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時報2008.01.10傅榮珂
看到考試委員提出廢考國文之建議,讓我們這些憂心國文程度低落的教授,更為國家未來公務員素質及行政效率的低落而憂心。以筆者多次參加高普特考閱卷委員的身分,感觸更深。
誠如考試委員所推論,國人從小學、中學,再到大學的教育過程中,國文都是必考科,而國家考試的應考人除極少數之外,都是大學以上畢業生,應考人的國文造詣,已接受過學校教學及考試的檢驗。事實上卻大為不然。以歷年國文閱卷發現許多考生,作文有時交白卷,有時如申論題一樣,寫個幾行,或文不對題,有許多考生完全無法有條理的論述一篇文章。
以最近我們所閱的地方政府公務人員五等考試,作文題目是「論文化多樣性」這並不是古文題目,是個很淺易的白話題目,然而卻有甚多考生把題目看錯,大幅度的論述「論文的多樣性」,大談論文寫作的種類,使得小組召集人在閱卷會議時,還公開與大家討論此文不對題的給分標準。又如四等特考題目「論國家尊嚴與個人尊嚴」,有考生竟謂個人尊嚴比國家尊嚴重要,因為個人尊嚴可以感受得到,而國家尊嚴與自己沒有什麼關連。
三等特考題目「論人文精神與其時代意義」,也有考生大談讀書精神所具之時代意義,一個普通白話的題目,都會看錯,甚至觀念偏差,如果不經過國文考試的篩選,驟爾擔任國家公務員,除非國家行政系統不再用公文或用文書,否則如公務員會錯意,或觀念偏差,豈非增加許多行政困擾?
誠如考試委員所提國家考試列考國文科目,旨在評鑑應考人對國文的理解及運用能力,這是最基本的要求,若廢考,我們不知道有何替代方案?若謂專業科目之申論題可替代,此立論實為牽強,因為專業科目的申論是要求答案是否答對、申論是否有理,而非申論文章是否寫得好,又如何能夠測出國文的程度?
至於公文之撰寫,考試委員提出,現在初任公務員就職後,須到國家文官訓練所接受訓練,有專門訓練公文寫作,已有補救措施,公文程式不必加考。此理由實導因為果,難道將國家文官訓練所視為補習班?難道國家考試還需擔負教育公務員之功能?為何不能直接錄取會撰寫公文的公務員?事實上文官訓練所公文課程也只有幾節課,又如何教導完全不懂公文撰寫的公務員?更何況公文程式改為橫行格式,改變了許多項目,增加了許多難度,要一位完全不懂公文的錄取者,初任公務員,是否要重新習作公文,又如何能提升行政效率?
若謂國文考試考古文,考生會看不懂,這只證明目前國人國文程度之低落,將來出題減少古文命題即可,這只是出題技巧而言,怎可因噎廢食驟然提出廢考國文呢?
國家舉辦掄才考試,是為國家甄選優良人才,擔任國家公務員,可以立即幫助國家推行政務,歷代以來,任何執政者都對國文考試甄才頗為重視。將來不論是藍綠何者當家,相信都需要優良的公務員來協助其推行政務,而非只懂專業而不懂行政文書,或會看錯文書的公務員。
國家考試全面廢止國文考試之影響,不僅僅是幾十萬人考生之權益,更影響國家政務推動是否順利,公務員品質是否提升?文官制度是否破壞?國家是否能長治久安?請考試委員諸公能審慎思之。
(作者曾任嘉義大學中文系主任兼研究所所長,高普特考國文科閱卷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