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陣子常在夜裡接到五號的電話,,柔柔的聲音淡淡的語氣,在深夜裡訴說著她的故事。
那一夜她打電話來,用她特有的平靜語調說出她出手打了孩子。這讓我很驚訝,五號是個愛孩子如命的女人,平常的她連大聲說話都不曾,在團體中也是最靜默的一個。原以為她連隻螞蟻都捏不死,怎麼可能出手打小孩而且還打到失控?
那個晚上,我聽到了她的故事。
她來自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爸媽恩愛甜蜜從不吵架。在過去那個窮困的年代裡,只有她們家擁有一架鋼琴,在中下階級的生活圈裡只有她被當成公主在教育。父母的用心旁人的眼光,讓她真的以為自己很幸福。
直到有一天她發現了母親的淚水和怨恨的眼神射向她,她才明白,原來自己和父親之間的親密關係是不對的,她發現她傷害了母親。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父母吵架,看見父親跪著向母親發誓?不再犯。看著她父親說:〔事情沒有想像中的誇張和嚴重〕
母親留下來了,也相信父親那句:〔事情沒有想像中的嚴重〕父親從此更加小心,也更進一步地對她性侵。原本就覺得對不起母親的她根本不敢向母親提起,反過來她常常要安慰母親不安的心。父親為了得到母親的信任從此再也沒有給過她好臉色,略有小事不如他意,他就用水管猛抽她,只為了讓母親相信自己對女兒沒有性趣。當時的她一直不明白那個和她發生性行為的父親和眼前這個凶狠的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終於熬到國中畢業她離家讀書,原以為一切都可以結束,沒想到寒暑假回到家中父親的要求的更多,且花招百出,讓她覺得自尊受創。那時她父親懷疑她交了男朋友,是以醋勁大發,刻薄的羞辱的鞭打的,各種可以傷害她的方法都用盡了。
好不容易她找到一個男人跟她結婚,離開那個讓她一直想逃離的地方。婚後她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可能和常人一樣了,她性冷感無法滿足老公,她性格怪異完全無法和先生溝通,她從不出門因為害怕人群。終於在三年前他們離婚了,即使在離婚時她也和常人不同,她沒有流下半滴眼淚。
唯一會讓她流淚的事,只有在她打過自己的孩子之後。那夜她告訴我,她分不出來自己是誰,是她自己?還是她父親的影子?我只能在寂靜的夜裡聽她說,卻不能真實的幫她什麼。
目前的她從事藝術創作,因為自由業收入還不錯,加上前夫雖然跟她離婚,但是贍養費還是會出,所以日子還算好過。加入怨女俱樂部後,怨女中有人是心理師,帶著她去做治療。一群婆婆媽媽們帶著她上山下海四處去玩,現在的她比以前好多了。這次她打了兒子又開始自責起來,掛上電話後我問自己,曾經被傷害過的身心是否真的有可能全癒?不論在人群中如何歡笑,夜深人靜時是否真的能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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