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這個英文單字,對我而言,有著兩種涵義,是思念,也是失去‧‧‧
思念這種東西,或許該說是一個詞兒比較貼切,實在難以用言語來形容,太過華麗的修飾,卻又反而說不出她的真,或許很玄,也或許真的很旋,如同在不斷攪拌的咖啡中加入牛奶,那白色的漩渦是那麼的鮮明,那麼的令人迷離,但時間一久,終究還是消失在濃厚的咖啡色的思緒中,只剩回憶‧‧‧
話題扯遠。
思念,有人說是永恆,但那類的非科學字眼,並不適合我這個理工學生,是我用來騙那些中文系的女孩子的老伎倆。永恆對我而言,是抽象,既然如此,便和剎那、須臾沒什麼兩樣,便如同亙古不變的定理,也會有被推翻的一天。
既然是理組的學生,凡事有因必有果。思念,從何得來?必然是先失去過,失去、錯過,英文單字上所使用的miss,巧的是,思念也是同一個字,雖然我英文不是挺好,但應該可以這麼用沒錯吧!
Miss是思念也是錯過,聽來似乎浪漫,對理工學生說浪漫,無如是向社會組學生說愛因斯坦光電方程式有多偉大是一樣的道理的,或許我太以偏概全了,好吧,我承認,至少我是如此。
說個故事吧,一個算是真人真事的故事,或許誇大了點,或許有略與事實不府,但這些東西,都只有作者知道而已,只要大家記住,這只是一個故事,其中可信度多少,端看各位自己去評斷。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補習班。
一個不浪漫、也沒什麼情調的地點,但對一個還在努力考高中的國中生而言,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邂逅場景。
那一年,我國三,和尚學校第三年‧‧‧
現在想想,或許那時和她唯一的共通點,就是她也讀了三年的女校。
原本應該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偏偏我們的補習班老師說什麼,國中生要男女坐在一起上課才不會講話,也不知道從哪聽來的理論,雖然效果的確是不錯。
也因此,國三那一年,我坐在她隔壁,整整一年‧‧‧
一如往常的一天。
補習班的中場下課,我趴在桌上睡覺,說是睡覺其實也不過是眼睛閉著休息罷了,但眼睛閉久了,也會逐漸失去意識,呃,應該說是逐漸入眠。
正當我快睡著時,突然的一個聲音喚醒了我。
「這個請你吃。」
睜開眼睛,一個小小亮亮的金黃色球狀物體放置在我的眼前,由於眼睛閉久了,突然睜開,瞳孔收縮來不及跟上反應,我只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在對著我說話。
『呃?什麼,喔!謝謝!』
習慣性的揉一揉雙眼,心裡想著,這個聲音好像有點熟悉。
再度掙開眼睛一看,是那個坐在隔壁的女孩子,而我的桌上擺著一顆金沙,她和她同學各拿了一顆。
想當然爾,我只好送她一個師奶牌的微笑給她,等等,何謂師奶牌微笑?
笑,有分很多種,微笑、竊笑、大笑甚至是淫笑,這麼多種笑又要如何去分別呢?主要是由人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來搭配組合。
微笑,首先嘴角上揚,切忌不得只彎一邊,那會給人有種狡猾的感覺,而眼神自然放鬆,如此就能做出一個好的微笑了;竊笑嘛,還要搭配肢體動作,手要自然的蓋住嘴,只用鼻子做出有聲音的吹氣聲,當然不能太用力,否則容易連鼻涕都給吹了出來,眼神這時就要帶點技巧了,三分難堪帶點七分狡詐,很難懂?多練習就會了;大笑,比較簡單,也是大家就容易上手的的技巧之一,基本上,嘴巴張大,眼睛微閉,最好是能流出一點淚滴在眼角上,更為傳神。
淫笑方面,這學問可大了,而且往往只限於男人的特殊笑容,這是商業機密,不懂的人回家問爸爸去。
那師母牌微笑又是什麼?這是一種微笑的衍伸技巧,就像學物理一樣,一開始只會用牛頓三大定律,漸漸的學會質能轉換方面,喔!抱歉,我似乎說了一些社會組學生聽不懂的語言。不然,可以想成,長江的源頭,往下細分許多支流,流經各省‧‧‧等等,這下子換自然組學生聽不懂了,既然如此,我只好用連歐巴桑都聽的懂的方法來解釋了。
歐巴桑,妳知道裴勇俊嗎?他的笑就是師奶牌微笑‧‧‧
那如何笑呢?同樣的,嘴角上揚,稍微露出牙齒。眼神可就複雜了,六分禮貌三分斯文加上一分的害羞,厲害吧!
但,話題似乎扯太遠了,回到故事來。
和她就是因為這顆巧克力而認識的。
女孩名叫小希,長的是普普通通的模樣,畢竟現實生活中,哪裡找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若真要說的話,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是有啦,不過根據外貌協會於某年修改過名稱,現代都稱呼為雷龍居多‧‧‧
雷龍,基本上就是那種乖乖吃草啃著課本,不主動與人來往的。
另一種相對的,是迅猛龍,尤其是比較帥一點的男人或者該說是獵物比較常遇到,會主動出擊,往往讓人體無完膚。
和我一樣,小希讀了三年的同性學校,較少接觸異性,但由於她天生開朗的個性,又或者該說是少根筋,和她相處倒也不會有多困難,只是,有時候會讓我有點哭笑不得‧‧‧
考高中的學測,總共考了兩次,第一次就有學校讀的同學,往往都會成為校園的遊魂般,整天飽食終日,無所事事,很不幸的,或者該說是幸運的,我第一次就考上了高中的第二志願,雖然這其中還有點小插曲。
國三那年,我整天就像個古代文人,只懂寫些文章、小說來娛樂全班,拿李後主來形容比較貼切一點,亡國前,詩詞流於濃艷奢靡;亡國後,詩詞轉為抑鬱沉著更趨成熟,不對,我不是來教國文的,切回主題。
然而我老媽,標準道地的台灣婦女,第一次聯考前,就拿著我的生辰八字,四處拜,城隍爺、觀世音菩薩等,還拿去找一些所謂的“鐵口直斷”某某半仙之類的,來算我未來的“考情”。
「大師,請教一下,我兒子他的命看起來會不會讀書?」
我媽帶著我,就坐在桌子前,問著那算命的師父。
只見那師父先拿起我的生辰八字,先摸一摸鬍子,然後,喝口茶,皺個眉頭,緩緩開口說道。
「命,看起來是會讀,他命宮帶有文昌,是會讀的料。」
而老媽不愧在商場打滾多年,當下劈頭就問。
「那第一志願有沒有機會?」
老媽這一問,或者該說是這一招,出的真是直攻那算命仙的罩門。一般來說,算命的師父並不會說出真的很確定的答案,所以當個算命的師父其實還蠻好賺,呃!我是這樣想的。
果然不愧是鐵口神算老狐狸,經過的是大風大浪。當下雙手一拍,一手亢龍有悔,不是,立刻拿出易經中的絕學來。
「妳兒子的命是不錯,但今年的運看起來有種亢龍有悔之勢,或許一時的困厄會讓你們跌入谷底,但切記要潛龍勿用,暫時用功苦讀一陣子,終可飛龍在天。」
笑話,當然要苦讀,不讀書還能上第一志願,這有天理嗎?
「那這樣,他應該能考上哪裡?」
老媽不死心,還是出招。
老狐狸看了我們一眼,呵呵笑道。
這時候,妳們大概會想,又是天機不可洩漏那一套啊。
不,如果他那麼說的話,只怕隔天我就去丟雞蛋抗議。
於是乎,他說道
「妳兒子,如果不是上一中,就讓他去讀XX技術學校吧。」
這格老子的死算命仙,把第一志願和最後志願排在一起,算你狠。
於是,我和老媽那天沒什麼收穫的離開算命館。
如果用一些國文課本上所教的詞來形容,應該說是“悻悻然”吧!
總之,在那之後,第一次放榜,我上了第二志願,在學校就像游離電子般的等著游離到高中去。
抱歉,我又自然了。等等這又是什麼形容詞,這就是所謂的轉品,國文修辭學的一種,就像今晚的天空很希臘的道理是一樣的,好吧,我設法不要這麼的文縐縐的,老樣子,我的歐巴桑定理。
歐巴桑,妳知道中元節都拜些什麼嗎?孤魂野鬼。
我們那時的地位,不屬於國中,也還沒被高中接納,在一般同學的眼中更是被當作隱形人,這不是孤魂野鬼這是什麼?
既然我當了孤魂,勢必要和人間的依戀切斷,等等,我說到哪去了?這又不是新版的倩男幽魂,說欠扁幽魂或許更被接受,不對,我又扯遠了。
小希和我不同,她是那種立志要上第一志願的女孩子。
「你真的不考第二次了嗎?」
即使成為孤魂,我還是會去補習班,該說是,在那裡有我留戀的一切,那我該算是地缚靈了。
其實,我很想考第二次,有誰甘心只屈居在第二呢?但那個時候,父母親戚,都說我沒那種拼命的衝勁,於是便抹殺了我的機會,連自己的親人都對自己沒信心了,那自己的動力該往哪來呢?
『嗯!我們家不讓我考第二次。』
「但你‧‧‧那你現在就這樣子了嗎?」
『至少,我還會待完這個禮拜吧。』
一個禮拜,雖然短,但卻可以聊不少東西,事後,我自己也發覺,那個禮拜和小希所聊的,比一整個學期多。
『妳知道笑分很多種嗎?像這種‧‧‧』
『妳知道算命的怎麼說我嗎‧‧‧』
往往我說了一堆話,她總是先笑個不停,然後回我一句。
「你真的很可愛,但很無聊」
可愛,指的是我那喜歡胡思亂想的腦袋嗎?無聊,指的也是我那胡思亂想的念頭。
雖然說了許多事,但我還是只記得,最後一天的對話。
『妳喜歡心理遊戲嗎?』
「你今天又有新款啊?」
『呵呵,妳看到咖啡會想到什麼?這是今天我們輔導老師問的。』
「咖啡?嗯?蛋糕吧!咖啡旁邊不是都有蛋糕嗎?好像很好吃,我不喜歡咖啡,因為味道很苦。」
『蛋糕啊?妳知道嗎?咖啡代表妳的愛情觀。』
「愛情觀?呵呵,你在想什麼?」
『妳說呢?妳的愛情觀看來,妳是一個很理性的人,妳對不喜歡的事物,不會強迫自己去想像,而是選擇其他事物來表達,蛋糕的話,因為只是個陪襯品,所以妳認為愛情對妳不是必要的,但蛋糕本身又很甜蜜,所以妳認為如果要有愛情,妳會希望對象是個甜蜜的情人,但不能佔有妳全部的空間,因為妳覺得那並不是妳的全部,不值得妳全部的付出,所以才說妳理性。』
聽完我的長篇大論後,她首先呆了一會兒,接著還是露出那一貫的笑容。
『怎麼樣?準嗎?我可是人稱佛洛依‧蔡的心理學大師。』
「你說呢?你真的很無聊,但是很可愛。」
『妳怎麼學我說話,而且今天妳罵我的順序好像有點顛倒。』
通常,她都事先說我可愛,再說我無聊,聽了一個禮拜,第一次聽到她說相反,但那個時候,我沒想那麼多。
事後,仔細想想,小希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孩,而我直到上了高中才慢慢體會她的話。
「有嗎?該不會是你聽錯了吧。」
『是這樣嗎?』
看著我似乎不太相信的表情,小希又接下去說道。
「今天,是你最後一次來補習班了呢,因為老師說,你們這些已經有學校念的同學會打擾我們讀書,看吧,因為你,我都顧著和你聊,都沒讀書。」
『對阿,最後一天了呢。』
一想到不能再來補習班,似乎有點心酸,當然不是捨不得老師。
『對了,留妳的個人資料給我吧。』
那時候,我們國中生流行寫個人檔案給朋友,好方便將來連絡。
「嗯,真的要寫嗎?」
『好啦,幫我寫,來,紙在這裡!』
她接過紙,拿起筆就開始寫了起來。
「我問你喔,你高中有決定要在哪裡補習嗎?」
『怎麼問這個?又還沒讀高中。』
「我只是‧‧‧問問看有沒有比較好的補習班啊?」
『不知道耶,將來再說吧!』
有時候,我會想,聰明的腦袋有時候也會鈍的像木頭一樣嗎?雖然這是事後我向一堆朋友說起這段往事,他們罵我的。
「你‧‧‧好混,都不用功。」
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她也寫完了個檔,拿給了我。
『我‧‧‧我也很用功啊,但只是我想時候還沒到嘛,就像電視常說的,不是不補,時候未到。』
看她一臉頗不以為然的表情,我又接下去說道。
『對了,我跟妳說喔,我會寫詩喔,是七言絕句那種的。』
「喔~」她故意把音拉的很長。
『妳聽喔!
楓紅已落天地閒,
桃花流水非人間,
月映河畔柳垂下,
枕流漱石夜綿綿。』
『如何,我是個天才吧!』
「呵呵,你,你想隱居嗎?」
『其實,隱居似乎也不錯。』
都說了我國三那年,寫的東西不外乎就是些像辛棄疾的醜奴兒所寫的“為賦新辭強說愁”之類的詩句,現在想來的確有點幼稚。
「你啊!你真的很可愛,但是很無聊」說完,她又笑了。
『不對,等等,妳剛剛順序又對了,怎麼回事。』
「是嗎?呵呵,你自己慢慢想。」
那天,和小希見面的最後一天,在這麼一場沒有什麼浪漫情懷的對話裡結束,事後,我得知她考上了第一志願的女子高中,雖然是恭喜,但心情上卻是有著莫名的心酸,總有著一種不如她的心態,現在想想,那應該是我第一次錯過了她。
第一次的 MISS ,第一次的錯過,第一次發覺原來自己居然會想著她,第一次的思念,或許你會解釋為這就是初戀,然而,少肉麻了,我是個自然組的學生,感性和理性相衝突時,我是應該站在理性的角度去思考。
所以,高中三年,我逼著自己試著去忘記她,漸漸的,我發覺自己寫文章的風格居然轉變了,或許對一個理組的學生而言,我帶有太多的感性了。(未完待續)
~人生就像一座單擺,永遠在追求和厭倦中擺盪~德國哲人叔本華~
本文於 修改第 2 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