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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形而透徹的心痛---印度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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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行空-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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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5555

看見自己的女儿一天天長大,就是忘不了另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一個讓我無法忘記,而又愛莫能助的小女孩。這成了一种無形的,卻透徹的心痛。一种不可理喻的,超越時空的永恒的挂念和緬怀。

不管你相信佛的轉世,還是牛頓的物質不滅論,你都得承認,人世間之外,應該還有一樣東西。這樣東西,讓大气層里邊的我們,或者銀河系,或者太陽系里邊的我們,既從這個圈子里走不出去,也無法從這個圈子里永遠消失。印度的泛神論可能說得更明白:一切是神,神是一切。 

一個簡單的例子:你80公斤,死了。下一步怎么說?燒了,你的重量還是80公斤,不過轉換了別的物質;埋了,你依然80公斤,不過慢慢成了別的東西。你身上的80公斤,永遠沒有消失,而只是重新組合,分化,移植,這就是物質不滅的定律。古希?的哲人認為人有靈魂,而且大致是5公克。這5克,不死,只是脫体,托体,再生。這也印證我們民間的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的說法。Scientology 說得更加玄乎,認為人就是天外來的,歷史久到七百多万年,而且人与人之間,就是相互鏈接的,印證的,有點像我們說,五百年前是一家,不過更加深奧。

為什么廢話這一大段? 

因為1989年,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女孩的時候,就有這种感覺,非常明顯,非常強烈;而她自己似乎也一樣。

那几年,我把印度跑了個透。先是拉吉夫。甘地被刺殺了,我就跑到刺殺地點,印度東南部的馬德里斯(Madras)。后來警察在找一個幕后主謀,叫One-eye-Jack 或者獨眼龍杰克的人。一會儿說他在北部現身,一會儿說南部,所以我就天南地北去追新聞。到今天跟一個印度人談印度,我大多都會比他們更知道印度的大小角落。

這其間歇腳最多的莫過于加爾各答。而我住的酒店是在老唐人街的附近,叫加南坡的地方。 

加爾各答的華人有几万,是個很大的唐人街。嚴格說,是唐人區。他們大多是國軍退下來的殘兵敗將,當然還有一部分是當年抗日的時候被送過來讓美國人訓練,裝備的一個師的兵力的逃兵。 

這批人最苦。 

新中國成立以后,中國跟印度關系很好,當時的口號是:‘Qing-IndiaBaiBai’,就是說中印是兄弟。 

因為這批國軍的身份,中國大使館不理睬他們。而台灣自身不保,哪里有心事管他們。印度更看不起他們,不赶走就算客气了。 

是一群孤儿。 

等到中印交惡,發生邊境戰爭的時候,這幫可伶的人被赶到一個集中營,而且是气候惡劣的地方,當戰俘處理。他們一些人的積蓄,家當都被印度人搶光了。 

等到七十年代末,這些人才開始過正常人的生活。 

台灣也富起來了,給了很多的經濟援助,辦學校,報紙,什么同鄉會,祠堂都建起來了。更多的人是靠自己,富了,移民去北美了,或者去了台灣。其次,混得不錯的,遷到新唐人街叫它吧的地方,住上像樣的房子。 

可是老唐人街呢?當然是混得最差的人住了。房子都是百年的,多是低矮,潮濕,不隔音,不透風的那种。想像一下加爾各答的夏天是40度,雨季是天天大雨,這种日子怎么過?

老蔡就是這樣過的。 

我來舊唐人街是因為這里的早餐很地道,正合我胃口的。比如,豬腸蘿卜湯,包子,饅頭,油條,牛雜等等。而這些是新唐人街沒有的。這些東西都是早餐的時候,被華人拿出來,在街頭賣的。就一個煤爐,一張小桌子,一,兩條板凳,就開業了。 

老蔡的老婆天天賣這個。中午和晚上,他們在自己的餐館賣。這是什么餐館?就是他家的客房。不到15平米。一張四方桌子,四條板凳,一個煤爐,完了。 

一般中餐我是不去那里吃的。其實我更喜歡吃地道的印度餐,就是加哩餐,吃起來很過癮。

有一天,我去這里的中文圖書館查資料,經過老蔡的家,或者餐館。 

坐在門坎上的就是他的女儿。當時就那么56歲。一個馬尾辮子吊着,一根指頭含在嘴里,一只手拿着紙扎的一個三角,形象是隱形的戰斗机,在打瞌睡。我見了她,嚇了一跳。她見了我,似乎也嚇了一跳,而且是真正的一跳,跳起來了。 

她喊我叔叔。這當然不奇怪。窮人家的孩子就是早當家,她也可以幫她父母拉食客呀。奇怪的是,她把自己的紙飛机送給了我,騰出兩只手來拉我,不是往餐館里邊拉,而是讓我帶她出去玩。 

她的父親在說她不懂事,就是老蔡了。 

他很老,看上去總有六十了。瘦得像根竹杆子。也枯得像跟竹杆子。但是,人很溫和,很親切,輕聲輕气的。我當然不會帶一個不認識的小孩子去玩。反把她拉進屋里。 

爐子旁邊坐着她母親,怀里還有一個吃奶的嬰儿,知道是她的弟弟。 

桌子很舊,是冷的。爐子似乎也不怎么熱呢。 

如果只是為了吃飯,打死我,也不會進來。 

可是,我進來了,這個小女孩去樓上拿來好几架類似的紙飛机給我,然后就一直纏着我,有說不完的話,提不完的問題,她媽怎么罵也不行。 

她白白的,眼睛大大的,水靈靈的。 

那個時候,我自己還沒有孩子。可是,我怎么感覺,她就是我自己的孩子呢?一种直覺,沒有道理,沒有邏輯,可是永遠不會錯的直覺。 

她叫我叔叔,其實她的父親更像她的爺爺。她的母親也不年輕,總有四十開外。又黑又胖。 

老蔡是個老兵,東北人。我老是想問,他怎么這么晚才成家,有這么小的孩子,可是,老是不忍心去問。 

他問我吃什么。我讓他推荐。他就說廣東的白斬雞好吃。那就白斬雞。 

以為他做好了。結果不是。他讓小女孩去什么什么叔叔那里去拿。原來這個什么叔叔就是一家華人的賣雞肉的小攤子,就給了她一只。母親就把嬰儿放到一邊,開始加煤球,要燒水。 

搞了半天,好了。原來就是白水煮的雞,佐料是早就弄好的罐子里的什么醬油,醋,姜末等。米飯是做好了的。就這樣。 

我一邊吃,小女孩就一邊看,盯着看。 

我就明白了。給她一雙筷子,她就坐在我的旁邊要跟我一起吃。老蔡來赶她,她從我的左邊跑到右邊,再跑回來。差點被老蔡逮住的時候,她就鑽到桌子底下去。老蔡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一直搖頭。等她母親拿起掃把的時候,她才嚇得鑽了出來,抱着我的腿,不敢動了。我還不得不出面了。告訴他們這是我請的她呀,因為我的确吃不完這整只雞呀。就怕他們害怕我賴帳什么的。 

兩個人一起還是沒有吃完。 

我付了帳,就去圖書館。

等我翻完資料,回頭再路過她家的時候,我進去打個招呼。她又出來拉住我,又把自己的飛机給我,說我忘了拿,是送給我的。她一家人都在自己吃飯。一看,桌子上,原來還是我沒有吃完的那只雞。 

她母親很尷尬。 

我就知道了。死活把小女孩支開,說有事要走了,領情了她的一架飛机。讓她一家人好好吃吧。

以后的每頓飯,只要我在加爾各答都會去她家吃;而且還有一次帶朋友去吃。朋友讓我推荐,我就一定推荐白斬雞,雖然,我真的不喜歡這樣吃雞。 

以后我每次去的時候,總要給她帶點什么,椰子汁呀,糖果呀,氫气球呀,气球扎的娃娃呀。 

她每次見了我,總是那么高興,總是要給我一架新的飛机,叔叔長,叔叔短的,叫得那么甜。 

每次吃飯,我一定請她。她父母也不赶她了,她就自自然然地坐到我的旁邊,吃得比我還香。 

我老是喜歡去拉拉她的馬尾辮子,一拉,她就撒嬌,要我抱。一抱上來,她就不下去。 

有一次,我去她家。還有那么几十米的地方,她就看出我了,像山羊一樣朝我扑過來,一路叫着。雖然這條街上走路的華人有那么多,雖然這條街有那么窄,那么擁擠,那么像熱鬧的夜市。 

我怀疑,如果我在飛机場,在人山人海之中,她也能一眼就認出我來。而我,似乎也能一眼認出她來。 

离開印度以后,我給她父親寫了几封信,寄了一些照片,寄了很多的明信片。我多么希望他父親能回信,多么希望里邊還夾着她做的紙飛机。甚至多么希望,她已經能夠自己寫字了,寫上哪怕是歪歪扭扭的‘叔叔’。 

可是,她父親從來就沒有給我回信。當然也就沒有她的飛机,她的消息。

好几年以后,我去德里,就想到老蔡和他的女儿,那個感覺上更像是我自己的女儿。我特意赶上去加爾各答的飛机,饒了半個印度,去看他們。我老是覺得她可能就在飛机場呢;老是覺得,我坐的就是她制造的飛机呢。 

快到她家門口的時候,就是在那條街的那個地方,當年她一眼就認出了我,像快樂的山羊一樣,朝我扑來,向我呼叫的地方,我停住了。我在等待什么,在期盼什么。我的眼前還是那么清晰的,像永不褪色的數碼照片,她的馬尾辮子,她水靈靈的大眼睛,她白皙皙的小臉蛋,她那雙能扎出那么好的隱形戰斗机的小手。。。 

同樣是很多華人在匆匆忙忙,來來去去;同樣是像夜市般的人潮人流;同樣是狹窄的街道。。。 

那只永遠快樂的山羊呢? 

我有一种不祥的直覺。這該死的,永遠正确,卻永遠不近人情的直覺。 

一樣的門,一樣的門檻,我進去了。 

不是老蔡,是一個陌生的印度人。 

不是客房加餐館,是一個賣新鮮椰子的店。 

印度人拿起刀,就要給我削椰子。 

我麻木了。 

完全不知道他把椰子削好了,插好了吸管,送到了我的面前。 

‘以前的中國人呢?’我問。 

他搖搖頭,听不懂英文。我急了,到街上拉一個懂點英文的印度人,讓做翻譯。這下他听懂了,還是搖頭。問他開了多久,說開了兩年了。

如果人生是循環輪回,她一定就是我的女儿;如果物質不滅,她永遠都是我的女儿;如果有泛神論,她是我的一部分,或者我是她的一部分,因為我們統統是一個神的部分;如果人類歷史是七百万年從外星開始的,我跟她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分手,几年前才重新會合,如今,又要完成另一個七百万年的來回? 

我在重重地敲打自己的頭,要打出我的直覺,要直覺給我一點啟示,任何啟示。 

我需要一個答案,現在!


我很想找到臺灣的朋友:臺北市的王韻小姐,汐止鎮的李素華小姐。我們是在加德滿都認識的,八十年代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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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又…如何

人生的際遇…價值

存在於每一個…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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