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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夢鉤沉之老鼠藥》-柴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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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瑜隸-書寶寶誕生了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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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咩布屋

《舊夢鉤沉之老鼠藥》

 

文/柴大官人

 

我討厭老鼠,但是喜歡賣老鼠藥的人。

我的家鄉界首地處皖西北,素有安徽的「西伯利亞」的窮名,窮則窮矣,老鼠卻不見少。鄉下人趕集總要捎幾包鼠藥回去,城鎮上更是少不了賣老鼠藥的。我有一個賣過老鼠藥的舅舅,現在他改行扎花燈了,我去他那裡玩時,總見有同村的人跑來所要他自配的鼠藥。從舅舅那裡,我學到了不少哄小孩子的玩意兒,也聽到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有個故事說,某地有老兩口在田里搭棚守秋,夜裡常有動靜,天亮便發現少了東西。老兩口不勝其煩,便設計打倒了賊,掌燈察看,竟是只水筲般粗細的老鼠。天亮後老兩口用架子車拉著它去河灘,準備把它埋在那兒。路上起了大風,路邊的樹都攔腰刮斷,老兩口卻感覺不到風的存在。到河灘後,老婆婆在一邊挖坑,老頭兒見那大老鼠兩隻眼睛紅的可愛,就用手指摳了出來,那鼠立時化了。老兩口又驚又喜,遂把這一對定風珠送到京城獻給皇上,一輩子吃喝不愁。

年少的我從此心中存了個美麗的慾望,有事沒事總愛到街邊賣老鼠藥的地攤邊瞅瞅。那擺了一地的死鼠固然令人噁心,卻總有令童心喜翻顛倒的新鮮。比如一隻憨態可掬的小白鼠在懸空的轉盤上戰戰兢兢地奔跑,或是一隻稀奇的死刺蝟。後來我終於見到一隻又長又大渾身黃毛攤主稱之為老鼠王的標本,細看它的雙睛,果真是一對紅珠子,興奮之下,跑去拉鄰家的大哥來看,路上匆匆說了那故事。但大哥一看便笑,說那不過是只黃鼠狼。

失望歸失望,那些賣藥人給我的歡愉絲毫不減。這些能說會道的好手,張口就是一大串,合轍押韻,朗朗上口。至今我和朋友們都能哼幾句諸如「老鼠藥,藥老鼠,大嘞小嘞都逮住,大老鼠吃了蹦三蹦,小老鼠吃了跑不動。」之類的詞兒。我上五年級時,曾見一位賣鼠藥的白鬍子老頭打著快板唱蓮花落,三四句即是一個故事,頗有趣,什麼「正月裡、正月正、白馬銀槍小羅成。」後面的卻記不得了。後來得到了界首文聯出的民間歌謠集子,才知道那段蓮花落叫《十三個月》,一月一故事,有歷史掌故,也有神話傳說。

但這些都是過去了,今天賣鼠藥的再無魅力可言。在過去,攤主即便嘴不利索,其布招子也有看頭,畫面多取自民間傳說,如老鼠嫁女,孫悟空棒打老鼠精等。猶記得一個真假老包審真假小姐的招子,那假老包假小姐自然都是老鼠扮的了,神情之生動,令人難以忘懷。但是今天這些都看不到了,偶爾見一個賣老鼠藥的,也是坐在那裡打盹,面前放著個手提喇叭,一個簡單的曲子反覆播放,反正他也不煩。那日下班路上,猛聽的背後一聲乾嚎:「老鼠藥!誰要!」回頭見一推著舊自行車的漢子,車前車後皆有小筐,積鼠成塚,腐敗之氣,聞之作嘔。只一眼,我便蹬車如飛,實在是受不了哇!

飯後找老友古永,恰逢松山兄在座。閒聊中偶然提到過去賣老鼠藥的如何能說會道,感歎現在聽不到了。松山頓時一拍大腿:「兄弟,這個簡單,我二哥手裡有盤那些人自家錄的磁帶,有說有唱,噴得雲天霧地,回頭我給你拿來。」我立馬來了精神,拉著他去找二哥,去了一問,才知道帶子的內容已然洗掉了。松山也覺得沒趣,回家路上,他說這些賣老鼠藥的跟他二哥的關係不錯,如果見了他們,一定要他們多唱幾段錄下來。「他們不在界首?」「是啊,」松山說,「老鼠藥賣不動了,他們都改行做其他生意了。」

多少是個希望吧,不過松山兄的承諾至今已過三年了,看來我重溫童年舊夢的指望不大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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浟瀲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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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評:主題很新穎,回憶示現的手法也很成功;作者以不喜歡老鼠喜歡賣老鼠藥的叫賣聲為主題,富童年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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