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3-14 工商時報 【本報訊】
圖為福衛二號於3月12日早上照到日本岩手縣、仙台市一帶影像,可見海嘯將海岸線以西大片土地遭淹沒(呈現藍色)。(國家太空中心提供)
今年以來天災人禍頻仍更勝往年,尤以日本宮城外海大震最驚心動魄,即使日本已是舉世防震準備最徹底的國家,也無法招架難測的「地威」。由於福島核電廠輻射外溢情況惡化,恐危及周邊國家,因此「拯救日本」已不止是日本朝野的嚴峻挑戰,而是台灣在內的國際社會必須齊力克服的超級難關。
日本氣象廳13日已將宮城大地震的震度上修至9.0,係有芮氏地震規模紀錄以來的全球第4大,末日之說也再度沸騰。由於位處地震活躍帶,日本自1923年關東大地震之後,舉國對於防震從未有一刻鬆懈。2006年重拍的賣座災難片《日本沉沒》,預設位於富士火山帶的駿河灣海域發生芮氏規模7強震,引發小笠原群島陸沉、大火焚城與火山爆發危機,票房突破53億日圓,即可反映出日本人對震災的高度憂患意識。
生存的地理條件無法改變,日本人只能透過時時警戒以求災害降到最低。換言之,類似宮城地震1.1萬顆原子彈威力若是在震災意識薄弱的地區引爆,那麼死傷人數恐怕會直追南亞大海嘯的20多萬人。日本官民在災後的鎮定應變,值得世人喝采與效法,世界各國也當儘速伸出援手。
即使已有萬全準備,但日本的地震考驗一波強過一波。回溯上一次造成6,400人慘死的阪神大地震,世事的發展竟與今年有若干相似。阪神地震發生於1995年1月17日;不到1個月後,台灣台中發生64死的衛爾康餐廳大火公安事件;到了當年3月20日,奧姆真理教趁著日本當局忙於災後重建,發動駭人的沙林毒氣殺人事件,造成東洋人心惶惶,陷入世紀末日說(指1999.8.11為末日)的恐慌。衛爾康大火導致當時台中市長林柏榕遭監院彈劾,時任日相的村山富市則在救災上軌道之後,半推半就交棒給橋本龍太郎。
在橋本1996~98年任內,日本終身僱用制度開始崩解、金融機構迭次倒閉,他卻誤判景氣復甦情勢,執意將消費稅從3%調升至5%,致使經濟危機雪上加霜,被認為是日本迄今無法脫離「失落年代」的致命一擊。政策失誤的人禍為害之烈,實比大地震的天災更深遠。
在號稱安檢法令與實務已大幅改善的2011年,台中知名夜店Ala Pub於3月6日發生舞者玩火失控,瞬間奪走9命的慘劇,喚起16年前衛爾康大火的夢魘。5天後的3月11日,宮城大地震引發環太平洋沿岸海嘯強力推移,日本東北地區彷彿被詛咒般遭到無情水火吞沒,核電廠輻射外溢成災,後果不堪設想,災損恐遠大於阪神大震的10兆日圓。
萬事莫如救災急,官位搖搖欲墜的日相菅直人暫時解除了倒台危機,但以史為鑑,菅內閣除了全力救災,還必須防範激進份子仿效當年奧姆真理教,製造更多國難。更重要的是,蓄勢待發的消費稅調升計畫勢必得從長計議,因為重建商機固然有助於抵銷災損,但民心受創嚴重,顯然無法承受消費稅再度調高的衝擊。
當年橋本的失策,導致自民黨在98年國會大選慘敗。現任民主黨政權,從2009年9月鳩山由紀夫「政權交替」起算,不過一年半,即已深陷黨內派系鬥爭。在野的自民黨也始終擺脫不了過去長年執政的派閥糾結,看不出痛定思痛的再造契機。日本民眾不再寄希望於政府,也損及經濟復甦的信心。此次救災過程,若菅內閣決策稍有不當,恐令「失落年代」無限期延長。
台中Ala Pub大火則讓國人目賭血淋淋的真相:主事者安檢未落實甚至造假、經營業者陽奉陰違、表演者與消費者欠缺風險意識,「三巫」交會,終釀大禍。我們不禁要問:「有誰真的記取教訓?」當年因衛爾康事件停職半年的現任總統府資政林柏榕感慨說,「命運有時很難掌握。」言下之意,業者若執意違法,公務員再堅守崗位也是防不勝防。
誠然,業者違法經營要負最大責任,但逝者已矣,再多的賠償也喚不回生命;消費者偏好在狹隘空間湊熱鬧,風險意識也有待強化。然而身為父母官,必須時時將人民安危放在第一順位,不能有一絲僥倖或搏運氣。況且,Ala Pub以小吃店之名行夜店之實,在5年21次安檢中從未被舉發,易燃泡棉因為無「法」可管,亦未被列為稽核項目,如此照章行事的消極心態,就算沒有放水造假,也絕對稱不上堅守崗位。
與菅直人一樣,台中父母官因為宮城大震吸走所有目光,而稍減下台壓力,但若不能痛定思痛,掃除繁榮夜生活背後的種種積弊,悲劇只會一再發生,如何能告慰9名枉死者在天之靈。主事者大悲無言,老百姓哀莫大於心死,保住官位又有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