長,以及2010年五月成立的美國網路作戰司令部(US Cyber Command)司令。
他是典型反恐時代的產物,在911之前,只是一顆星准將,負責軍隊情報部門,然後兩年一升,從副參謀首長、到國安局局長,然後在2010年兼任網路作戰司令,像火箭一樣快速晉升。
亞歷山大網軍 神秘又龐大
他在西點軍校的這一班,出了三位四星上將,亞歷山大、現任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鄧普西、以及前阿富汗最高北約統帥、後因醜聞下台的CIA局長裴卓斯。
亞歷山大不像他那兩位同學般風光,但他在這八年中,秘密建立起自己龐大的網路部隊,他的總部,坐落在馬利蘭州的米德堡,其真實大小,當然是列管的機密,但單是停車位就有18000個,未來十六年,還有三波擴增計畫,擴充至目前的四倍。
在美國預算緊縮之際,國防部要求年度預算增加47億美金在網路,單單是亞歷山大統轄的網路作戰指揮部就增加了34億,而中情局與其他情報單位的預算卻遭到刪減44億。
NSA的預算超過所有其他情治機構預算的總和,現在NSA成了新的CIA,代表著情治機構,CIA的人只能艷羨的稱他是「亞歷山大大帝」,因為「他要什麼,就有什麼」。
堅稱擋下數十件恐怖攻擊
12日亞歷山大在事發後在參議院撥款委員會上第一次露面,他堅稱,偵監網路的稜鏡計畫是有用的,目前已有數十件恐怖攻擊行為,事先被發現,但究竟是什麼,他拒絕透露,並正義凜然的表示,寧可被輿論罵,也不願意危害國家安全。
被點名的九大網路公司都表示不知情,甚至谷歌創辦人佩吉,以及臉書創辦人祖克柏格強烈否認,有所謂後門,國安局可以任意進出。
其實不是沒有,而是他們不知道,通訊公司長久以來,被政府要求必須僱用有保密等級的技術人員,以協助偵監工作,但是公司老闆卻未必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因為老闆們並沒有保密身分,可以接觸到機密,網路公司應該也相同比照。
事發後,各公司為了要挽回公司信譽,紛紛跳出來自清,在經過與NSA達成協議後,臉書與微軟獲准披露相關單位在2012年下半要求他們提供的用戶資料次數,谷歌仍在和政府協商周旋。
據臉書表示,這半年收到九千至一萬次提供客戶資料的搜查令、傳票與命令,被鎖定的用戶帳號有一萬八千至一萬九千個。熟悉內情的人透露,臉書的配合度達79%,既然有法院命令,又有情治主管機關要求,能夠不同意嗎?
支持國安局作法的,多以共和黨為多,像麥坎參議員就認為,在波士頓爆炸案之後,很多人抱怨沒有更多的情資,但是現在卻在批評太過浮濫,「這不是雙重標準嗎」,FBI局長甚至說,這可以阻止另一場波士頓爆炸案。
NSA的方法是回溯式的,一旦有合理的嫌犯,NSA就從過去所收集的電郵、短訊,找到這個人曾經與誰、多頻繁、從哪裡連絡,雖然無需知道聯絡的內容,但是卻可以建立起人脈網,通報FBI處理。
蓋龐大資料中心 砸錢不手軟
目前收集資料的程序,雖然需經法院開搜索令,但是大家擔心的是,NSA把所有資訊先下載,再慢慢分析,其中包括之前完全沒有記錄在案的人,不然它在鹽湖市,為什麼要蓋耗資12億,據稱可以儲存高達五兆個gigabytes的龐大資料中心!
美國由於受到911攻擊的巨大衝擊,至今大部分民眾仍然選擇相信情治機構,事實上,案發後的兩次民調都顯示,超過五成以上的民眾,為了國家安全,都接受政府監控電話與電郵。
然而美國政府越強調,目前偵監都是針對國外,國內有非常嚴格法院程序保護,就越讓其他國家更不滿,好像國外的隱私權無需保護,隨意可以竊取,事實上,網路已經全球化,根本就不可能區分國外或國內,要監偵國外,就一定會擴及國內。
亞歷山大 中國駭客威脅掛嘴邊
但是亞歷山大卻一再強調來自國外的威脅,他是最早提出中國駭客威脅的關鍵人物,在歐習會之前,他就宣告,外國來的駭客盜取公民營企業的技術資料,已經造成歷史上規模最大的財富轉移,可是美國自己的網軍部隊卻是解放軍61398部隊的幾千倍。
最近他更振振有詞:由於敵人對網路的威脅是如此巨大,美國沒有選擇,只得把所有民間網路置於保護下,所有推特、電郵都要通過國安局的過濾,甚至必要時政府手中持有致命的板機,摧毀對方的網路武器。
這樣的心態是危險的,但又似乎無可或缺,亞歷山大究竟是提防珍珠港式的網路突襲的英雄,還是要監看每一封電郵的間諜頭子,端看你是用什麼角度來檢視。
【2013-06-17/聯合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