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躺在這冰冷的墓「這是第23年頭了！在美的弟弟回國兩次，我陪他來看您之外，每年清明前都會來看您，我這不孝的兒子，不害臊的說：『一年只一次，從不缺席』。 」

      「孫子呢？您一定問我要人！」

     「爹！我真難啟齒：只能說，對不起爹！不是我叫不動他，而是我不願開這口，我教子無方，他不來，他無心，他無義，我能這樣說他嗎？他是我的兒，您的愛孫啊！？」

「去年清明節前一天，您的愛孫，打電話來問：『爸！何時去爺爺墳上掃墓？』，我說：『每年我都提前一到二個星期去掃墓，你有心，明年請早』。」今年他仍然忘。

「記得前年也一樣，他這樣問，去年他又這樣問！」

「我可以提前命令他來您墓前，但您一定不願意我這樣做！」

「您從來沒命令我做過任何事！不是嗎？我也不願命令我兒子做任何事！」

「或許我愛他不如您愛我，肯定是這樣！所以他不在乎我的感受，更別提他會在意您如何想了！」

「要不然我們都沒有少愛他，但他的需求特高，所以他覺的我們都虧欠他！天知道怎麼回事？」

「但清明當天，爹！您別當心！他一定會『回家』，在家裡祖先牌位前上香鞠躬。飽餐一頓後，拍拍屁股走人！您一定和我一樣這樣想：『比起不來，好太多了』，『退一步思考，海闊天空都美！』也只能這樣，不然怎樣？！」

「你一定會點頭的，對不對？！生前，我的任何決定，您都不會反對，而且都是容易滿足。對孫子，您怎會苛責？」

「有一點，可能值的您安慰，我說的是：可能！」

「您年過30歲的孫子，去年清明節時帶了女朋友來『打牙祭』，今年春節，還是帶同樣的女朋友來「我家」！經驗法則告訴我，這像『定下來』的樣子。但我不願給年輕人『婚姻』壓力，因為您愛孫的婚姻，究竟與您的下堂媳婦息息相關，前車之鑑，我刻骨銘心！我不能有任何鼓勵或反對！」

「我不急，確急死媽，媽問他們：『打算何時結婚？』，兩位年輕人，可等著這問題很久了：『我們隨時都可結婚！』。我裝沒聽到！」

「爹！別罵我！為這事！娘還生我氣：『你根本不關心你兒子，你也不體會我抱曾孫的心』。為何不打鐵趁熱？鼓勵他們結婚？媽只會報怨，我的淚倒流回腸！」。

「說到娘！爹！您放心！90歲的人，還有「慈禧太后」的架勢，您說！是不是我的福氣！？」

「說到娘！爹！我有口難言啊！您曾經對娘說：『以後您要靠大媳婦啊！』，這話可不能讓弟妹知到。」

「爹！您的話奇準啊！？但只對一半！」

「怎麼說？」

「媽與在美國的弟弟、弟媳同住，後來鬧翻天，與在美國的姊姊姐夫同住，又嫌住不慣，吵著要回台與我同住，我和台灣的媳婦，二話不說，願意接媽回台照顧她。這前半段，爹！您說對了！」

「後半段是這樣的:」

「我和媽都被台灣的媳婦，『掃地出門』！所以您的話奇準啊！只對一半！」

「怎麼會這樣？」

「一言難盡啊？」

「長話短說！」

「好唄！一山不容二虎嘛！尤其是母老虎！」

「到了該『了斷』的時候，長痛不如短痛，我能丟下從美國回來的娘嗎？」

「我不能丟下娘，我怎能叫兒女丟下他們娘？」

「那時兒女在學，他們娘沒有工作，我能叫他們餐風宿露？叫他們輟學？」

「所以，兒女跟他們娘！房子給了他們！孩子生活、教育我繼續負擔，爹！我也羞於向您報告，娘罵我：『不孝的敗家子！』。是這樣子嗎？爹！這『被攆走』的這後半斷，是您料錯了，還是我們真沒福份？」

「這些年來，兒女從沒有原諒我，更甭提他們會尊敬奶奶，到了這種田地，我能對他們大聲說話嗎？這是我不願問她們婚事的原因，也是我不想命令他們到您墳前掃墓的原因。我不願她們為我做任何事，這是我僅存的一點尊嚴。如果有一天，我必須求他們，連這一點尊嚴都要出賣的話，爹！那就是我去天涯海角，追隨您的時候。」

「這些話，只能對您，媽她聽不進去，也聽不懂？我索性連提都不提！」

「爹！現在外面不但下雨、風也大！香還勉強燃著，燭熄了!冥紙也燒完了！我也要離開了！」

「真希望夜夜裡有夢！夢裡有爹！有我在您懷裡暢哭，傾倒斷腸淚痕！最近常這樣，從夢中哭醒的破曉，好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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