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刊電子化對紙本期刊的影響非常大，用戶對紙本的訂購現在相對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紙本書和電子書是相輔相承的，電子書可以帶動整體銷售增加。

■ 我們把電子出版平台的開發和運作承包給專業商家，他們負責技術，我們負責內容。
■ 我不再害怕科技，我們在這方面已經做好。但我們還在努力改善商業模式。
■ 想要成功，就必須會享受工作。

德克‧漢克（Derk Haank）施普林格集團（Springer Science + Business Media）首席執行長。2004年從愛思唯爾科學出版公司（Elsevier）調入施普林格集團擔任現職。

■ 採訪人：李麗（商報記者）
□ 受訪人：德克·漢克（施普林格集團首席執行長）

電子出版對書和刊的影響十分不同
■貴公司全球出版總裁魯迪格‧格鮑爾（Rüdiger Gebauer）在去年接受本報採訪時曾說，施普林格2003年被英國的投資銀行收購之後，管理層感覺比以前更自由了，他說「投資集團給管理層定的經營目標十分正確」，我想知道，「自由」和經營目標是指什麼？
□ 現在的施普林格公司是和原來的威科集團（Kluwer）進行了整合的，英國的這兩家創投公司Cinven和Candover收購了我們，這兩家投資銀行當時有一個遠見，看到「科技醫藥」（STM）出版市場只有一個最大的公司愛思唯爾在統領，其他都是規模比較小的出版社，市場上存在著出現一個第二大科技醫藥出版公司的空間。所以他們就相繼收購了威科集團和施普林格，把兩家公司合併，並把我從愛思唯爾挖來擔任新公司的總裁。現在新的施普林格公司的管理層由老的施普林格、威科集團和愛思唯爾的管理者共同構成，集合了三方最優秀的管理者，新的施普林格因此成為全球第二大科技出版社。在公司的日常營運中，管理層只是使用投資人的財力來運作公司，作為股東，投資人不介入公司的日常管理，他們充分相信管理層可以把公司營運得很好，以保證他們的投資回報。

■施普林格被投資集團收購之後，被迫重新思考自己的商業政策，據說新東家尤其注重技術對出版的推動，今年6月推出的全新SpringerLink平台（德國Springer Science+Business Media GmbH & Co. KG 集團之子公司，SpringerLink是全球最大科技醫藥線上資訊服務系統之一，全文期刊可線上閱讀超過1,100種。期刊的學科範圍包括：行為科學、生命科學、商業與經濟、化學和材料科學、電腦科學、地球和環境科學、工程學、人文社會科學和法律、數學、醫學、物理和天文學。期刊最早可回溯到1997年。），是否就是這一策略的主要反映？
□ 在電子出版方面，我首先想說一下我為什麼要加入施普林格公司。以前我在愛思唯爾工作的時候，愛思唯爾只是非常大的集團中的一個部分，而施普林格是一個比較獨立的公司，只有出版業務，我就接受挑戰，從一個大公司跳到一個小一些的公司。當初貝塔斯曼集團賣施普林格和威科集團賣威科出版社的時候，他們並沒有投入太多精力在出版業務方面。我們把這兩家公司買下來以後，首要任務是把他們的活力完全恢復過來，這就是我作為總裁所考慮的挑戰之一。我們看到沒合併前的兩家老公司在科技方面都投入很多，但是並沒有完全跟進科技的發展，有一點落後。在合併兩家公司後，我們認為必須採取先進的出版技術，發行有品質的內容。這個過程我們已經完成了。在新平台方面，我們有幾個考慮：一是最新功能的檢索器，比如說Google線上的技術就十分先進，我們現在就把SpringerLink平台google化。二是我們把所有的出版物都放在一起，不管它是期刊還是圖書，我們全部整合在同一出版平台上面。當一個研究人員做檢索時，可以找到他需要的全部資料。我們做電子書時，不是一本一本去做，而是把我們的全部出版內容一起電子化。還有一點，在整合這些內容之後，檢索者可以從書的某一個章節鏈結到某個期刊，反之亦然。當然，從書到書，從期刊到期刊，也是可行的。從使用來說，我們的檢索器是十分方便的。這也是我們認為很有機會成功的一種策略。

■施普林格所有的電子書和電子期刊都將與紙版同時出版，由於不需要流通環節，實際上用戶肯定會更早看到電子版，那這是否會減少紙版的銷售量？您認為該如何妥善處理電子版和紙版的關係？
□ 電子書和電子期刊對紙版的影響是十分不一樣的。期刊方面，現在市場上已經全電子化了，不僅僅是我們一家公司而已。它對紙本的影響是非常大的，從紙本轉到電子版已經是非常明顯的轉變趨勢。用戶對紙本的訂購現在相對來講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是電子書市場情況是完全不同的。我認為紙本書和電子書是相輔相承的，我們推出電子書之後，整體的銷售會增加。我們過去出版科技類紙本書的時候，它其實在市場上銷售得並不是很好。被一些圖書館購買後，也只是在書架上放著，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現在我們把它電子化後，讀者很容易就可以找到這本書，雖然手頭上還不能馬上拿到這本書的紙本，但是可以馬上用這本書的內容。這就是一個非常明顯的影響。另外，我們在使用科技類圖書的時候，經常不需要使用整本書的內容，而是使用其中一部分。這樣我們就可以考慮電子書了。當我們對整本書的內容都很感興趣的時候，就可能買紙本書了。所以說紙本書和電子書是可以互相促進、共同發展的。有些學者還是喜歡擁有紙本書，他們還是比較喜歡那種感覺。

在期刊方面，電子出版技術已經相當成熟了，已經標準化了。尤其在授權使用的方面，幾乎所有期刊的作業模式都一樣，有一個統一性了。但是電子書是另外一回事，它還沒有一個標準，在過去的時候，紙本書是一本一本來賣的，而且每一本書都可能有不同的發行方法，是非常複雜的。我們會把電子書和電子期刊整合到我們整個出版物的平台，使它們在一個資料庫裡。在使用時，要看我們商業的模式怎麼操作。首先，我們要授予使用我們電子書的客戶（多為圖書館）擁有電子書的權利，只需付一次款就可以終身使用，而且書是屬於圖書館的。這與普通期刊是不一樣的，普通期刊你只擁有使用權，並不擁有期刊本身。其次，我們的商業模式不對使用人數設限制，一本書可以多人同時使用。所以最重要的不同是：擁有權和使用人數不受限制。我們這種商業模式會鼓勵使用量，使用量上升後，就可以改變我們單紙本發行的狀況。

■有業內人士評價，愛思唯爾的Science Direct線上期刊平台是科技醫藥出版領域最好的，與之相比，SpringerLink有哪些獨到的優勢和特點？
□首先，愛思唯爾就如我前面所說的那樣，是一家很棒的公司。我在那家公司的經歷使我有資格這樣評價它。兩家的科技水平旗鼓相當。但我們充滿信心，畢竟，說到底，我們比的並不是科技，而是拚內容。我們有信心做第一。我們會比所有人都更努力地工作。

■施普林格現在對SpringerLink的投入是多少，包括技術方面和市場推廣方面？
□ 在過去十年中，幾乎所有科技類圖書出版商，不只我們一家，都在出版平台上投入大量資金，數額以百萬美元計。十年以後的今天，我們運用的技術已經是一個標準化的體系。目前我們認為是一個把平台承包給專業商家去做的好時機。我們的合作夥伴是一家平台開發的專業公司，它可以運用最先進的技術幫我們發行最好的內容。所以在這方面我們是分工合作的。他們負責技術，我們負責內容。我們啟用承包商服務，費用算入我們的成本而不是投資。

電子出版重在完善商業模式
■施普林格電子書和紙質書的價格哪個更高？
□ 我們這種商業模式使我們有一個突破。第一，一般來說，我們買電子書會比印刷型的書更便宜。第二點，我們希望有別於一般市場。市場上規定顧客訂購一定數量的紙本書後，加點錢就可以使用電子版本。而我們是在定價基礎上談折扣（如果以整個資料庫打包的模式購買電子書，圖書館所花費在單本書上的費用將大大降低），而不是談加多少費用可以用電子版本。當然，選擇印刷型的服務還是電子版本的服務的權利在客戶。

■將來電子產品的銷售會占施普林格總收入的多大比重？
□這個應該由市場去決定。這個行業剛剛起步，而且我們又是第一家這樣做的公司。我並沒有特別的期望值。如果我們非常成功，在圖書方面，五年內，電子產品的銷售比例應該會達到50%。在期刊方面，2/3的收入來自電子產品，1/3來自紙本。

■您認為電子出版最大的障礙是什麼？
□ 我們沒有什麼可懼怕的，但挑戰總是有的。我不再害怕科技，我們在此方面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還在努力完善商業模式，以解決版權問題、內容資源免費開放問題、圖書館付費問題，等等。這些問題我們都要解決，但我並不懼怕它們。這個行業最刺激的一點就是：這是一個正在騰飛的行業。我們每年都會有5%的漲幅。5%的漲幅意味著5%的出版量。這令人歡欣鼓舞。

■您認為科技醫藥出版現在面臨的最大挑戰以及未來的發展趨勢是什麼？
□ 最大的挑戰不再是科技。科技已然很成熟了，儘管它還在不斷完善之中，但並不影響出版業。我們擔心的是我們的商業模式，從一本一本向一篇一篇的轉變，沒有贊助商等等，有很多我們不能掌控的因素。

■您如何看待電子出版對科技醫藥出版的影響，未來科技醫藥領域紙版圖書和期刊會逐漸萎縮嗎？如果是，您預測會是一個什麼樣的速度？
□我並不這麼認為。電子出版的影響已經很明顯了，畢竟也已經十年了。在期刊出版方面，電子出版已經很重要了，紙本都快消失了。在書籍方面，在五年到十年期間，可能達到電子書和紙本書一對一的局面。但紙本書不會就此消失，反而電子書和紙本書會相互促進。

■電子出版對科技醫藥出版和大眾出版的意義有何不同？
□我認為做大眾出版的人很大程度上是為了興趣而工作。但我們的人做的就是工作。想做這份工作，你就得有大量資訊。做大眾出版的人經常從頭做到尾，而我們要把資訊打散，搜索資訊的片段。這就是為什麼電子出版對科技醫藥出版比對大眾出版更有意義的所在。

享受工作和公司的獨立性
■泰勒-法蘭西斯（Taylor Francis，總部設在英國歷史悠久的跨國科學出版集團公司，該公司出版的期刊是世界公認的高品味學術期刊。）曾有意收購施普林格，但收購案以失敗告終。現在泰勒-法蘭西斯已被Informa收購，有足夠的資金流收購施普林格。那麼泰勒-法蘭西斯是否還想收購貴公司，還是貴公司有意收購泰勒-法蘭西斯？
□這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知道許多人對此還是很有興趣。他們曾想與我們合併是出於同一圖書市場的考慮。但就目前來說，我們十分滿意我們的現狀。我們正在不斷成長。我並不認為我們需要什麼改變，畢竟一切才剛起步，市場是不可預測的。

■前面您提到，您是被投資方從愛思唯爾請過來的，您認為他們為什麼看中您，您最主要的強項和工作風格是怎樣的？
□ 他們邀請我來主要是因為我是個好人！除卻這一點，我在出版業有30年的經驗，我在愛思唯爾也工作過，並且幫助他們完成了從紙本向電子化的轉變。現在施普林格請我來就是要做同樣的事情，自然我就成為合適人選了。而且我也想做我自己的公司，而不是在一家大公司的分公司做。

■您的企業文化是什麼？
□努力工作，享受工作。我們工作時間很長，而且很辛苦，如果你不能欣賞你的工作，你的生活將索然無味。我們並不信奉拚命工作，然後拚命享樂。在辦公室辦公也可以是一種享受。我經常說，想要成功，就必須會享受工作。（錄音整理／孫馳）

注：
施普林格（Springer）是目前全球第一大科技圖書出版公司和第二大科技期刊出版公司，超過160年歷史，每年出版1250餘種期刊和3500種新書。施普林格科學出版是整個施普林格集團的一部分，該集團包括科學出版和商業媒體（Springer Science+Business Media）兩大部分，2005年的營業額達到10億美元以上，在全球的20個國家擁有70家出版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