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她 那段故事
就像這樣,醫院總是我的家。
每個禮拜來複診一次,萬一病情忽然惡化在醫院裡住上一兩個禮拜,也不過是家常便飯的事。
我沒有翅膀在外面飛翔的資格,只能關在鳥籠裡,欣賞著外面的世界。
因為這是出生就註定好的事。
偉大的祂賜給了我,一對疼我的父母、一個富裕的家庭……但卻少給我一雙自由的翅膀,因為那名為『心臟病』的枷鎖。
「今天過得如何?」打開我房間門口,一個我最熟悉的聲音就這樣傳到我耳裡。
他是我少數朋友之一,而且不知道為何,他幾乎是每天都跑來,最後我父母竟然直接跟管家說,以後看到他可以不需經過誰的同意,直接讓他進來。
「不好,整天只能待在房間悶死了。」
他對我笑了笑:「待在房間還不好,難道你想去那更悶的醫院嗎?」
我以極快速度搖頭著,我不要回醫院,死都不要。
「想聽音樂嗎?」說完,他不管我是否同意,就直接坐在我房間的鋼琴前。
之後,我看他的背影,感受著那整首的音樂,每次不知為何,我聽到那音樂都會有想哭的衝動。
每當他彈完後,我總會趕緊收起那哀傷的心情,等他轉頭過來,我會送給他笑容跟掌聲。
他走過來,坐在我旁邊:「好聽嗎?」
我點點頭。
我跟他彼此都安靜了,像是少了什麼一樣又或許不敢去承認什麼?
我打破這樣的氣氛,慢慢的說出一句話:「可以帶我去外面走走嗎?」
他看著我,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捨,因為他知道我很嚮往能在外面輕輕鬆鬆,自由自在的散步著。
「不行。」我就知道,他還是拒絕了。
「拜託,就樓下的院子就好。」我輕拉扯著他的衣服。
「可是……。」
「很快,幾分鐘就好,拜託啦。」
他嘆了一口氣:「好吧,不過就只能幾分鐘喔。」
「萬歲。」
我一高興,就抱住了他的身體,然後馬上感覺不對,我立刻推開了他,他尷尬的揉一揉鼻子。
「走吧。」他輕輕的扶著我的身體,陪我慢慢的往院子走去。
走到院子後,我坐在草皮上,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用力的呼吸這外面的空氣。
他站著看著我,溫柔的笑著,我叫他坐在我的旁邊。
「如何?滿意了嗎?」我用力點著頭。
突然,他的右手溫柔的撫摸我的臉頰。
「等你的病好了,我們就去旅行,想去那裡就去那裡。」
「可是……。」
我的病,好得了嗎?
他沒有讓我有說出這句話的機會,輕輕由他的唇覆蓋住我的唇,很輕柔、很輕柔的吻。
他抱住我,在我耳旁小聲的說著:「相信我,你的病好得了,沒有可是。」
可是依然,祂對我,仍是殘酷的。
我的病情惡化了,在經過診斷後,醫生說還要靠手術才有治好的方法。
我不知道是什麼手術,醫生對我保密,父母對我保密,就連他……也是。
躺在病床上,看像外面的藍天,更覺得自己就像隻被關再鳥籠裡面的鳥一樣。
「在看什麼?」他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了過來。
我嚇一跳,往他看過去,他對我仍是那樣溫柔的笑著,完全不提及有關於我手術的事。
「告訴我,我的病好得了嗎?」
「當然好得了,醫生說那只是個小手術而已。」
「真的嗎?」
「當然,你一定得好,別忘了我們去旅遊呢。」說完,他親了我額頭一下。
「那麼,我手術那天,你會來嗎?」
他沒回答,只是輕輕的彈了我的額頭,罵我聲傻瓜。
手術當天,我沒有看到他。
不論心裡在怎麼期待他下一秒會出現,他依然是沒有出現。
手術完成後,醫生才告訴我,我動的手術是換心手術,所以不能立即出院,還要再觀察有沒有產生排斥的狀況,才能決定。
而自從我手術完成後,他就再也沒出現在我的面前,整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就此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