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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中國足球踢破足協壟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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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燁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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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屆世界杯結束之際，中國球迷憂心中國隊四年後甚至八年後還是缺席世界杯，不滿當前足壇腐敗、黑哨、假球、球霸、公信力和觀眾流失等問題，不滿中國足協不負責任，請求總理溫家寶厲行改革。足球改革首先須踢破當前中國足協的壟斷格局，設立其他聯盟與足協並行競爭，更要充分利用香港的法治平台與金融環境，來刺激中國足球進步﹔要打破地域與行業等壁壘，允許自由收購和戰略投資，讓中國足球射穿體制羅網。
本屆世界杯終於閉幕了，但中國球迷的焦慮才開始。這個全球最大的球迷群體，在世界杯期間的看球次數高達一百一十億人次。這個估計高達七億人的群體不禁異口同聲問道﹕四年之後，中國隊是否還會與世界杯絕緣﹖甚至八年之後，中國隊還是擠不進世界杯三十二強的窄門﹖
根據國際足壇的排名以及中國球迷的自己估計，以目前中國隊的實力和水平，在四年之後要打進世界杯，根本連門都沒有。很多球迷相信，如果目前的機制不改變，八年之後的世界杯還是與中國絕緣。
中國十三億人口中，還選不出十一個球員來打進世界杯﹖這是全球中國人胸口中的最痛。在本屆世界杯甫結束之際，中國的球迷就在網上沸騰了，他們公開寫信給總理溫家寶﹕「您日理萬機，中國足球改革是一件大事，您應該親自管一管﹗」
足球改革的第一腳，就是要先踢破當前中國足協的壟斷格局。這個「官本位」的官僚機構，視中國足球為「國有資產」，扼殺民間活力，對當前中國足壇盛行的腐敗、黑哨、球霸、公信力喪失、觀眾急劇流失等問題，難道不應負起責任﹖
如果中國足球向美國棒球看齊，學習「兩大聯盟」良性競爭機制，避免一元化的獨家領導，是否可以解開當前體制的死結﹖（見四十頁專文）中國足球若出現兩大聯盟，賽出冠軍後再作冠軍對決，在良性競爭之下，必可全面提升球藝水平，改變球壇死水一潭的局面。
民間想另起爐灶
事實上，中國不少足球俱樂部早就想擺脫足協的「魔掌」，二零零四年七家中超足球俱樂部不甘足壇腐敗導致觀眾流失，曾想另起爐灶，聯合成立另一個足球聯盟，不再受足協統管，但這方案被當局強行壓下去，也封鎖了打破壟斷的希望。
然而世界杯的熱潮形成一股新的壓力。中國數以億計的球迷，再也不能忍受當前中國足球的窘境﹕中國足球就是站不起來。越來越多球迷在拷問自己的靈魂，中國足球是否可以在不同的空間，會有不同的表現﹖
新的空間就是香港。如果神州大地在中國足協的壟斷下，一時難以另起爐灶，中華人民共和國不可分割領土的香港特別行政區，在「一國兩制」之下，是否可以「一球兩制」，凝聚全中國的優秀足球俱樂部及優秀球員參與香港聯賽，由鳳凰衛視或其他的衛星電視全國現場轉播，踢出中國足球的未來﹖
乍聽來，這個設想似是癡人說夢，但細想卻發現這構想具有可操作性。如果香港的法律、會計可以通過CEPA與中國內地連結，為何香港的法治及金融運作不可以與中國足球連結﹖因為足球運動是一項特別的商品，它既需要充分的市場運作，又需要良好的法治來保證公信力，而香港恰好具備這些條件。再加上如今衛星電視非常發達，在香港舉行的球賽，可讓十三億中國人同步欣賞，還可吸引全球商品投放廣告。
更關鍵的是香港的廉政公署與嚴格的法治生態，可以杜絕打假球的歪風，讓中國球迷在香港這個平台上尋回中國足球的貞節，不再被貪腐蹂躪強姦，充分發揮鄧小平「一國兩制」的智慧。
更不要說香港金融中心的地位，可以吸納更多「風險資金」(Venture Capital)，投放在中國的足球俱樂部，最終可以在香港掛牌上市，讓豐沛的資金，刺激球隊的管理更趨現代化、帳目更加透明，不再黑箱操作，而須與國際規範接軌，就像英超聯賽的曼聯，不僅是靠碧咸（貝克漢姆）的腳頭，也要靠掛牌上市的金融力，才能縱橫球壇，脫穎而出。
中國體育媒體也必須發揮輿論監督的作用。中國媒體發現，德國世界杯期間，中國足協的高官倒也忙碌不堪，中國足協照例組織相關的團體與人士出國考察﹔沒有加入那個考察團的，就在電視開講球評，幾張熟臉天天在電視上口沫橫飛，一堆大名在傳統和電子傳媒開設球評專欄，指手劃腳。
從媒體上，看到中國足協的高官們在德國各地遊走，欣賞世界杯，更是拋頭露面點評比賽，預測賽果。世界杯一來，他們個個都忙得根本沒時間考慮他們的本職這事兒了。一名足協高官正與幾位靚麗的歐洲女球迷合影，一見中國記者趨前，竟一言不發，立即走人。另一個場合，一群中國記者圍著一位中國足協高官，詢問有關零八年國奧主帥一事，那高官竟然一臉不悅，說﹕「你們關心這幹嘛，還是專心採訪完世界杯後再說吧。」
迷球網總經理王俊生夜夜在他的迷球網上，與球迷們一起看球、評球，一個星期下來，疲憊不堪，更加感慨中國球迷的執著與中國足球的窩囊。他說﹕「為什麼沒有人出來解釋中國隊為何去不了德國，誰該對此負責﹖這麼大的事，就這樣算啦﹖至少總得有人對億萬中國球迷道歉一下吧，哪怕是假惺惺的。」
假球、黑哨、賭球是禍害世界足球的三大毒瘤，並非中國足球特產。有球迷說﹕「無論英格蘭、意大利還是德國足球，都無法逃脫這些魔影的籠罩。但他們對付『足球三毒』的手段卻與中國截然不同。意大利足球打假要動真格的了。意甲如果缺少AC米蘭和尤文圖斯這兩支歐洲老牌勁旅，整個聯賽將失去大半魅力。但這和西方社會所推崇的公信公平原則相比，就一點也不重要了。公信公平原則若遭玷污，非但他們的足球聯賽將無法運轉，連社會都將陷入混亂。因此，他們對意大利隊『電話門』這樣的足球醜聞從不手軟，一旦發現，就會由獨立調查機構徹頭徹尾調查，調查是透明的，接受社會監督。」
中國足球不乾淨，已是國人共識。當年的「渝瀋之戰」（重慶與瀋陽之戰）曾引起很大爭議，而進行調查的竟然是中國足協組織的一個「調查小組」。有網民說﹕「此舉在西方社會是無論如何行不通的，因為這觸犯了『利益衝突原則』。中國足協對『渝瀋之戰』的調查，沒能捕捉到任何蛛絲馬跡。中國足協只是純粹的行業技術管理部門。他們無權對『渝瀋之戰』和『黑哨』開展調查。但事實是，他們卻是調查的主力。至於他們的調查過程毫無透明度可言。」這樣的打假確有「假打」之嫌。當年中國足協對「黑哨風波」的處理，僅把裁判龔建平一人送交法律部門，隨後對諸多涉嫌與「黑哨」有染的俱樂部，僅發去一紙罰單，草草了事。
有網民認為，在向現代化邁進的中國，「依法治球」是大勢所趨。中國應針對足球領域的現狀繼續完善法律體系，或制定新法，或在反商業賄賂、反不正當競爭、合同法等法規中增加新條款，使足球領域的相關參與者，如管理機構、俱樂部、球隊、球員和球迷等既可依法維護自身利益，又能在違法時無處藏身。
如何選教練，這需要伯樂。對中國足球來說，挑選一名「神奇主帥」，似乎是心中永遠的痛。目前中國足協又開始選帥了，這一次選的是國家奧林匹克隊主帥，關係到二零零八年戰略。選拔國奧主帥，必須「公開化」、「透明化」、「國際化」。《體壇週報》副總編輯馬德興的六論國奧隊選主教練的文章，正引起網民極大反響，網民說，應該將馬德興的文章盡快遞給國務院總理溫家寶一閱。馬德興是十二年前中國《足球報》創始人之一，後因一篇檄文《中國足球十問》而被迫離開。
選拔國奧主帥引爭議
網民說﹕「這次，我們全國大多數球迷和觀眾都盼望選一個優秀的國外教練，他就是特魯西埃（法國教練，零二年曾率領日本隊殺入十六強）。他的執教能力絕對是沒有說的。他還有一個關於改造中國足球的十年、二十年的計劃，真是棒極了。但正因為這，他被崔大林（國家體育總局局長助理）、謝亞龍（中國足協副主席）等無情地封殺了。」「崔大林和謝亞龍已飛到德國去啦，他們死要把福格茨（前德國國家隊主教練）或范哈內亨（荷蘭教練）選來了，中國國奧完啦。快找溫總理。請總理火速命令崔、謝回來。」「建議馬德興立即通過特殊的方式把文章發給溫總理，因為總理才能管得了他們﹗」
四年前，荷蘭教練希丁克帶領韓國隊衝進世界杯四強，離開韓國後，希丁克又塑造了另一支世界強隊澳大利亞隊。在德國世界杯賽場，韓國和澳大利亞的球員、記者和球迷還在眾口一辭感謝希丁克，更要感謝自己國家的足協，因為是足協給他們請來了一位好教練。中國球迷認為，為什麼韓、澳足協能請來希丁克﹖中國足協就不能﹖這不只是錢的問題，更是因為中國足協成立的一個個選帥小組中缺少伯樂。「中國足協乃至各俱樂部在選拔外籍教練前，首先要選伯樂組成『選帥小組』。」
相對於日本、哥斯達黎加，中國又缺少一個繁榮的聯賽，聯賽水準逐年下降。被掐斷了足球經營收入這條路，俱樂部從一開始就短線投資，不可能在基礎建設上有什麼投入，在取消升降級之後，連短線投資都沒有了。有網民認為，中國足球職業聯賽搞了十幾年，究竟是按市場運作，還是按計劃推進，至今還是一頭霧水。「如此局面下，中國足球究竟是要被管活了，賦予了活力和創造力，還是要被管弱了，缺乏生機與創新，這實在值得深思。」
瑞士隊去德國前和中國隊熱了身，後來瑞士隊在德國又戰勝了韓國隊。瑞士隊主教練說，韓國隊比中國隊「職業」。頗具諷刺的是，中國的職業聯賽也有十幾年了，但最終成了「不職業」的球隊。中國的企業界老總看了世界杯就納悶﹕出了那麼多錢去贊助一支球隊，可是養的球員出工不出力，那幾個所謂大牌球員一年才踢那麼幾場球，居然拿這麼高的工資，比韓國隊員的收入還大得多。
「足球要從娃娃抓起」的口號喊了幾十年，可後備力量卻還沒有多哥多。中國青少年足球人口（以每週進行兩次足球訓練計）才五萬人。荷蘭每十五個人中就有一人踢球，足球人口遠超中國。中國註冊在案的球員才一萬多人，而英國註冊在案的球員則高達幾百萬人，以這樣的足球基礎怎麼和歐洲足球去拼﹖
二十年前，中國只有零星幾個文字記者去墨西哥採訪世界杯賽，如今活躍在德國世界杯賽場內外的中國記者多達五百人。中國電視播放有關世界杯節目的時間之多，時段之好，投入之大，讓許多進入世界杯三十二強的國家都望塵莫及。中國電視的世界杯廣告收入之多，也是別人不能比的。以觀賽時差比中國好得多的印度為例，這個世界人口第二大國，電視播放世界杯的總時間，連中國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德國世界杯雖沒有中國隊的身影，但賽場內外，從球場頂上的太陽能電池板到球迷身上的服裝，就連記者、工作人員和球員、教練頸脖上的證件掛帶、琳琅滿目的紀念品等許多產品都是「中國製造」。
女球迷急增四倍多
零六年世界杯期間，中國有一百一十億人次透過電視收看了比賽。據《體壇週報》報道，以足球比賽轉播收視率來看，中國球迷約六千四百萬人，這只是平時的球迷人數。世界杯期間，中央電視台五頻道，即體育頻道的收視率暴增五十倍，各地方台體育頻道及各台體育時段的收視率亦大幅增長﹔女球迷急增四倍多，佔總球迷人數的三至四成。
中國應該抓住世界杯所創造的「球迷回歸」的難得機會，找回球迷的熱情，讓中國足球重新獲得應有的支持力量。迷球網總經理王俊生也認為，近年來中國足球聯賽觀眾人數急劇下降，但每逢世界杯，都會誕生一大批球迷，對中國足球從業人員來講，應該研究如何利用世界杯機會，激發球迷熱情，並將這種熱情保持下來，轉化到國內賽場。但世界杯期間，不見中國有幾家俱樂部組織球迷活動、鞏固球迷基礎。日前，申花明星球員謝輝在一個酒吧的足球狂歡派對上說，世界杯受到中國球迷如此歡迎，不過，別以為中國球迷也會熱迷世界杯後的中超聯賽，中超聯賽的上座率會不會有提升，一點都不會。
一個國家職業聯賽的水平，基本決定了這個國家的國家隊的水平。歐洲杯的水平，完全可以與世界杯媲美，世界杯向歐洲足球靠攏，靠攏的是歐洲的聯賽。球迷在網上說﹕「我們至少像重視經濟發展一樣重視了足球發展，可為什麼經濟發展與足球發展的反差如此巨大﹖」球迷的發問點出了中國足球的體制硬傷。中國足球必須加快改革，在商業化的同時應打破地域與行業壁壘，允許自由收購和戰略投資，更關鍵的是要踢破中國足協的壟斷，設立其他聯盟來並行競爭，充分利用香港的法治平台與金融環境，來提升水準，為中國足球創造美好未來。■
【亞洲週刊】．邱立本、江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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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治是香港足球前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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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足壇人士都同意，法治是香港足球的前鋒，掃除貪腐力量，可以成為中國大陸足球改革的靈感。
香港是否會成為中國足球改革的最新平台﹖香港的法治和金融力量，是否可以成為中國足球改革的支點，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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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廉署擊落假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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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博彩和球員收取賭莊利益影響球賽結果，並不只是中國球壇獨有的問題。一九九七年三月九日，香港隊在世界杯亞洲區外圍賽中，以零比二敗給泰國。場上香港隊好幾次莫名其妙的犯錯，加上賽事前後的種種傳聞，引起了香港廉政公署的疑心。經過連月的調查，廉署於九八年六月拘捕了六名香港甲組球員，並向多名涉嫌受賄者問話。六月十二日，香港隊前鋒陳子江被控串謀操控賽果，陳承認被香港一個地下賭莊收買，串通四名隊友，製造零比二的賽果，五人事後合共獲得二十萬港元（約二萬六千美元）。陳被判入獄十二個月，其他被捕球員則因證據不足暫允保釋。
其後，廉署展開更全面的調查工作，調查範圍由世界杯亞洲區外圍賽擴展至香港甲組聯賽，拘捕了陸嘉榮、韋君龍及陳志強三位前港隊成員，他們在九九年被裁定不正當處理犯罪所得利益，各被判入獄二十二個月﹔同時效力星島球隊的球員劉志遠亦因串謀在九五至九六球季操控四場甲組賽賽果，故意讓星島輸球，以收受賭莊十六至二十八萬元的賄款，被判入獄十五個月。■
．何雪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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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激活中國足球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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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足球四年前挺進世界杯反而加速了死亡。依託香港的反貪機制和司法獨立，在港設立一個與大陸平行的聯賽體制，吸收中國大陸球員精華，將可成中國足球的「源頭活水」。
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對於中國足壇這一潭死水，活水在哪裡﹖活水源頭在香港，有無可能﹖如果在香港設立一個與中國大陸平行的聯賽體制，擁有十支八支俱樂部，吸收大陸球員精華，但是獨立於中國足協運作，服務中國，或許就是中國足球的「源頭活水」。
這是天方夜譚——幾乎所有人一開始都這麼認為，但是假如對這麼一個天方夜譚的動議細細考量，它是有理由的、有存在可能的，是有可能改變中國足球醜惡而病入膏肓的現狀的一個不錯的選擇。
香港正缺少有吸引力水平的足球比賽﹔香港原有的聯賽水平太低，三十幾年前的全盛時期不再（編按﹕一九五四、一九六零年香港球員代表「中華民國」兩度奪得亞洲冠軍），如今瀕臨自生自滅，雖然它也吸收了一些中國大陸球員，但是大都是三線球員，而中國大陸球員本身的水平還是不錯的。香港具備獨立運作年度比賽的能力 ﹔賽馬的成功就是最好的佐證，可以相信，一旦成立與中國足協平行的足球機制，它的廣告運作、球市運作都將是大陸的楷模。
更重要的理由，也恰恰是大陸最缺乏的，那就是香港有著以廉政公署為核心的反貪機制﹕它可以有效地遏制黑哨假球，也有能力可以將賭球納入合法而獨立於球賽市場。中國大陸足球的根本失敗是體制上的失敗，它的體制既不健全，又綿軟無力，而且還失去了公信力。相比之下，香港的優勢得天獨厚。
香港馬會具有公信力
賭球在中國大陸是非法的，但又有大量賭球者，更要命的是莊家實際地操縱賽事，說明大陸對賭球的雙重失控。香港正好相反。以賽馬為例，具有賭博性質，但賭馬是合法的，主辦者無力操縱馬賽，因為馬會擁有完善的、堅決的監督機制。賭球作為市民的一項娛樂，也作為社會的一項可觀的收入，當然應該有，只不過管理者有能力切斷莊家和俱樂部的黑手交易，不僅是切斷，而且還會有偵察黑手交易的能力，處罰黑手交易的社會機制。再比如對黑哨假球的處罰，香港的廉政公署作為司法形式的介入，可以從源頭上減少它的發生﹔一旦發生——利慾薰心的事件總是會發生的——就像意大利處罰尤文圖斯球隊一樣，它的調查是客觀的，是獨立於政府的，也是置「人」於死地的，所以它的警示作用也是強烈的。
這一點中國大陸雖然有比香港還要繁多的機構，但是假如調查到的對象是某某某高級領導的親屬或者嫡系，那麼所有的調查都將半途而廢﹔而在香港，廉政公署就可以做到鐵面無私。這是一種制度上的保障。而且香港除了有制度，還有經驗，有足夠的能力防微杜漸，而不是中國大陸那樣的放任自流﹔有足夠的能力查到水落石出，而不是像中國大陸那樣的模糊結論﹔有足夠的能力法辦任何一個對象，而不是像中國大陸那樣看領導臉色。
以制度打擊黑哨假球
當平行於中國大陸的香港足球體制和球市興旺起來的時候，是對中國足球的貢獻，也是對完善中國大陸足球體制的促進，很有可能，中國足協學到了反貪反黑反假的本領，也有效地減少了中國大陸足球的黑哨假球。那時候，可能就要不了幾年，中國足球就會衝出亞洲，正如中國歌唱家董文華唱過的那句歌詞﹕「軍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讓香江激活中國足壇這潭死水，讓香港成為中國足球振興的支點，這不是異想天開，也不是天方夜譚。無論在中國大陸還是在香港，大家對中國足協壟斷足球這一體制弊端都看得清清楚楚。中國足協必須從五年前挺進世界杯的虛假泡沫中醒悟過來，因為正是千年一回的出線，拯救了中國足協，卻在實際上加速了中國足球的「腦死亡」。
二零零一年十月七日瀋陽五里河球場，中國足球隊第一次獲得世界杯決賽的入場券。當時中國足協掌門人閻世鐸模仿毛澤東奮臂一呼﹕中國足球從此站起來了。他不知道，中國足球最輝煌的事件，真正成為中國足球「腦死亡」的催化劑，這一「站」只是迴光返照，真正的現實是﹕中國足球從此昏死過去了。
本來，世界杯出線確實是一件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事，而且也理當成為中國足球向更高層次飛躍的平台，韓國、日本以及西亞國家都具有相似的經歷和經驗。但是在中國正相反。假如四年前再次出線受挫，那麼當時突顯的中國足球種種危機就有了合適、從容、理性的處理和解決的良機。但這個良機被中國足球的「出線」粉碎了。
彩色絲巾包住髒垃圾
中國足球的出線掩蓋了所有的大是大非的矛盾，像一條彩色絲巾包裹住了一堆骯髒的垃圾。唯一從出線中獲得實際利益的是中國足協，因為中國足協以這樣一個輝煌的勝利對中央隱瞞了足球的深重災難，讓全國人民轉移了怒目圓睜的視線，使原本多事之秋的蕭條一下子演變為落英繽紛，而以閻世鐸為代表的中國足協，把自己的責任、義務、忠誠、廉潔統統甩掉。所以，此後中國足球的所有問題，都可以在二零零一年的「偉大勝利」中找到緣由。誰都沒有料想到，一次偉大的勝利，最終導致的是中國足球黑暗的勝利大逃亡和中國足球的腦死亡。
幾乎在中國隊在世界杯出線的同一時刻，裁判員龔建平「黑哨事件」爆發。雖然龔建平已經死了，但他僅是個犧牲品。因為受了俱樂部的賄賂和枉法判球，龔建平受罰受刑是公正的﹔但是僅僅龔建平受罰受刑，是不公正的。當年足協在通報龔建平事件時，批評了包括大連和申花在內的五家俱樂部，為什麼﹖就是這些俱樂部參與了收買裁判，那麼收買了誰﹖肯定是龔建平之外的裁判，那些裁判又收受了哪些俱樂部的賄賂﹖既然已經從龔建平身上打開缺口，假如一查到底，假如司法參與，肯定不是破不了的案。假如這個案件發生在中國以外的地方，比如今年意大利的假球事件，老牌冠軍尤文圖斯、AC米蘭都將面臨降級重罰，以前法國馬賽隊也因此降級過。但在中國，黑哨事件嘎然而止，因為一旦徹查，中國甲級聯賽面臨全面癱瘓的尷尬，幾乎沒有一個俱樂部是乾淨的，也幾乎沒有一個裁判是乾淨的﹗正應了《蘇三起解》中的那句著名唱詞﹕洪洞縣裡無好人。
休克療法整治黑球壇
假如這樣重罰了，所有的俱樂部、所有的裁判，都必將經受狠狠的洗牌乃至清洗﹔短時間裡必將蕭條，甚至聯賽不得不停盤。但是也只有這樣，才能開墾純潔的領域，才能封殺中國足球黑勢力的膽大妄為。但是中國足球的出線，不經意的成了足壇黑勢力的救命稻草，因為我們不能帶著國內聯賽的凋零去參加世界杯的盛典，我們必須將一身醜惡隱藏起來。所以，二零零一年中國足協利用了人民的熱情，也轉移了人民的視線，將世界杯出線的慶祝提高到「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的虛妄高度，而將國內足球的「五毒俱全」降低到足以忽略不計的程度，以一個龔建平被捕入獄判刑作為震驚國人黑哨事件徹查的終結。
我們可以感受飲鴆止渴的真實版了。在球迷方面，他們已經徹底不相信中國足球市場包括俱樂部、球員、裁判、足協官員的真實性和公正性，任何一種醜惡事件的傳聞都可以信以為真，任何一次哨聲都可能是黑哨，任何一腳傳球都可能是假球，任何一種比分都可能是盤口，任何一次變革都可能是公信力的反向理解。
於是在世界杯結束後，國內聯賽的球市一跌再跌，電視轉播的收視率也狂瀉不止，球市的暴跌嚴重影響了廣告贊助商的熱情。終於到了二零零五賽季，由於拉不到冠名商，中超無奈成為名副其實的「裸賽」。即使在球場，也是絨線廣告在唱主角，絨線廣告價又幾何﹖廣告商的落跑，使得俱樂部越加入不敷出，於是改換門庭，拖欠工資，變著法子三停（停賽、停訓、停薪）和裁人，球員窮則思變，只要手法隱晦，賣球、做球、賭球變本加厲，裁判依舊在一片黑哨罵聲中我行我素。
在四十多年的世界杯征戰中，除了二零零二年「抽」進了世界杯之外，中國足球一直是一個看客，而且這個看客的座位，已經不是近距離的好座位，而是越來越遠越來越高。假如說，四年前，中國人終於迎來了一次實質性的歡慶，那麼四年後的今天，中國球迷對中國足球已經失去了任何的期待、任何的信心。
球迷對國足失去信心
在世界杯舉行期間，新浪網站做了一項名為「中國足球水平四年來是否進步」的網絡調查，結果發現，認為「明顯倒退，形勢危急」的網民達百分之四十五點五二，認為「沒有提高，停滯不前」的網民佔百分之三十點零五，認為「略有提高，但不明顯」的網民有百分之十六點六四，而認為「明顯提高，不遜日韓」的網民僅僅佔百分之三點六﹔前兩項基本否定的比例高達百分之七十五點五七，表明了中國球迷對中國足球的基本態度。而且有一個事實也強烈佐證了這些年中國足球的停滯不前。
一九八二年世界杯，決賽名額是二十四支球隊，亞洲大洋洲賽區一共兩個名額，如果不是沙特放水，那麼當年蘇永舜領銜的中國隊就將以亞太賽區第二名的身份參加到最後的世界杯決賽。二十四年後的今屆世界杯，世界杯的參賽隊伍已經達到三十二支，亞洲的名額也擴充到四點五支，但是中國隊連小組出線的資格都沒有獲得。如果說當年國人屢次為「只差一步」惋惜，那麼如今連起碼的同情都已不再。二十年前，中國足球恐韓，但是對西亞保持著心理優勢﹔二十年後，空喊著不恐韓卻勝不了韓，還恐日、恐兩伊，輸給西亞也是家常便飯﹔不僅國家隊，甚至包括號稱「超白金」的國奧隊，包括被美譽為「玫瑰」的女足，距離世界先進水平都是越來越遠。
在中國大陸體育界，錢花得最多的、也是錢掙得最多的是足球，改革力度最大的是足球，觀眾資源最豐厚的還是足球，但是它的投入和產出是形成反比例的，投入越多，退步越大，解決的問題越多，產生的問題也越多。所有的努力都嘗試過了，所有的招式都玩過了。比如請外籍教練，中國比日韓還早，組建一支少年隊伍到巴西練兩年，亞洲都找不到先例，職業化聯賽也僅僅比日韓晚了三兩年，中國球員參加歐洲五大聯賽也有幾個……按理說應該水到但是渠未成，應該瓜熟但是蒂未落，以致有人懷疑中國人作為一個人種是否適宜於足球。但是不要忘記了，浸潤著極其強烈漢文化、漢基因的日本和韓國足球，卻已經是世界杯的常客。
假如說，一九九四年的職業化曾經燃起國人的信心，假如說零二年世界杯的出線，最後一次給中國足球注入了強心針，那麼如今的中國足球，真正就是奄奄一息。暴富、黑哨、假球、夜總會、嫖娼、吸毒、盤口、派系、鬥毆、罷練、停薪、拖欠工資……這樣的詞匯，像陰魂一樣附著在中國足壇身上，以致看不到它復甦的跡象。
中國足協不僅應該要為自己無能、無德、無為、無血而臉紅，還要靜下心來想想辦法，給自己補一補課，自己不明白，還應該到香港去看一看，去學一學。再不拯救腦死亡的中國足球，那就是中國足球的罪人。■
＊作者馬尚龍為中國資深傳媒人，曾任體育記者多年。
引用網址：https://city.udn.com/forum/trackback.jsp?no=53492&aid=1759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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