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式公告：兩岸ECFA明年繼續實施 暫時無虞

ECFA十年存廢背後 台灣不願面對的全球經濟困局

ECFA生效今屆滿10周年，雖然當年在背後推動簽約的陸委會前主委賴幸媛說，ECFA沒有前一陣子炒得沸沸揚揚的10年大限，對岸要終止也得跟我方協商，但一直主張大陸應片面終止ECFA的廈門大學教授唐永紅，則認定台灣已否定協議的政治基礎，因此廢約不必協商，甚至不需要書面通知。

賴幸媛與唐永紅可謂各執一詞，但也各據其理。賴幸媛站在法的角度，認為按照所簽的協議條文第16條的規定，廢約必須走完一整個完整的程序，即一方書面通知終止協議，另一方可以要求協商，如果協商成功即按新協商的結論執行，如未能達成共識，那就是協議自動在通知後的第180天終止。

但唐永紅卻假定，這個協議背後有一個不成文的上位原則，也就是「九二共識」。他認為，蔡英文政府否定「九二共識」，等於是推翻了這個上位原則，形同在政治上已經毀約。既然民進黨毀約在先，北京當然可以廢約在後。而且根本不必再依協議。

他的概念是，兩岸臉都撕破了，還用拘泥於這一紙協議裡的十來條條文嗎？這還不算，他覺得不只是ECFA，其他還在運作中的21項協議，也該一併廢了。

兩岸經濟合作會委員會2011年例會討論ECFA早收清單執行狀況。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ECFA是制約槓桿 北京不願輕易撕毀

作為曾為了簽署協議費盡心力的前主委，賴幸媛就像是它的催生者，當然希望這紙協議仍然存續下去，但它的存廢並不會隨個人意志而轉移，而主要是要看兩岸互動以及美中關係的走勢而定。

其實北京的主觀意願是不願撕毀這一協議的，固然這紙協議是表面上只是讓台灣的產業獲利，卻無助於兩岸的統一進程，但撕毀它的代價卻是北京失去制約台灣的槓桿，它就像兩岸之間的一條臍帶，如果臍帶斷了，台灣恐怕更是為所欲為，更不受北京節制，這是對岸不願看到的。因此，此刻似不必太過憂慮，對岸會以廢約作為懲罰台灣的手段。

不過，台灣卻必須擔心，台灣在區域經濟整合的過程中，是否成為一個孤立的邊緣人。目前RCEP即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議在印度去年退出協商後，其餘15個會員仍傾向於兩個月後的11月簽署，在兩岸如此嚴峻的形勢下，台灣加入的機率幾等於零，而台灣尋求加入的「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CPTPP）也未必能夠如願，因為中國大陸的力量已能滲入CPTPP的11個成員國，從日本以迄汶萊等東南亞各國，到智利等南太平洋周邊國家，都不會甘冒得罪北京的後果，為台灣敞開大門。

國際不願得罪北京 台美BTA也只聞樓梯響

這是ECFA背後所真正潛藏的問題，雖然很多國家都可能在口頭上表達支持台灣的民主體制，卻不會真正付諸行動，在一個涉及自身利益的經濟組織上，為了台灣去對抗中國大陸。

唯一有能力與北京抗衡的是美國，現在台美的雙邊貿易協議（BTA）的談判似乎因為蔡英文政府放行萊克多巴胺美豬而浮上檯面，但真正的談判卻依然只聞樓梯響，沒有後續下文。台北必須思考的是，萬一最後連美國都不願開罪北京，想像中的新冷戰最終並沒有發生，台灣的經濟前景要寄託於何處？

因為，當美國與台灣的BTA都成了海市蜃樓時，台灣的孤兒地位就真的成了真實，它的殘酷也將像鐵鍊一般的冰冷。而到那個時候，ECFA將顯得特別的彌足珍貴，因為這是跟全球最大市場的一紙經濟協議，而台灣也唯有在這裡，才能重新撬開與其他經濟體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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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FA是否喊卡？大陸商務部回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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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院證實 ECFA小組被整併

兩岸自去年五二○後關係急凍，行政院昨證實，二○一一年成立的ＥＣＦＡ（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小組，因兩岸協商業務量減少，回歸併入經濟部國際貿易局「雙邊貿易一組」統籌運用，但也強調「未來若有需要，可隨時調整」。

除ＥＣＦＡ小組被整併，大陸官員訪台層級也大幅降低。此外，陸委會最新一期兩岸經濟統計月報指出，去年一至十一月間，兩岸經貿交流為廿點五萬人次，較上年同期減少百分之廿四，觀光活動為二五七點五萬人次，減少百分之十六。數據顯示，兩岸經貿交流縮減比觀光還劇烈，幾乎縮減了近四分之一。

服貿協議 高孔廉坦言犯兩錯誤

行政院一九八八年成立大陸工作會報，高孔廉自此邁出處理兩岸關係的第一步，包括法規研擬、政策討論、海基會及陸委會的組織設計；在二○○八至二○一四年的兩岸十九次協商談判中，高孔廉都扮演關鍵角色。

儘管兩岸服貿協議是在自己任內簽署，但高孔廉坦言，服貿協議犯的最大錯誤是，一是簽署時機不對，二○一三年六月正值立法院召開臨時會討論大陸機構來台設立分支機構的辦法，這本就是爭議性法案，簽署服貿協議應該避開此一敏感時機；其次是內容待商榷，例如金融開放，並不需要放在服貿協議裡。根據兩岸金融合作協議簽訂的銀行、證券、保險三個備忘錄（MOU），就可以做了，一起放進去的結果，就把金融擴大開放措施拖住動不了。

高孔廉感慨地說，當時他也提出建議，但沒人聽，後來了解原因包括：一是要充業績，希望服貿協議項目多一點，看起來好看；二是納入後陸方不能反悔。但根據往例，陸方並沒有開放又收回去的前例。

他認為，服貿協議卡關，扼殺了相當多機會，讓台灣金融業無法擴大在大陸的營業範圍，連帶影響台商，而台灣想成為人民幣離岸中心，吸收一大堆人民幣之後，又無法回流運用，限制了發展。他舉例，當時服貿協議就爭取到人民幣一千億元的人民幣境外機構法人（RQFII）回流大陸投資的額度，是大陸在全世界給出的最高額度，因服貿遲不上路，等於空談。

高孔廉透露，服貿協議簽署後，當時政府各主管部門都沒官員出面說明，儘管他未實質參與協商，為滿足媒體需求，自己依專業知識製作簡報資料提供參考，隔了兩年才知道這個動作觸怒了「陸委會某長官」，這位長官認為高孔廉踩了紅線，讓他沒東西可講。

高孔廉表示，兩岸互設辦事機構，目前僅止於外貿協會、電電公會等經貿類的機構，最可惜的是沒有順利完成兩岸兩會互設辦事機構，一方面是因為協商仍有歧見，更重要的是國內的法制化作業，包括陸委會派駐人員及大陸機構來台設立機構的法源，沒有跟上進度。其實海基會早已規畫好各部會派駐大陸的人力部署，連辦公面積、預算也已擬妥，本來目標是在二○一二年底完成互設辦，結果至今延宕。

高孔廉綜合國外學者的研究及他親身參與協商的體驗，認為談判首先要營造善意互信的氛圍。互信最困難，需要長期互動累積，而且與前後言行是否一致有關。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教授藍普頓曾研究得出結論，與大陸談判要先確定雙方的關係，是朋友、夥伴或對手。

高孔廉在書中也有專章分析大陸的官方談判模式，他根據服務台商的經驗歸納了商業談判應注意事項，並列表比較官商談判的差異。

《兩岸第一步：我的協商談判經驗》由聯經出版，訂十七日在國父紀念館中山講堂舉辦新書發表會。

服、貨貿卡關…學者：兩個可能選項 都得看大陸態度」

中國大陸市場占我出口逾四成，兩岸經貿發展若受阻，新南向政策一時又無法填補缺口，勢必影響我經濟發展。圖為高雄港。 本報資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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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十一月廿三日，貨貿第十二次協商落幕，雖然雙方聲稱取得重大進展，卻未能終結談判。談判人員資料厚厚一疊，臉色沉重，形容心情就像是「跑不完的馬拉松」。

去年一整年，貨貿完成了第十次、十一次與十二次協商，雖未像服貿引發二○一四年太陽花學運，抗議聲也從來沒有斷過。原本經濟部期待去年年底前能再舉行一次協商、終結談判，但第十三輪協商不斷延期，貨貿終致全面停擺。

總統大選後，走進談判人員辦公室，一些公務員終於把沒休的假休了，談起貨貿未來是否還能繼續談？「誰知道呢！」

我國出口，中國大陸市場占比近四成。去年二月起，我國對大陸出口開始衰退，至今連十五黑，其中十二個月是雙位數衰退。即使如此，大陸市場仍佔我出口四成。

台經院副研究員許峻賓表示，對新政府來說，貨貿有三條路可以走，就是全面接受、砍掉重練與放棄。但是，前兩個選項都要看陸方態度，並非民進黨單方面可以決定。

許峻賓說，民進黨喊出重新檢視貨貿，這是必備的動作，如果新政府想要接受貨貿，也可以再重新檢視貨貿後，對外表示沒有損害，找個台階下。

致理科技大學國貿系教授張弘遠指出，三個選項要選擇哪一個，新政府現在恐怕也無法決定，「因為現在無法看出新南向政策能否成功，也還在評估台灣有沒有本錢放掉貨貿」。

張弘遠說，陸方也不會現在就釋出善意，因為如果現在釋出善意，等於對新政府表示肯定，這是不可能的。

不論新政府決定要選擇哪一條路，時間一久，恐怕都沒有意義。

大陸對台善意 早就因服貿打住

去年傳出，大陸福建省「自由貿易試驗區」將准許台資金融業設立兩家合資全牌照證券。中信金控立刻宣布已找好對岸合作夥伴，「立足福建自貿區、建構大中華證券業務平台」指日可待。

原有高達八家台資券商，都希望在兩岸服貿協議項下，進入大陸設立合資全照證券公司（可持股百分之四十九到五十一），但因為服貿卡關，福建自貿區卻敞開大門，一時間，台資業者紛紛「捨服貿進自貿」。

也因此，在去年第三季到第四季間，有一批來自福建省的「紅頭文件」送到了大陸首府北京，這些全都是台灣各大金控爭搶要在福建開業設券商的「省籍申請文件」，但至今「沒有一件被受理」。

相關人士說，紅頭文件只是省的建議，「最終還是要看國務院和黨的政策宣示」，但北京至今未對福建自貿區做任何政策宣示，所以這批文件送到北京「一點意義也沒有」。

很多人擔心，大陸的「善意」，在五二○新政府上台後，不會再持續。但以前述福建自貿區的例子幾可發現，大陸對台善意，早就因為服貿在台灣卡關，而提前打住。

2016-03-24 03:37 聯合報 記者林河名／台北報導

民進黨立法院黨團研擬「兩岸協議監督條例草案」，達成「強化事前監督」的立法共識，國會在「談判前、談判中、談判後」都可監督。外界好奇未來服貿如何處理？雖然黨內尚未討論出共識，但有人認為「服貿是特殊個案，也許可以政治處理」。

在國會監督部分，民進黨內達成共識為：談判前，行政部門須先到立院委員會報告，立委有權修改或加註意見；談判中，行政部門須將簽署前的草案清單送至立院審查，視審查情形，立委可能全案通過、部分修改，或全案否決，若在四個月內未能處理，視為無意見。至於談判後（簽署後），則須全案再送立法院審查，採「包裹表決」，走完程序。

民進黨政策會副執行長施克和昨天表示，前天政黨協調會報中，並未就服貿、貨貿協議等任何個案進行討論。不過，外界仍好奇已經完成簽署、尚未生效的兩岸服貿協議，未來如何處理？

對此，民進黨立委看法不一。陳亭妃提到服貿既已簽署，建議適用「談判中」階段詳細審查。李俊俋認為，馬政府簽訂服貿，既未向人民諮商，過程又有黑箱，擺在哪個階段「都完全不合格」，還需討論如何處理。另有黨內人士提醒：「服貿連目前是否還在立法院都有問題。」因為立法院議案有「屆期不連續」規定，「上屆的服貿協議，恐怕必須由行政部門重新送來立法院才能審議。」有黨內人士主張，兩岸協議監督條例立法應與服貿「脫勾」，「服貿既然是特殊個案，也許可政治處理」，「甚至擱置也是選項」，不必硬套用「兩岸協議監督條例」。

2016-03-16 01:48 聯合報 趙文衡／台灣經濟研究院副研究員（新北市）

大陸商務部日前表示，貨貿不完全是經濟問題，是主權跟政治問題。有人猜測，兩岸貨貿可能沒了。儘管這只是可能性，我們亦須評估，貨貿協議如果真的沒有，對台灣是不是嚴重問題？

根據經濟部預估，貨貿協議對大多數產業的效果均為正面的，台灣GDP將可因此增加一．六三％。貨貿若沒了，首當其衝的是受益於貨貿最多的產業，例如面板、石化、工具機與汽車業等，其中有許多是中小企業。在面對中韓FTA的衝擊下，沒了貨貿等於將大陸市場拱手讓給韓國。

有人認為可用TPP取代貨貿，沒貨貿也沒關係，這是對事實認識不清。二○一五年，台灣出口至TPP十二國的金額達三．○四兆台幣，但仍不敵出口至中國大陸（含香港）的三．四六兆台幣。經濟部預估，我國加入TPP，整體產值可增加五七七五億台幣，簽訂貨貿協議則可增加九三八八億台幣。儘管後者是基於比較樂觀的假設，但仍可顯示貨貿協議的重要性。有人說簽訂貨貿有利我國加入TPP，暗示貨貿的重要性是建築在TPP上，但貨貿協議不需藉TPP來顯示它重要。

貨貿如此重要，為什麼會在台灣遭遇巨大阻礙？主要仍是政治意識型態作祟。絕大多數貨品不具任何政治意涵，中國產品與其他國家產品一樣早已行銷全球，進口國也都設定貨品標準嚴格把關。針對性的反對中國貨品進入，在經濟上沒有任何道理，只能解釋政治上的反中恐中。台灣經濟已到關鍵時刻，不應為無謂意識型態的激情，阻斷自我求生機會。

現在竟連大陸也說，貨貿是政治與主權問題。兩岸都將貨貿這樣一個純粹經濟議題政治化，結果不但會使兩岸關係陷入僵局，還會傷及兩岸人民的福祉。如果每項經濟合作都以政治的放大鏡觀察，兩岸間經貿交流將會停滯，屆時受害的不是政治人物，而是人民。經濟議題的去政治化將是兩岸關係未來重要的努力方向。

在兩岸經貿領域，政治因素越來越凸顯，實非兩岸人民之福。即使新執政黨對兩岸關係態度保守，但領導者需考慮的是整體人民利益，而非黨的利益。美國歷史上最重要的兩項FTA均是在民主黨擔任總統時簽訂。民主黨為美國反FTA大本營，柯林頓與歐巴馬在黨內激烈反對下排除萬難，分別完成NAFTA與TPP簽訂，顯示兩位總統的高度與遠見。期望我國領導人亦能有跳脫狹隘特殊利益、追求全民最大福祉的胸襟與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