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陰影
李敏勇
二戰後,日本結束對台統治時,台灣被大清帝國割讓五十年。半世紀的分離,台灣人與後來形成的中國人已經不一樣了。台灣小說家鍾理和的北平經驗:〈白薯的悲哀〉,反映了差別現象,既是政治的,也是文化的。
一九四五年,特別是一九四九年從中國大陸隨國民黨逃難來台的台灣新住民,在台灣經歷了和中國大陸差異超過半世紀的生活。儘管在台灣有「番薯」、「芋仔」的差別,但一樣都被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視為台灣人。
但是,台灣的族群政治仍然在「番薯」、「芋仔」的紛爭裡,民主化的政治轉型並沒有描繪出共同的國家想像。為了自救,番薯台灣人追尋新國家;但一個已然被消滅的舊國家形式仍然被芋仔台灣人供奉著。
許多非平民色彩的國民黨政軍特團關連者,很難面對民主化的台灣轉型,特別是絕對權力的失落。
他們在戒嚴統治的長時期,習慣於統治的權力位置。這樣心態被他們的繼起世代繼承。儘管這些人大多放洋,在美國的著名學府深造,回到台灣被佈建在權力的位置,但不盡有民主思維和進步的思想。
從前,在台灣的中國國民黨挾「中華民國」與中國共產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對敵。許多權貴子弟的「反共愛國陣線」映照著「中國青年反共救國團」的愛國反共思維,支持法西斯化的統治。曾幾何時,這樣對峙,反向轉而針對台灣民主改革、自我建構的努力。這些人忘了:在台灣,「芋仔」不變成「番薯」,也變成「芋仔番薯」了。
面對中華人民共和國,迷惘正重複出現在新世紀的時際。主觀上尚未認同自己為台灣人的一九四五年,特別是一九四九年以後的移入者,客觀上也已是台灣人了。但昔日鍾理和〈白薯的悲哀〉,仍成為潛在的〈芋仔番薯的悲哀〉。這樣的悲哀正窺伺著生活在台灣的人們。
有機會深化民主、建構一個小而美麗國家,並成為中國借鏡的台灣,應該從歷史汲取教訓,而不是複製亞細亞孤兒的命運。 (作者李敏勇,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