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戰大轟炸：社區內戰化...以色列哈瑪斯空襲互轟41死

「軍隊正在大舉集結，這是2014年加薩戰爭以來的最大規模轟炸！」 圖／法新社

【2021. 5. 12 以色列／巴勒斯坦】

火箭戰大轟炸：社區內戰化...以色列哈瑪斯空襲互轟41死

「軍隊正在大舉集結，這是2014年加薩戰爭以來的最大規模轟炸！」因耶路撒冷的阿克薩清真寺鎮壓事件而全面失控的以色列－巴勒斯坦衝突，自周末開始延燒成了加薩走廊與以色列本土的「空襲火箭戰」。統治加薩的巴勒斯坦武裝組織「哈瑪斯」（Hamas），為了報復以軍對巴人的暴力鎮壓，5日來朝以色列本土發射數百枚的火箭；但以軍也猛烈朝加薩走廊發動數百起包含平民住宅區的大空襲——截至12日破曉為止，雙方累積至少41死，其中包含數十名加薩兒童，以及5名以色列平民。

根據傳媒報導，以色列國防軍已在加薩邊境大舉集結，同時傳言於周二清晨拒絕了由埃及出手的「停火調停」。但這場意外慘烈的戰爭，不僅直接影響了以色列難產中的「總理組閣談判」，更在以色列各大城市刺激出了「社區內戰化」的猶阿私刑衝突。

▌前情提要：〈耶路撒冷之恨：以色列圍攻巴勒斯坦「阿克薩種族衝突」...為什麼？〉

累積一個多月、最終在5月8日全面引爆的新一波以色列－巴勒斯坦衝突，自上周末開始進入武裝對抗。其遠因是因為以巴長年的緊張對立，以及以色列的種族隔離政策；近因則是自4月開始，社群網路TikTok上不斷出現的種族襲擊影片，與本應於5月12日最高法院宣判的「耶路薩冷－謝赫．賈拉阿拉伯社區迫遷案」。但多重因素燃燒的結果，卻讓以色列內政部決定自5月8日開始，針對因齋戒月而集結於耶路撒冷聖殿山「阿克薩清真寺」的9萬巴勒斯坦穆斯林，發動「預防性鎮壓」強力清場，最終引爆成全球穆斯林之怒。

以色列軍警對耶路撒冷的巴人示威集結，一連發動了3日清場，過程中至少4度攻入被視為神聖場域的阿克薩清真寺，除了造成裝設損壞外，還直接於寺內施放催淚彈；但與此同時，數萬名以色列保守派，卻同步在耶路撒冷城內大遊行「耶路撒冷日」，歡慶1967年六日戰爭「以色列收復永恆國都耶路撒冷」的武功奇蹟。一來一往之間的情緒高漲，自此重新觸發起國仇家恨的衝突對抗。

雖然在連續三日的強勢清場後，耶路撒冷的聖殿山衝突已於周一晚間暫時落幕。但來自於「境外勢力」——也就是被以色列封鎖圍困在加薩走廊的巴勒斯坦武裝組織「哈瑪斯」——的火箭轟炸，卻同一時間大幅加劇。

以色列軍警對耶路撒冷的巴人示威集結發動清場，攻入被視為神聖場域的阿克薩清真寺。但與此同時，數萬名以色列保守派卻同步在耶路撒冷城內大遊行「耶路撒冷日」，歡慶1967年六日戰爭的武功奇蹟。 圖／路透社

圖／路透社

哈瑪斯的火箭突襲，從上個星期就已陸續展開，但一直到阿克薩清真寺衝突之後，來自加薩的火箭才劇烈增加。一開始，主要的攻擊標的即是以色列南方、鄰加薩只有5公里的邊境城市阿什凱隆（Ashkelon）——這是因為哈瑪斯持有的自製火箭射程有限、精準度不高，因此每次的攻擊行動，都只能瞄準阿什凱隆的大方向，於實際上就是極不精準、無差別式的「戰略式攻擊」。

面對加薩襲來的火箭，以色列國防軍也一如往常地派出戰機、直升機，以每日150餘次空襲的「報復頻率」，猛烈地針對火箭發射器、軍事據點，甚至是一般城市住宅區發動轟炸。不料到了5月11日，哈瑪斯的行動卻再度升級，除了火箭發射數量增倍，更動用了射程更大、能直接打到特拉維夫（Tel Aviv，北方50公里）都會區的重型火箭。

在一般狀況下，以色列所持有的「鐵穹」反飛彈防空系統，已能成功攔截絕大多數的哈瑪斯火箭，但自10日開始的轟炸卻密集地超乎過往頻率，是繼2014年加薩戰爭以來，以巴衝突7年未見的緊張狀況。因此鐵穹的攔截任務，也終於在周二出現了「漏網破口」，讓火箭在阿什凱隆、特拉維夫都會區造成死傷，已知12小時內就被炸死5名以色列平民。

《耶路撒冷郵報》報導：以色列目前已知的5名平民死者，2人是被炸死在阿什凱隆，其他則是死於特拉維夫城郊的里雄萊錫安（Rishon LeZion）與盧德（Lod）——其中在盧德的狀況尤其嚴重，因為一輛被火箭炸爛的私家房車上，其中1名死者只是7歲的女童；同時盧德本地又是阿拉伯居民與猶太社區混雜居住的多元城市，在這波騷動中本來就是種族仇恨的對抗熱點，早前在10日晚間就通報有兩名阿拉伯裔男子，在抗爭中遭猶太裔槍手射殺擊斃的極端狀況。

以色列所持有的「鐵穹」反飛彈防空系統，已能成功攔截絕大多數的哈瑪斯火箭，但自10日開始的轟炸卻密集地超乎過往頻率，鐵穹的攔截任務也出現了「漏網破口」。 圖／法新社

以色列在加薩地帶發動空襲，圖為當地緊急撤離的巴勒斯坦人。 圖／法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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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獨立報》的資深中東線記者、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籍的貝爾特魯（Bel Trew），在徹夜採訪後如此紀錄現場。事實上，人口組成複雜的盧德，目前全城已進入「緊急狀況」，除了全面防禦哈瑪斯火箭來襲之外，以色列中央政府也派出了軍隊封鎖街區，試圖全力阻止地方猶阿種族衝突的「社區內戰化」。

盧德的狀況之所以嚴重，是因為在火箭轟炸與兩名巴人被槍殺之後，城內的猶太青年與阿拉伯青年開始各自集結「私刑尋仇」，像是兩名巴人的喪禮就遭到激進猶太組織衝撞騷擾，後續的街頭也各自出現了雙方陣營的打燒搶劫、破壞鬥毆。

然而令各方都感難堪的是，在盧德被哈瑪斯火箭炸死兩名死者，其實是一對「以色列籍的阿拉伯裔父女」——哈瑪斯的無眼火箭殺死了自己人，但悲憤的猶太居民卻又以此為報復理由，合理化自己對阿裔社群的私刑教訓。

針對盧德的失控狀況，以色列總理、目前正因選後組閣失敗而進入看守內閣狀態的納坦雅胡（Benjamin Netanyahu），周二深夜也親自趕至盧德視察，其一方面擴大授權軍警的緊急狀態執法，二方面也安撫暴怒中的猶太青年社群：「不可以寄望於私刑，以色列是法治國家，如果只會野蠻報復的話，我們立國的根本將不復存在！」

圖為一名遭以色列空襲襲擊而死的伊斯蘭教聖戰士。 圖／歐新社

然而納坦雅胡的安撫發言僅限於「內政」，在與哈瑪斯交手的態度上，以色列則一如往常地採取「加倍報復」的強力手段——雖然在這波衝突之中，以色列極為少見地付出了５名平民死亡的代價，但以色列軍方卻也連續５日對加薩走廊發動「密集狂轟」，數百次空襲出擊的狂轟濫炸，卻也在加薩走廊造成至少36人死亡、其中包含大量平民與兒童的殘酷代價。

以色列對加薩的空襲行動，雖然總強調是「針對軍事目標的精準打擊」，但其轟炸行動往往無差別地炸爛醫院、學校、人口稠密的城鎮住宅區——像是11日的打擊行動，以色列空軍就直接炸垮了一棟９層樓的市區大樓，對於周遭居民造成極大的傷亡威脅。

然而對此，以軍卻總是表示：

不過以軍的密集轟炸，讓本來醫療資源就因長期封鎖、嚴重疫情而線於絕境的加薩巴人，再度陷入四面死地的駭人絕境。在已知的空襲結果中，除了多名哈瑪斯或其側翼武裝的將領指揮官遭到以軍擊殺之外，也同樣傳出至少10名兒童死於以色列戰機所扔下的「精準炸彈」。嚴重而無情的衝突結果，更進一步刺激了雙方廝殺的仇恨情緒。

以色列軍方連續５日對加薩走廊發動「密集狂轟」，造成至少36人死亡、其中包含大量平民與兒童的殘酷代價。 圖／美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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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這場從耶路撒冷打到加薩的「以巴衝突」，目前已成為雙方繼2014年戰爭以來的最大規模軍事行動。但類似的交手也已不是雙方第一次——按照「慣例」，只要以色列不派地面部隊攻入加薩，雙方的砲戰都只是「既定程序」，會一路轟到另一個關鍵角色，埃及，出面充當和事佬後，得到下台階的以巴雙方才會各自與埃及遞約停火，結束「政治展演式」的軍事衝突。

由於５月１２日就是伊斯蘭齋戒月結束的大慶「開齋節」，無論是文化傳統還是外交默契來說，都是「中東戰爭休兵」的絕佳藉口。因此自周一開始，以埃及、UAE為首的阿拉伯國家（都各自與以色列和解建交了），也積極奔走斡旋以巴停火。

但根據以色列媒體的報導，埃及在12日清晨所提出的「第一波停火方案」，已遭到以色列政府否決，並強調：

不過對於希伯來語系媒體的報導，以色列政府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不予置評的同時，外界也無法確認埃及政府方面，究竟中介了怎樣的停火方案。只知道以色列國防軍至今仍在邊境集結地面部隊。就局勢演變來看，並無法排除以軍有「地面開戰」的侵攻打算。

圖／路透社

在軍事與外交的混亂局面之外，以巴衝突也直接衝擊了以色列政壇，並可能迫使新政府難產，甚至讓貪腐弊案纏身、選後組閣再度失敗的總理納坦雅胡得到「關鍵續命」的救贖機會。

由於不滿納坦雅胡家族貪腐弊案纏身、卻又不斷藉由總理身份而介入司法，以色列過去兩年來已連續4次解散國會、重新大選。但在今年3月的第4次選舉中，納坦雅胡雖然仍維持國會第一大黨的資格，但無法爭取到足夠的組閣席次，只好在5月4日期限截止後，被迫把組閣權力交給在野黨的對手拉皮德（Yair Lapid）。

與納坦雅胡對抗多年的拉皮德，雖然政黨聲勢不如現任總理巨大，但他高舉的「反納坦雅胡聯盟」號召，卻成功拉攏猶太右翼的保守派戰將貝內特（Naftali Bennett），以及以色列阿拉伯政黨領袖曼蘇爾．阿巴斯（Ｍansour Abbass）——假若拉皮德的拉攏成功，他不僅有望能終結納坦雅胡長達１２年的超長執政，以色列阿拉伯政黨也將首度參與執政、讓以色列首次出現「以阿合作的跨民族聯合政府」。

然而正當拉皮德著手與同僚談判之際，同一隔周末卻爆發了「耶路撒冷－阿克薩清真寺大鎮壓」，原本就充滿猜忌的民族情結再度翻臉，被民間壓力逼得收手的曼蘇爾．阿巴斯，也被迫因應阿拉伯支持者的意見，宣佈暫時凍結組閣談判，以聲援巴勒斯坦人的被壓迫抗爭。

但這樣的混亂局勢，究竟對誰有利？貌似面對一團亂局的現任總理納坦雅胡，又究竟會從中爭取到怎樣的續命機會？儘管以巴衝突往往會與以色列的組閣與大選隔空連動，但在不可收拾的血腥局勢中，卻也讓前線犧牲者感到絕望無奈。

以巴衝突直接衝擊了以色列政壇，並可能迫使新政府難產，甚至讓貪腐弊案纏身、選後組閣再度失敗的總理納坦雅胡得到「關鍵續命」的救贖機會。圖為今年4月在東耶路撒冷抗議納坦雅胡的示威者。 圖／歐新社

以巴衝突往往會與以色列的組閣與大選隔空連動，但在不可收拾的血腥局勢中，卻也讓前線犧牲者感到絕望無奈。 圖／路透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