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考包公所貼高鐵為何讓奧巴馬側目一文
“老二”面臨的嚴峻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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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理泰
美國總統奧巴馬發表《國情咨文》時指出:“我不接受美國成為世界第二。”他在講話中兩次提到中國,既沒有貶低中國,也沒有指責中國,是把中國作為正面例子給予引證的。外界解讀時,或謂奧巴馬不能接受退居世界第二的前景,實際上給中國下了競爭的挑戰書。對奧巴馬這番表態還應該想深一層,更貼切的潛台詞或許是“我絕不能讓你當世界老大”。
就整體經濟量而言,去年中國GDP可能超過日本,已經躍居世界第二。況且,近年中國軍力也呈現突飛猛進的勢頭。這可能是奧巴馬對美國可能退居世界第二的前景引起擔憂心理的緣由,也是中國民眾以至不少官員沾沾自喜的由來。
姑且不說中國GDP未來能否長期穩居“老二”的地位,也不談以房地產為主要支柱之一的GDP結構是否合理,也不論GDP畸形膨脹能否持久地支撐中國作為一個世界強國的國際地位,對此,簡單地持認同態度似乎不妥。本文著重論述一下即使中國名副其實地成了“老二”,對中國未來的發展前景又意味著什麼。說白了,在上自中央下至民間欠缺危機意識,在大戰略層面又缺乏因時制宜的對策的情況下,以“老二”自居,恐非國家之福。
成為蘇聯的翻版?
奧巴馬在《國情咨文》中針對中國的表態,其實集中反映了近年美國高層漸趨一致的對待中國崛起的後果的一種共識。倘若中國果真坐穩了“老二”的席位,美國乃至整個西方世界勢必會得出一個結論,即中國不久將成為蘇聯的翻版,是同美國爭霸的又一個超級大國。這是不以北京領導人信誓旦旦的解釋為轉移的。
一部世界史或者一部冷戰史,無非揭示一個客觀事實:小則在一個地理區域,大則在全球範圍,舉凡政治、軍事、經濟、文化意識形態層面的鬥爭,主要都是環繞著“老大”、“老二”之間不惜代價地展開,結果很難善了,無非成王敗寇,以一方被徹底擊敗告終。
遠的暫且不說,僅舉百年以來的歷史為例。一次大戰前,英國穩坐“世界老大”的席位久矣。德國在內部統一以後,在迭次戰爭中,戰敗了歐洲強國奧匈帝國、法國,在世界強國中躍居“老二”。其後,德國整軍經武,國勢浸浸乎直逼英國,英國不甘退居其次,一次大戰終於爆發。二次大戰也是一個翻版。大戰前,希特勒德國猛然崛起,德意志民族的爆發力噴薄欲出,於是對英、法操縱的世界秩序提出挑戰(當時美國實行孤立主義,自外于英、法為主的世界秩序體系),在歐洲列強縱橫捭闔之下,兩大陣營隱然成形,以至大戰爆發。
環顧當年國際形勢,英、德、法等國社會、經濟制度相仿,又都屬於一個大的民族範疇,“老大”著眼於維持既得利益,“老二”為了打破既定格局,尚且兵刃相見,拼個你死我活。其義無他,勢所然也。史實可考,其理昭然。
二次大戰結束以後,冷戰時代悄然到來。西方世界開始對蘇聯全力圍堵。其根本原因,就是美國認為蘇聯已經成為“老二”,是同美國爭霸的另一個超級大國,對美國的世界領袖的地位構成了挑戰。以當年美、蘇爭霸之烈,如果不是熱核武器已經問世,雙方不能承受核大戰的慘重後果,恐怕第三次世界大戰早已爆發了。然而,在將近半個世紀中,西方世界在政治、軍事、經濟、文化意識形態等層面,對蘇聯實行“分進合擊”,孜孜矻矻,不稍懈怠。積年累月以後,蘇聯終於一朝崩潰。
返求諸今日狀況,美國、中國之間狹義的雙邊關係以及中國同西方世界廣義的多邊關係,日後均會經歷劇烈的互動、變動。清夜拊心,視野遠移,發人深省。
擔心中國崛起的後果
西方政治家評判正在崛起的某個國家是否會構成威脅,是基於該國即將擁有的綜合實力,而不是其在某個時段的主觀意向。實力是客觀存在的,為其在未來可能造成的災難提供了可行的手段,而最終的意向則是捉摸不定的,領導人更迭即可能出現大幅度的變化。
他們可能認為,中國已經成為“世界工廠”,又是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還是一個在亞太地區極有影響力的核大國。中國在這三個基礎上崛起,不久以後必然成為一個能與美國爭鋒的超級大國。這就是西方國家關於“中國威脅論”的立論依據。簡言之,他們只是擔心中國崛起的後果,而不是崛起的方式。
西方流行一種說法,即“崛起的大國就意味著崛起的威脅”,正在為“中國威脅論”推波助瀾。中國官員、學者卻總是試圖僅從中國崛起的方式是和平的角度去解釋,顯然是一廂情願。這豈非低估了西方戰略家的智慧?如此說辭及做法,不啻緣木求魚。
與“老大”對立的力量坐上“老二”的席位,還有不能不予以考慮的一層隱憂。在“老三”、“老四”的位子上,無論“老大”還是“老二”,都不至於視之為非要去之而後快的對象。然而,“老二”卻往往成為眾矢之的,不但“老大”視為眼中釘,在“老大”策動之下,連“老三”、“老四”、“老五”都會群起而攻之。一次大戰、二次大戰之前,位居“老大”的英國面臨“老二”德國的緊逼,不是聯合“老三”、“老四”等同“老二”兵刃相見了嗎?
假如美國決策已定,絕不能讓中國當世界老大,對策不出兩個範疇:其一是化擔憂為動力,發動一場新的產業革命;其二是橫刀奪愛,拉中國的後腿,挫折中國發展的勢頭。或者雙管齊下,畢其功於一役。如此,中國發展的機遇期就失之交臂了。
(作者是斯坦福大學國際安全和合作中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