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
文/詩人阿昕
天突然地變冷,這是雪的突然來臨的緣故,並且來客截止的日期已經過去,是昨天還是前天?管它呢,反正現在,已換了新-霽後的陽光終於從連日的懶眠中醒來,睡眼惺忪,幾日的不見它也感到生疏而不敢過分的發出一點點白閃閃的樣子敷衍交差。
雪來時是舞著,旋著,紛紛著,我的心也隨著騰越,興許是這一分動,使人覺得它來時是裹著一團的熱的。但當它們都靜伏在地面,屋瓦,杈枝,橋板上,它們的默然恰說明了它們的感到孤寂兩天的做客,已足夠它們感到厭倦,足夠它們覺得並不可愛的來處,也變得讓人戀戀,它們便想返回,於是吸取人的熱,吸取人的住處的熱,於是人就感到冷;太陽的只賜光照攜帶極少的熱,引誘的它們蠢蠢的厲害,於是人們就感到更冷,髓子裏也不禁顫顫抖抖。
安新家在人周圍的雪是有福的,沾了人有自私的光,因為有了掃帚把子的光顧。在掃帚把子的揮動中,再感受一下,飛翔的輕靈,靈妙的空中行步,是遠山曠野裏的雪再祈福,祝禱,也求不來的。遠離人的雪只能夠一生清冷,孑孑獨守,要想重返家園,那不是單有毅力就能辦到的事。
透過樓窗,北面便是一片田野。若是雪前,見到的會是淡淡淺淺的麥子,將慘兮的臉貼近地面,貼近的讓人以為地面只有土,面對雪的來襲,麥早已與土妥協的幾乎成為一體了。雪的來,為它加一層白,加一層棉,如果不知到雪的秘密,誤以為地面長出了雪,那是挺好玩的事。既然地面能長出雪,那瞧著它長高,長大,春來開花,秋日結子,留下它的種,想它時就把它種下,叫它與荷葉竟鮮,與桃李豆豔,在南國普及它那才更妙呢。
田野與學校牆北一段空地,間夾擠著一條河,是非得跟前才能覺出它的大來,它的長來。堤是比岸河床的,又是在遠處被見,它更有了不被人看見的理由,所以當我看到一條折折區區的線,向東延至無窮,向西延至無窮,我就知道那就是河了,但也不必感到遺憾,因為要覺出它的好來,那得春來或夏來。那時,青波綠紋,平面鏡身,裝著天,嵌著雲,浮著魚,藍動白從,紅追紫追。河是貴面子的巧手的小女孩,借來天空在水裏,讓雀兒在水裏飛,如果不知道上面還有個天,而誤在下面的天空裏游泳了,那樣即使是飛也是很容易的事,那方是河生意興隆的好時候,人逢喜事精神爽河也一樣,它會毫不吝嗇的給你見它所有的珍藏。
但冬來它的生意也蕭瑟,冬天把它凍得一片狼籍,人本來就不熱心,有了此有了冷作托庇,更好面子不來看它了。
我是想去看它的,並且不僅因為同情,因為同在這個冬天成為靈魂淪落的人,這個冬天冷得沒有理由,活在它的裏面做事從不講理,或許才能贏得一些人的笑,贏來這個冬天的笑。
這個冰涼涼硬生生的笑,居然沒被冬天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