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蘇康寶

東海的島嶼上能看到長勢如此旺盛的香樟，簡直可以說是一種奇跡。自打普陀歸來，那些鬱鬱蔥蔥的香樟就一直佔據了我的腦海，出於一種讚歎，便極力向一些還沒有到過普陀的朋友推薦：到普陀遊玩,千萬不要忘了多看看那裏的香樟。

 懷著一份朝聖者的心情，踏上海天之間的這塊島嶼，除了寺廟和沿傳千年的佛教淵源讓人感悟到佛法的神秘外，普陀最能夠讓人留戀的就是香樟。

   初登普陀那天的天色不是很好，在沈家門等候快艇時，遠眺對岸近在咫尺的普陀山，卻為不見島上琉璃金頂的寺廟心生疑惑，不料卻被在岸邊已經等待我們很久，穿一身紅衣的地接女導遊一語揭穿：「錯了，普陀山上無論是普濟寺還是法雨寺等名寺古刹氣勢都非常宏偉，它們掩藏于高大旺盛的香樟之下，你之所以看不到它們，是因為你還沒有走近它們。」年輕女導遊如禪語般的提醒，讓人似懂非懂。

不過初見普陀的香樟後，內心的好奇感油然而生，開始刻意地靠近那位女導遊。那香樟的第一棵種苗是誰帶到島上精心撫育呢？是鳥嗎？那香樟的種子是如何被鳥銜越大海落到島嶼的。第一個栽下香樟的是島上的土著居民還是東渡的鑒真？導遊笑著不語，於是我暗自猜測。某年某月東飛的鳥兒銜香樟籽落地後，生根發芽，爾後不知在那個年代由守山的僧人起苗栽種，一片一片蔓延開來，綠滿全島。或是島上的漁民從大陸上引苗上島，歲月的更迭中，綠蔭在島上延續鋪展開來。可是仰望那些已有上百年樹齡的樟樹，讓人內心困惑的是為什麼大練鋼鐵的年代，如此粗壯的樹木仍然能夠安然無恙，歷經滄桑的枝葉卻將海島包裹的奄奄實實，成為東海上一道美麗的風景呢？

   站在普陀山上，站在香樟林間，遠眺前方蓮花洋上霧葛間的飄渺，我一時想入非非。我想香樟一定是種與佛教有著淵源的樹木，她的馥鬱芳香和堅韌不拔，經歷了多少次颱風的摧殘，接受了多少次乾旱的折磨，所以她能紮根普陀年年吐翠，年年抽枝。不願放棄一絲春風，而浴風沐雨不枯不敗，所以她能站在東海最美麗最神秘的島嶼上，迎候著一批又一批朝香的遊客。 

   普陀歸來思索依然，而讓我之所以無法忘懷香樟的還有一個人。那個一路伴隨的女導遊。

在普陀各景點上轉悠，與她談的最多是關於香樟的話題。有時還開一些與愛情有關的玩笑。現在想想內心有些悸，總覺得在佛門境地肆無忌憚地故意找一些話題靠近女孩子，有些放肆甚至褻瀆菩薩，可那女導遊去始終就像一個老朋友一樣微笑地聽著你的俏皮話，不氣不急，時而應上你一句，讓人開心不已。其實再未到普陀之前，內心所準備的最大防範便是導遊。我想這和自己平常聽多了關於導遊和商家玩回扣之類的把戲而心生敬畏。甚至在去普陀的路上心中發誓，假如遇到此類醜陋之事必定不放過。這個念頭在初見女導遊的時候竟然也卑鄙地從心底湧起，以至幾次誤解她的忠告是別有用心。

   記得初到沈家門碼頭時她就一直在提醒：普陀山上的東西很貴，你們要帶東西，趕緊在碼頭邊的小店裏買。我想她一定早就與附近的商店達成協定，帶客購物必定給回扣，偏不聽。於是在普陀山島上，10元一盒的康師傅和6元錢一瓶的礦泉水，讓我在饑渴之際和別無選擇的情況下叫苦不迭。臨回舟山本島時，看著普陀山本島上肥大而潔白的魷魚幹蠢蠢欲動，不料她卻在一旁小聲提示，沈家門購買划算。而我卻認為這也是有預謀的提示，不顧她的勸阻一時圖個貨好，直到回到沈家門，才發現被普陀島上的商家狠狠宰了一把，多花了一半的價錢，嗚呼，這才明白辜負女導遊的一份善心。並即刻在內心起誓，再也不懷疑女導遊了，無奈別離她的時間也到了。

普陀歸來，有一份遺憾，未能與那滿山的香樟合照留影。未能與那位善良的女導遊合影。也許我的雜念和私心不配與東海之濱的那片綠色為伴。但那個女導遊以及關於她所提及的有關香樟的話題，卻註定了我的普陀之行，多了一種感悟。那就是：生活中很多東西，你如果不靠近就無法認識和發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