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社論】 2009.06.05 06:04 am 
 
馬總統這次出訪，有兩大變化值得觀察：其一是外交活動回歸常軌，不再把出訪當成內政鬥爭的延伸舞台；其二是總統夫人的角色浮現，周美青一改她平日不苟言笑的形象，成功扮演親善大使。

前一項變化是以「減」的方式進行，變得隱微，不易窺察；後一項變化則是以「加」的方式出現，引致媒體大篇幅報導，甚至有喧賓奪主之勢。事實上，不論是看門道或看熱鬧，此次出訪，從目的的純化到手段的質感，都值得肯定；相形之下，扁政府前新聞局長謝志偉竟將周美青的演出形容為「耍猴戲」，批馬英九的出訪只是一場「鬧劇」，除了酸味四溢，已是不知所云了。

周美青首度以「第一夫人」身分出訪友邦，在私下場合雖仍稜角畢露，但在正式場合不僅進退得體，更自然流露她的溫暖和熱情，成功營造了親善外交。外交儀式通常充斥繁文縟節，要演出「得體」誠屬不易，要表現「真誠」尤難；周美青能在形式化的安排中找到自己獨特的詮釋方式，毫不虛矯做作，而能贏得一片喝采，相當難得。

從一個法律專業菁英，到放棄工作變成專職的「第一夫人」，我們看到周美青有過強烈的抗拒和掙扎。她一方面不願意變成深鎖「後宮」的女主人，另一方面也不願為了迎合社會大眾的口味而對自己的本來性格作出太多讓步與改變。但社會上一直有一種聲音，認為周美青的性格有助於為政壇塑造一個不一樣的「官夫人」形象，一種「非附屬的」官場女性角色。

一年來，人們看到了周美青的變與不變：從她常年不變的黑色衣裝看到她的執著，從她擁抱弱勢兒童的臂彎看見她的慈愛。這不是容易的調和，周美青卻試圖在不違背本性的原則下，力求公、私兩種身分的兼顧。以這次出訪為例，周美青不僅突破她「尚黑主義」的色彩哲學，穿起台灣的大紅花裙，更連換四種打擊樂器在舞台上隨著節奏即興起舞，把氣氛熱到最高點。

這樣的勁爆場面，怎能不變成媒體焦點呢？試想，當年那個一身黑色牛仔衣褲擠公車上班，一言不發，避記者唯恐不及的酷酷嫂，現在如此開懷地搖擺花裙和友邦兒童共舞取樂，這段心路，經過一年轉換走到今天，怎不讓人瞠目結舌？謝志偉將之形容為「猴戲」，是憶起了他自己的演出，或者蒙塵的政治心靈已看不到別人的好？

民調顯示，馬英九此次出訪，獲得六成民眾的支持，更有七成多民眾對周美青表示肯定，媒體甚至推出了「夫人外交」一詞，可見她表現稱職毋庸置疑。進一步說，對周美青而言，這次出訪並不只是「任務」達陣而已，也是她對自我一次成功的探索和突破，讓大家看到她的彈性和張力。她個人或許有些稜角仍有待琢磨，但她對公與私、小節與大局的拿捏，應已無所罣礙。經過這次出訪，許多人都在猜測：未來周美青還會有什麼變化？

從蔣宋美齡、蔣方良，到曾文惠、吳淑珍，周美青確有機會塑造一個不一樣的第一夫人典型：沒有官場習氣、不追逐浮華、又擁有獨立風格的知識女性。周美青的一席英語演說，讓媒體驚艷；其實她更大的強項，是從質樸內斂中湧現的真誠，那才是官場罕見的品質。正因為如此，即使她在馬英九面前經常言詞直率尖銳，結果還是能為他加分。

有人說，周美青若加一副耳環會更好；但現在不必讓媒體猜測品牌及價格的日子豈不也很好？有人說，周美青多說幾句應酬話會更好，但現在不必讓媒體加註詮釋的日子豈不也很好？

希望周美青更好，但最好是用她自己覺得真誠自在的方法變成更好，而不必為了追逐世俗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