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日報╱記者徐谷楨採訪整理】 2008.03.11 04:22 am
  
外界對法官運用「自由心證」判案感到好奇，舉例說，妨害家庭的案件，通常看到判決書這麼寫：「孤男寡女深夜同居一室，謂無姦情，何人能信？」有人認為，男女兩人如果只是純純的愛，那麼闢室密談有何不可？其實，這種案件都有先前的相關事實，合情合理的事證或間接證據，法官才會如此論斷。

一般來說，證據的取捨有法定證據主義和自由心證主義，前者是法律硬性規定證據認定方法，法官只能照規定去認定證據。但是，個案事實千變萬化，如果訂得很死板，不一定妥當，所以才有自由心證。

根據我國規定，民事、刑事和行政三類司法訴訟，都採自由心證主義。

自由心證只是讓判案更彈性靈活，並不是說法官可以隨意、隨便，愛怎麼判就怎麼判。所謂自由心證，不是憑法官個人自覺、主觀或臆測、猜想來認定，更不只為方便法官辦事，必須合於「論理法則」和「經驗法則」。

須合乎論理法則

先談「論理法則」。實務上，曾發生證人和被告有親戚關係，別人就認定他們串證；也有人騎車經過飆車現場，跟飆車族的機車廠牌一樣，就被認為他也參加飆車；還有計程車司機在路上載到一家大公司董事長，聽到董事長在車上講電話時談到一宗併購案，結果跑去買那家公司的股票，大賺一筆，被懷疑有內線交易。上述例子，並沒有絕對的關聯性，也不符合邏輯推論，就違背「論理法則」。

再談「經驗法則」，它指的是人類本於歷史、經驗歸納出來的一些定則，包括一般人日常生活熟知的普通法則；科學、技術等專門學問；以及像醫師、會計師、建築師等專門職業的知識法則，範圍很廣泛。

須合乎經驗法則

比如，銀行在沒有鑑價擔保品的情況下，超額貸款給客戶，當然就會造成銀行的損失，也表示職員沒有盡責。又如，證人清楚記得案發時的情況，卻對案發後、甚至最近的事都記不起來，記舊忘新，如果不是患了失憶症，實在不可能如此。還有，道路都還沒開通，只會造成人、車不方便，並沒有為居民帶來任何利益，那能開徵工程收益費？都違反經驗法則。

自由心證的精神在於，法官形成心證時，建構其主觀確信的邏輯思維推論，必須客觀、理性，應符合人理事理、常情常規，能為一般人所理解並加以檢驗的。如果綜合判斷，事證不充分，沒有到達「無可指摘」的確信程度，客觀上還存在顯而易見的矛盾時，就不能採為認定事實的基礎。

須達到無可指摘

所以，外界以為自由心證就是讓法官自由認定，顯然有誤解。法官在調查證據後，作證據評價、價值判斷時，必須有所本。所以，「自由心證」也可以說是「邏輯心證」或「嚴格心證」，方便理解，大家就不會誤會了。

換句話說，法官的自由心證，是相對於法定證據主義的硬性規定而言，而且受到論理法則和經驗法則的拘束，並非真自由。

（本專欄由法務部長施茂林口述，記者徐谷楨採訪整理，每周二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