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畝果園》
文/詩人阿昕
日曆牌是已經揭到了二十世紀的八十年代,可真正踏入這個世紀的人卻其實有限,如果從物質和精神雙重方面來分析。
這是一個叫苦水堡的小村子,誰知道它有沒有踏入這個世紀呢,因為不會有專家或教授之類的人物來這裏做一番考察,告訴這裏的村民。當時村裏已經幾乎普及了黑白電視機,有幾家還擺上了大號式的。當他們通過圖像看到世界各地各式各樣的奇怪活動,想到是與他們共同活在這個世上,他們便覺得是跨進了新時代,可是入過大城市的人轉述城市裏人的說法,像他們這樣的人是滯留在百十年前的,他們聽了自然不高興,但城市人多是見過世面且有文化的知識份子,說的話自然是可靠的。
因此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活在那個年代了,關於這個村子的名字確實名副其實,凡是打井,不論深淺,大小,抽出的無不是苦水,別的村逢到這種情況,便向這井裏頭投入大量粘土竄成的鴨蛋似的泥團,打出的則是甜水無疑,而這裏無論塞進多少粘泥團,出的水都是苦苦的澀,名以其實,則苦水堡的名字便傳開了,八方皆知。
苦水堡村子不大,只有兩百來戶人,個個是窮人-如果按照他們的說法,因為即使是村裏最富的陳林聲,雖已配了大哥大,而且有了自己的汽車,但仍是天天嚷著窮的叮叮噹,更別提其他人了,但是有聰明的人看出了其中機關,聽到有人訴苦,便說:「別再謙虛了,家裏一定藏夠了五位數了吧。」
於是乎,不久,村裏人便彷彿都成了神秘人物,暗暗藏妥了五位數以上的家資。
因此當村裏最窮的陳貴臣也學著訴苦:「我是真的窮的揭不開鍋了,大兒子的學費已經耗完了我們幾乎所有的積蓄,我們快到砸鍋賣鐵的地步了。」
陳貴臣是一個還沒學會怎樣騙人的人,對大兒子他確實付出了不少的代價,他這樣說不過是想得到別人的同情,聽些安慰的好話。
可是旁聽的人可不是傻子,甚至還是很聰明的。
「怎麼可能,天天大魚大蝦,會揭不開鍋?」
看到他們不信任的眼光,陳貴臣不由感到委屈,他想說他是真的窮,他們是冤枉他了,可是他們幾個已經開始訴說他們自己的苦楚了,根本輪不到他插嘴了。
當近吃飯的時間,陳貴臣坐在蹭的油光生亮的小凳上,望著黑而裂口的饅頭,漂著零丁油星的炒菜,他覺得氣憤,覺得應該把飯桌搬上大街,讓人們瞧瞧他到底吃的是什麼,他是真的揭不開鍋了,大魚大肉即使見也是沒有他的份的,可是他卻沒有這樣做,一則因為他那餐桌,時間不得大場面的;二則因為當他這樣想時,大兒子已經風捲殘雲般的吃將飯,挎上母親為他縫製的土書包,說:「我走了,爹,娘。」看到這些她總覺得他們是已經用餐完畢了。
可大兒子到底不爭氣,考了兩年硬是小學畢不了業,陳貴臣一怒之下,叱令其退學,在田裏,幫忙,又將希望寄託于小兒子陳然兒身上。陳然兒入學那一年,村裏流行種果樹,都爭傳說,如何如何賺錢,栽上以後就再無需過問,單等著燦燦的大果子往下掉,簡直就是搖錢樹。陳貴臣易衝動之下終了十畝蘋果樹,為了鞭策陳然兒的上學激情,陳貴臣嚴厲無比的說:「然兒啊,你一定要好好學習,考上大學,在城市買大樓,將來做大官,到時就會有人送禮送錢給你。如果也像你哥,那將來你與你哥就每人五畝果園,跟果園過一輩子的了。」
小然兒從未見過這樣的陣勢,一向慈祥的父親竟也凶巴巴了,慌得趕忙點頭:「啊,知道了,爹。」
雖只上小學,可小然兒卻已經以勤奮著稱了。
村裏起的最早的老漢五爺說:「下雪時,第一個將腳印印在雪上的就是小然兒了。」村裏的人便個個對他生了好感,見到他總是笑著說,「然兒,上學啊。」「然兒,放學了。」「然兒,真是好孩子。」
其實小然兒早在小時就已經顯出其不凡了,當他還哭著哇哇叫的時候,曾經掉進尿罐裏;夜裏睡覺不安生,滾到火爐上,烤糊了屁股;但該四五歲時,又被小驢子揣了兩蹄,當即休克;後來在麥場挑場時又被四齒叉叉在屁股上叉了兩個眼,單小然兒卻神奇般的活著,而且上了學,而且成績好的不得了。
於是村民們便對他開玩笑說:「然兒啊,將來你當了官,別忘了提我個小官當當。」
「然兒啊,將來你闊了,你那五畝果園包給我,乾脆送我的了。」
三瘋子帥娘最是潑辣,話裏都含辣味。
「然兒啊,將來你做了官,咱這裏隨便那裏的姑娘任你挑。」
三瘋子十這裏出名的媒婆,幾乎控制了這裏的小夥子和姑娘們的命運。
然兒只是不說話,臉一紅,傻傻笑著,便跑著上學去了。
然兒在學校可真是乖得掉渣渣的好孩子,認真聽課,做練習,每一個字都寫的端端正正,細細心心,一絲不苟。然兒生的一雙大眼睛,雙眼皮,小嘴巴,而且還有一個右酒窩。張愛玲說,如果一個男孩子,生的一雙大眼睛,雙眼皮,和小嘴巴,簡直是該奢侈的浪費。可是對照了然兒,我們就可以知道這句話也是有其紕繆的,正是因為如此,使得小然兒可愛得非常,十分受同學們歡迎,尤其是活蹦亂跳的小女孩,常常見紮著小辮子的小女生,怯生生的今天送他兩個小本子,明天送他一字鉛筆。一次沒人時,她撩起裙子,讓他看她的隱秘處,小然兒嚇得驟然停止了呼吸,跑得無影無蹤了。
小然兒雖小,卻已是君子,知道非禮勿視。
然兒果然便是然兒,輕輕易易便考上了初中。
陳貴臣大喜,一把便抱住了然兒,然兒便覺得硬硬的胡茬直紮他的臉,心裏便想,有一天他會不會也生這麼一大把鬍鬚呢?
十畝果園方方正正恰成一個「口」字,曾經很小的然兒和果樹一起長大,而且歲數和然兒的學齡是相當的,所以然兒便自然把他們當成好朋友,認為它們和他是沒有任何不同的。但當春天,然兒發現了不同,果苗是開花的,而他卻做不到,當他跑在在春天的果園裏,然而卻想自己開花一樣開心,在果枝間,纏來纏去,碰落許多花瓣,弄折不少新枝,但父親並不責備他,任由他胡鬧,而他的哥哥卻不幸運了,父親責令他為果樹打藥,施肥,射雕潺潺過亂的枯枝,將爛果子拾進河道裏。
而當哥哥辛苦的作這些的時候,然兒卻可以像瘋子一樣跑在裏面,過後的殘局,哥哥將被責令去處理。
那年然兒十五歲,上初中,而他的思想卻其實是活在八九歲,他只能以一個八九歲孩子的思維來思考問題,但然兒的成績好的不得了,這也是真的。
然兒入初三了,在那個破爛不堪的缺此漏彼的學校緊張的氣氛一下子就便彷彿灌滿了整個校園裏的每一片瓦,每一塊磚。然而然兒卻絲毫沒有覺得什麼不同,因為然兒畢竟是然兒,然兒不是平常人家。
在一次晚飯時,然兒高興得告訴父親說:「爹,我要上自習了,從今天開始。」
「是嗎?」陳貴臣高興得像一隻老鼠,捋捋下巴因長久未刮而黑黑的鬍子,他是真的興奮起來,不顧的吃飯,便出外為他買了一柄小巧的小手電筒,備他上學路上使用。
手電筒有黃色光滑的塑膠外皮,外皮層又貼了一層薄薄的塑膠紙,塑膠紙上有搞笑的卡通木偶,哥瞧見樂也開心的滿懷,抓在手裏,愛不釋手。
而父親卻怒了:「瞧什麼瞧,有本事瞧,倒沒有本事考上初中!」
哥便氣哭了,跑進了黑黑的裏屋。
看到哥哥挨駡,然二也突然的心裏難過,哭腔地說:
「爹,不要吵哥哥好嗎?」
陳貴臣馬上換了笑臉,安慰著說:「好,然兒,今晚我送你。」
在農村裏家人少送孩子上學的。
但是陳貴臣堅持送他,直到他堅持說他不會有事,他這才放手。
然兒只會以一個八九歲的孩子的思維來思考問題,當然除學習以外的問題,那天晚上的事情很快就忘記了,他。他思想裏只充溢了一件事,那便是學習,他在床上在路上甚至在餐桌上,苦思冥想的就是這件事。因為成績好,他擔任學習委員,在班裏,負責收發作業,一次晚自習,然兒將作業交到辦公室,已經很晚了,好幾個教室都已經熄了燈,返回教室的路上,他見到好幾個學生急急得的走著,還互相催促著。然而也趕忙趕回教室,教室幾乎空蕩了,只留有一個女孩,彷彿很焦急地等著什麼的樣子,然兒卻顧不得什麼了,真的,很晚了已經,父親不知是否已經等他等的焦急了呢。
「陳然兒……」然兒忽然聽到人叫他,一回頭正是那女孩,卻竟然紅紅了臉,像戲臺上擦粉的小丫頭,然兒便覺得好玩,但沒敢笑出來,而紅臉女孩已經來到他身邊,塞給他一紙東西,便飛也似的溜走了。
然兒呆呆地立著,以他的思維根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到底,他只是莫名的清楚這是與班主任說的早戀什麼的有關,老師說,早戀會導致學習成績下降,然兒又想到小時候的事來,頓時覺得拖著那紙團的手彷彿爬了蟲子一樣毛毛的東西。
然兒抖抖的拋手一丟,帶上門,便彷彿有鬼跟在後面似的逃了,小手電筒在握過那紙團的手上也彷彿格外不安生,要脫落了,而且,終於完全沒有了光亮,而距家還有200來米,然兒小心翼翼的摸索著跑著,口裏數著數,當硬生生的門終於隱約映進了他的眼簾,他才興奮起來,覺得安全了,卻在拐角的一霎那,然兒被拌了個趔趄,栽倒在地的然兒,痛得哭了,他竟然忘了這是賭徒霍元亮的家,牆角處便躺著一隻石滾,滾正中手腕粗的鐵軸便向外伸露著。
然兒在地上趴了好久,幸虧人們此時幾乎都睡著了,空曠的大街上,只有幾隻狗在叫。
然兒無名的確認這是那紙團帶給他的厄運。
接下來幾天裏,然兒都沒有上晚自習,當陳貴臣問他時,他也只是支吾著。
很快高考了,然兒果然不負眾望,以全校第一的好成績考入縣裏重點高中,陳貴臣樂得牙都撐破了嘴,逢人就說,然兒怎樣怎樣,全村人也樂壞了,好像村裏出了一個狀元一樣。
人人都羡慕的拍著陳貴臣的肩膀說:「然兒要好好培養,多少年了,咱們村裏,沒有出過一個大學生,然兒是大學生的料子,我早看出來了,也許還能當上大官,如果要什麼困難,比如說然兒的學費問題,儘管跟我說,我定然要全力幫助的。
陳貴臣便感動的眼圈都紅了,多好的鄉親啊。雖然每次當陳貴臣提及然兒的學費的苦難處,人人只是委婉地說家裏正趕上用錢,拮据的厲害,但是說過想幫助倒是真的。陳貴臣仍然是感激的點著頭。
可然兒要上高中了,到五十裏外的縣城讀書,陳貴臣一狠心,為然兒買了一輛腳踏車。
縣城到底是縣城,有高的樓房,寬的街道,各種琳琅商品的小店一家挨著一家,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著新鮮而華麗的衣裳,瞧上去,熱鬧得非常,然兒也覺得開心得非常,見了這些。但是路上飛馳的轎車卻令他心驚肉跳,總覺得不安,但是很快,他就發現校園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外面的世界是美,他也嚮往,可是那是一個不安全的去處,這個理由已經足夠他去逃避它了。
然兒只是在宿舍與教室間的一條線間來來返返。無數的春天與夏天,秋天與冬天,便在他的腳與地面的摩擦中磨掉了。
而他家的果園裏,蘋果樹花開又落,落了又開,蘋果樹又長大了三歲。
當蘋果青青的時候,然兒覺得不同了,同學們都議論著說要高考了,高考真是一件很奇怪的東西,當他看到,一個女孩因此而哭時,他這樣想到。任何的考試他都想得好簡單,只帶一張試卷而已,高考也只是一張試卷而已。
那一年,他十九歲,很像一個小夥子了,長得漂亮,因此在校園裏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歡的,只是她們不敢表達而已了,因為然兒是尖子裏的尖子,前途很無量的。
六月的考場靜靜的,靜的只能聽得到筆擦紙張的「沙沙」。然兒就在這個考場裏靜靜的演算,答題。然兒正在專心寫著,突然後斜對面的同學請清喚他,然兒便回頭,卻不知監考員已經留意到他。喚他的同學與然兒關係很不錯的平時。然兒知道他在求助於自己了,然兒寫好答案,便準備投給他,他只是簡單得想,他只要輕輕的投過去,沒有人會留意的。可是監考員已經閃電般的截住那紙團,得勝般來到他跟前:「叫什麼?」
然兒無比驚恐,顫著聲音說:「陳然兒。」監考員便大步垮上講臺宣佈說:「陳然兒此場試卷作廢。」由於久經考場,然兒自然知道這意味了什麼,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接下來,他便只是哭。記得小時候他跟在哥哥屁股後頭,當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時,便只是哭,哥哥雖然惱怒他煩人,但總會幫他辦好的最後。
而現在當他在考場外哭的時候,他的哥哥正在果園裏忙得東倒西歪。
那同學並沒有受到什麼懲處。場後只是走到他跟前仍是輕輕喚他:「然兒……」
然兒仍只是哭,彷彿什麼也沒聽到,同學邊走了。
人們都走了,只留下然兒在場外哭。
畢業典禮,然兒沒有參加,徑直踏著腳踏車回家了。
然兒畢業了。
從村口到家的一段距離,是令他恐懼的路程,彷彿所有的熟人他都碰到了。
人們紛紛問:「啊,然兒回來了,試考得怎樣啊?」
可然兒不敢說什麼,只是覺得時間無限的漫長,生命已經失去了支撐。
當陳貴臣問他時,他便只是哭,陳貴臣問得越急,他便越是哭得急,他的哥哥也在,只是冷冷得看著而已。
陳貴臣一急之下,跑到學校詢問,才明白事情原委,看到父親虎凶了臉,然兒知道事情要遭了,可是他不知道事情要遭到什麼程度,父親只打過他一次,那時他七歲,父親喝醉了酒,耍起了酒瘋,半夜裏,叫他起來喝生水,當他再喝不下時,陳貴臣的大腳便狠命的踹在他的肚子上,他立刻紫青了臉,然後,在房頂呆了一夜。
那時他記憶裏噩夢般的令人恐懼的經歷。
但這次陳貴臣沒有喝醉酒,但他那猙獰的面孔更加清醒的暴露在單純的然兒嚴厲。
陳貴臣左手叉在腰間,右手執著皮帶,便氣憤地罵道:
「臭小子,老子花錢讓你到學校幹嗎去了,自己還沒長什麼出息,到學起菩薩祝人了!啊!臭小子!」
皮帶擊在然兒稚嫩的皮膚上,然兒抽心得痛,不自禁的呻吟著,打罵聲驚動了街坊四鄰,三瘋子帥娘無比疼惜的遏阻道:「你個臭酒鬼!沒醉酒,耍什麼酒瘋!瞧可打壞了我們的大學生沒有。」一手將然兒護在身後,一手隔開陳貴臣。
陳貴臣理直氣壯:「你倒是問問著小畜牲幹了什麼都!」便將然兒的事情一一抖落。
說完了,仍不解恨,還要繼續打,已退休多年的老教師方長河倒是有些見識,立即說道:「孩子還小,不要動粗,等成績公佈,實在不行,複讀也可以啊。」
眾人紛紛勸說,他這才住手。
不久成績公佈,然兒其他幾門成績遙遙領先,但是因為作廢一門,總體成績便落後了。鑒於然兒以往的優異的表現,陳貴臣決定讓他在複讀一年,結果到學校一打聽,因為分數著實差了不少,先交兩千元的複讀費,書費,其他的另議。
陳貴臣氣得肺都要炸了,回到家,越想越氣,一氣之下,又用皮帶抽了他一頓。
「媽的!都別上了,整個家都被你們兩個小畜牲給敗掉了!一人五畝果園,在上面過一輩子的了!」
然兒的命運得到了宣判,從此告別了上學生涯,在田裏,忙得東倒西歪。
然兒差不多20歲了,但是他的思想其實質是活在十二三歲,當他在不上學,他的所有缺陷便統統暴露了,他一無所知,不會說話,連田裏的基本的活兒都幹不了,持筷子的姿勢像是在拿筆,背花兜像是在垮書包。
總是不自禁的手托著書,想去翻兩頁,陳貴臣見到便罵他,後來乾脆把他的所有書賣了,然兒便整日發呆,不知所從。然兒幾乎沒有交際能力,總是傻傻呆呆的,當面對外人時。
時日久了,然兒便像一個傻子了,不知誰先這麼說了一句,後來都這麼說了,而且背地裏歎息可惜了一幅好面孔。
然兒還是然兒,一成不變,放在學校是尖子生,放到農村就是傻子了。
然兒並不傻。他記起在學校裏的「快樂時光」,覺得那是他最安全的過去,他便哀求道:「爹,讓我上學去吧?」
陳貴臣便大怒:「你還嫌敗家敗得不夠!」便又是一頓毒打。
大哥由於勤勞,有三瘋子帥娘牽線,與趙林村一個不錯的姑娘結婚,姑娘過門後,便要求獨立門戶,二兄弟,各分到了五畝果園和一些雜田,不久,大哥到外地去打工,將果園包給同村一青年,然兒在五畝果園裏忙得東倒西歪。因為成了傻子,雖然生的一副好面孔,始終沒有哪個姑娘願意跟他。
幸虧三瘋子帥娘,技能及仙,將一半身不遂女,撮合于他,陳貴臣當即同意,為他們夫婦二人蓋了兩間小屋,算作遮風避雨的所在。
然兒連生活裏的基本問題都解決不了,看來是真的傻了。
春天,村南大河,來了水,水暗暗發紅,磕在石頭上便濺出碎碎的白沫,那時果樹早渴壞了,然兒便召人幫著將果園透透地澆了一遍。
四月間本是果樹開花的時候,可是果樹花都枯萎了,因為大河裏的水是被污染了的。
弱弱的花骨蕾兒本來都要開花的,可是現在都落光了,然兒望著枯盡的果樹,明白春天在他的果園裏枯萎了,可是他不明白了,為什麼別家的果園正花開繽紛,而他的果園裏,花兒一瓣一瓣往下掉呢?
陳建偉,筆名阿昕,愛好文學,讀書,音樂,和美麗的東西,詩是我的夢,文學是我的夢,人生也是一場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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