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9-04 中國時報 【張升星】

    　葉盛茂在記者會中自白洩密的一番說詞，終於讓社會普遍的疑慮獲得證實，可是從前任「調查局長」的口中說出，立刻就讓調查局一貫宣示的「政治中立」顯得非常可笑而且不堪聞問。

    　依照社會正常的期待，調查局是國家的「情治機關」，負責情報偵防與治安維護。但是直到今天大家才赫然發現，原來「情治」就是「人情」統治！為了報答當權者賞賜的官位，無論是佞莠私交，還是妾婦委身，國之重臣宛如扁之家奴，無恥獻媚，惹人訕笑！其實，當權者意圖控制司法，自古皆然，但是情治機關自甘墮落到這步田地，卻讓人痛心疾首，悲憤莫名。

    　至於葉盛茂和陳聰明之間各說各話的羅生門，雖愈演愈烈，但是現在看來都已不重要了。即使當庭對質，又能怎麼樣呢？因為洩密的關係，洗錢疑案的偵辦先機已失，這些仕途得意，嗅覺靈敏的司法官僚們眼見政治風暴即將來襲，於是紛紛表態要求對質以示清白。坦白說，這些動作能夠發現犯罪真實的機會很少，倒是意圖撇清責任的動機居多，從社會冷眼旁觀的態度就會發現，他們很難贏得社會同情。

    　照理說，和調查局的情治色彩相比，社會應該會對檢察系統保有基本的信任，只可惜先前檢察總長和政商名流的交際酬酢等爭議言行，恣意揮霍檢察系統原本一息尚存的公信力。時至今日，檢察總長的任何說詞似乎都顯得不具說服力，因此左支右絀，領導乏力。

    　平心而論，因為調查局長隱匿情資，事先洩密，檢察官即使有心摘奸發伏，也因為耳目盡失而毫無作為。但是別忘了，檢察官並不是法官，檢察官的重要職掌之一就是「主動偵查」的權力。依照大法官會議的解釋，現任總統的刑事豁免權並不是絕對保障，假如檢察官當初能夠簽分他案積極追查，或許早在台開案時就已經清查部分資金流向。萬一涉嫌犯罪，可以立刻鞏固案情；若是政治獻金，也能及時還其清白。

    　結果弄成現在這個局面，檢察官想辦的，調查局長隱匿公文；調查員想辦的，檢察官不主動簽分，天下之怪，莫此為甚。這些推論或許都是事後諸葛，但是應該主動偵查的檢察官如果自我設限「不告不理」，則其遭受輿論抨擊辦案無能，應該也不算冤枉。

    　用這樣的標準要求檢察官，或許未必公允，因為像阿扁這樣蔑視司法的國家元首，在當代民主國家中也是絕無僅有！先是在國務機要費的偵辦過程中，以現任元首之尊編造「南線專案」和「甲君」等不實說詞，在被檢察官詳細勾稽、比對證詞而當庭拆穿謊言後，立刻祭出所謂「機密特權」阻撓司法程序的進行。

    　但是即使大法官會議承認總統享有機密特權，充其量也只是賦予總統在司法程序「拒絕陳述」的正當理由，絕對不是承認總統可以在法庭上瞎掰鬼扯，虛耗司法資源的空白授權。然而迄今為止，阿扁從來不曾對他在國務機要費偵查過程中的謊言表示歉意，其所憑恃者何？無非就是召喚群眾相挺的政治能量！

    　司法的無能對照於政治的無敵，就更加顯示價值的錯亂。例如阿扁認為葉盛茂交付的資料「並非循正常管道呈請核示之公文」，因此並無所謂隱匿公文之情事；可是在國務機要費的審理過程中，阿扁卻又主張總統的機密特權「並不以公文核定者為限」，舉凡在總統「腦海中」的機密也算。有時要正式核定才算公文，有時不以正式公文為限，運用之妙，存乎一心。而這些真的是太超過了！

    　情治無恥、法治無能、政治無敵，人民當然無奈！

    　有時候真希望一覺醒來後發現：「原來過去真的都是傳聞」，而不是如蔡英文主席的感慨：「原來過去的傳聞都是真的！」　（作者為台中地方法院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