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0-31 中國時報 【中時社論】
行政院賦稅改革委員會的爭議日前檯面化;學者專家陳聽安、許嘉棟、朱敬一等多人,在委員與諮詢委員聯席會中正式提案:暫時停止該會之運作,待世界經濟情勢穩定後再重行討論。據報載,該程序動議未獲主席邱正雄副院長正面回應,而決定繼續賦改會流程,於是有多位學者表示,將不再出席該會研議。賦改會的討論少了這一群中立的學者專家,其存續的正當性大受影響;將來的發展,值得進一步觀察。
其實,賦改會的情況有今日的演變,並不令人意外。追根究柢,此事乃肇因於過去四個月來的一連串錯誤。首先,該會與以往賦改會不同;為了要掌控結論,派行政院副院長邱正雄擔任召集人,加上一群聽命令辦事的部會首長,財稅學者只是配角。行政首長主持稅改固然有劍及履及的權力便利,但是首長因應短期經濟景氣的壓力,卻與賦稅改革所需之長期完整規劃相扞格。在邱召集人急於配合行政部門短期施政的壓力下,過去數周明顯壓縮了委員的專業討論空間。這樣官員主導的召集人安排,是造成賦改會今日亂局的錯誤之一。
其次,賦改會在設計之初,就無法分辨專家討論與利益爭取的分際,邀請了一大群工商業代表參加。學者要談整體制度,但生意人只要「降稅」兩個字,其餘都沒有興趣。正因為專業與利益本即格格不入,賦改會遂設計了許多圈環的討論會議,疊床架屋、會議頻繁、口舌眾多之下,大幅壓縮了學界專家的討論空間,當然也會累積許多不滿,此為賦改會錯誤之二。
再者,稅制體系環環相扣,原本就不該切割討論。即使要逐案討論,也該在討論後容許包裹提報行政院,而非片面零碎提案。而退一萬步,即使因時效壓力而要迅速提案,也不該由政府官員事先宣布結論,再由委員會形式上背書,造成對委員的羞辱。賦改會討論情境視學者為草芥,此為錯誤之三。
在前述三點錯誤之下,大多數教授學者遂有暫時休會的建議。我們認為,這確實不失為雙方解套的構思。當前的財經局勢極為嚴峻,在當下討論稅改就一定是「減稅」一途。若是各種群體與各種利益代表都要求減稅,而這些減稅是行政單位所認可的短期刺激手段,則根本不必、也不該要賦改會去背書。政府政策當然有權宜取捨,但是其政策責任亦應由行政團隊承擔,也不宜要求教授在賦改會背書劃押。學者希望暫時休會,應該是期待稅制專業與行政責任之間能清楚劃分,確實是可以思考的方向,可惜未能被接受。
從過去三個月的新聞發展來看,賦改會的紛爭不是自昨日始,但教授們不滿的近因,恐怕是由於財政部片面宣布降證交稅,以及日後行政院對遺贈稅的霸王硬上弓所致。據報載,行政院甚至由副院長與經濟政務委員,帶領數位銀行理專業者,去遊說特定賦改委員,希望他改變主意。由於銀行理專業務與降遺贈稅所衍生之資金回流利益密切相關,這樣的為業者關說,難道沒有違反行政院的廉政倫理規範?
就賦改會的成員而言,扣除工商業界的利益代表等諮詢人士,委員就只有官員與學者兩種。將賦改會視為公司,則官員就像是行政院派在賦改會的官股法人代表,而學者就像是賦改會中的獨立董事。一家上市公司如果一大群獨立董事集體求去,證期局早就要主動介入調查了。如今,賦改會的學者委員紛紛求去,我們認為是到了高層介入的時刻了。
賦改會無論如何是馬總統的競選政見,如今,被邱副院長與李述德部長折騰成這樣,平白製造了一籮筐的負面新聞,使多位馬蕭財稅政見的草擬人拂袖而去,把一局好棋下到全盤皆輸,恐怕已經「正確」反映了部分財經閣員的能力。內閣像是廚房,大廚是行政院長,閣員各司抓菜、切菜、調味,各盡其責才能炒出一道道好菜。現在,廚房請獨立人士評估見證,結果切菜人員卻一刀刀向評估人員招呼,氣得他們集體求去。餐廳廚房亂成這樣,大廚是不是該處理內場的莽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