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zj.xinhuanet.com/special/2011-07/30/content_23352720.htm
文/胡作華
向來與親民作風不太掛得上邊的鐵路部門,再一次登上了輿情惡名榜。如果說"7·23"動車追尾事故的發生尚有可能存在意外或技術因素的話,那麼肇事方在災後救援中的愚蠢作為則充分說明:這次又沒有冤枉鐵道部!
晚上八點半動車追尾僅搜救到次日上午(一說是淩晨四點)就停止了生命搜尋?事故原因尚未明確就開始掩埋事故車頭和拆解車體(據說2008年4月28日山東膠濟鐵路事故調查取證結束後也掩埋了)?事故現場遇難者遺體和遺物都沒有清理完畢就急急忙忙地宣佈要通車?如此種種,任鐵道部再怎麼否認、解釋加道歉,又怎麼能平息人們的怒火?
漠視生命,除了這個,我們還能怎麼來概括鐵道部的行徑?就在"7·23"事故之前,開通運行僅20多天的京滬高鐵已出現6次故障。而在動車追尾事故餘音未歇之際,京滬高鐵7月25日又傳出中途停車停電的事件,據乘客微博透露,斷電後車廂裡一片漆黑悶熱,有的人幾要熱暈過去。就算按照鐵道部說的高鐵開通尚有兩三個月的磨合期,難道讓乘客頻頻遭受這樣的磨難也是"題中之義"嗎。
當然,攤開來說,我們的生活中存在類似問題的不只是高鐵和鐵道部。就像我在前述《標準之殤》裡討論的,國內牛奶的生鮮乳菌落標準數是美國、歐盟標準的20倍,北京地鐵出事扶梯採用的安全標準比歐洲滯後13年,此外還有不斷曝光的經濟高增長帶來的負效應,如血鉛超標問題,暴發性泥石流問題,如此種種,不由得我們不發問,為何我們的發展會給人漠視生命之嫌?
今天,冷靜下來的國人都會承認,歐美發達國家的人文關懷已經超越我們,社會保障和福利水準更加像"社會主義",衣食住行的品質生活已經是我們一段時間內可望不可及的想望等等。其實,這一切的答案在另一個馬克思的書中都能找到,他就是馬克思·韋伯的《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
"信用就是金錢。"這是我們非常熟悉的一句話。當時最早說這句話的人--本傑明·佛蘭克林還說過,"影響信用的事,哪怕十分瑣屑也得注意。"這正是資本主義早期人們總結出的推動形成資本主義精神的思想火花之一。馬克思·韋伯認為,只有在西方,出現了一個其發現具有世界意義和價值的文化現象,即理性的資本主義形式,並最終歸結為資本主義倫理,它事實上就是在通過經濟界適者生存的過程教育著、選擇著它所需要的經濟主體。
因此,無論是個人,還是企業,當他清楚地知道需要為自己的長遠發展來負責的時候,他就必須選擇一條理性的發展方式,這種理性體現在外部性概念上就是,誠實,守信,對他人的安全和公共安全負起責任。為此,國內有一本書叫《資本主義的另一條腿》也有闡述,他認為的"另一條腿"也即是誠實,信用。
馬克思·韋伯在《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中指出,當今資本主義經濟可謂是一個人生在其中的廣漠的宇宙,他對這個人來說,至少對作為個人的他來說,是一種他必須生活於其中的不可更改的秩序。他只要涉足於那一系列的市場關係,資本主義經濟就會迫使他服從於資本主義的活動準則。假如一個製造商長期違犯這些準則,他就必然要從經濟舞臺上被趕下去,正如一個工人若不能或不願適應這些準則就必然被拋到街頭成為失業者一樣。
為什麼我們很多經濟主體,乃至像鐵道部這樣的完全政府背景的服務商,為什麼都沒有養成這樣的倫理習慣?問題就在兩個方面,第一,他不需要為自己所從事事業的長遠負責,他需要負責的也許就是一兩個任期,在這有限的任期時間內,發展仍是第一要務;第二,他不需要為自己的違反準則承擔"被拋到街頭"的下場,他或是從"某某長"位置換到地方當"局長",或是從"局長"位置換去當什麼"總監",都是為發展事業幹了多年的老同志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嘛。
用句通俗一點的話來收尾,有恆產者,有恒心。民眾如此,關係國計民生的大產業大企業亦如此。所以,當我們的政府在提倡以人為本治國理念的時候,還須有經濟、文化、政治、司法諸方面的體制與制度革新作配套,才可能真正讓這一理念落到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