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晴】第貳章．閣樓的畫作之貳 - 幕後．黑手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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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晴】第貳章．閣樓的畫作之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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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螞蟻186

　　我將桃太郎旗插在店門口的一個凹洞裡，卻顯得搖搖欲墜，一連拿起放下數次，依然沒能將旗幟固定好，蹲下仔細瞧瞧，發現凹洞裡邊已給沙子填了不少起來，難怪旗幟無法固定，於是我入內拿了一把螺絲起子出來，開始掏沙。

　　這個洞很久了，記憶中小時候就看過，根據阿媽的說法，那是古早鄉下公路車的招牌遺跡。當年的公路車用牛車拉，再來改為柴油三輪車載，後來因道路沒即時隨著城鄉發展而拓寬以致巴士型公路車無法進來，直到十幾年前拓寬了海岸道路、數年前公所開始發展此地觀光之後，公所的客運車才經過此地。

　　招牌站早已拆遷，徒留一個大洞，阿公回填後再插上柑仔店旗幟，本來只是將簡單的染布寫上「商店」二字，後來染布舊了、阿公過世了，一切又回到原始面貌，什麼都沒有。現在這面旗幟是多年前公所頭一遭為了打響白灘暑假活動時的產物，令我不解的是，如今白灘的夏日祭典慢慢成為常態且漸被人知，公所反而不再強打此項活動，上頭的人腦袋在想什麼，小老百姓真是弄不懂。

　　喘了口氣，螺絲起子尖端吸附了沙子，沙是乾的，沒有杓的起子難以留住它們。

　　用螺絲起子挖沙實在有點笨拙，起子不若湯匙，偏偏洞口太小，其他工具都派不上用場，一時間能想到的就是起子，起子雖用處不大，慢慢挖還是能將沙子掏出，只是效果奇差。阿媽在廚房洗碗，不曉得我在店門口展開閣樓之外的另一項挑戰，她若看到寶貝孫子蹲在烈日邊緣挖沙，應該會先唸上一頓，我得在她洗好碗之前將這個洞處理好。

　　海風吹拂是涼快的，但太陽毫不留情，忘記擦防曬油，手臂外側給太陽曬到的部分開始覺得燒起來，像給熨斗滑過。

　　「你在做什麼？」

　　我抬起頭，看見女孩一手遮著由上灑落的金黃光線，另隻手捏著一只小錢包，給手擋住陽光的臉暗下來，也才看清楚她臉上的問號。她穿著寬鬆的白色 T恤搭配及膝短褲，身體微微向前彎曲探看的模樣，剛好給我從下方鑽過衣擺看見腹部，纖瘦光滑的感覺，要是她再往我這邊傾些，內衣便會曲線畢露。瞬間有點出神，愣了一秒才趕緊將視線拉回到凹洞上頭。

　　「我在挖洞。」

　　「挖洞？」站到店門邊，她反覆搧風、面向白灘，烈日真教人受不了：「你怎麼這麼好玩？連續兩天看到你，你都在挖東西。昨天是去挖星沙，今天是挖洞……欸，挖這個洞要做什麼的呀？」

　　我以流汗的手臂抹了抹臉，卻將臉刷得濕漉漉一片：

　　「我不是真的要挖洞，而是這裡本來就有個洞，現在被沙子塞起來了，我要把沙子挖出來。」

　　「把沙挖出來之後要做什麼？」

　　「插這個。」指向旁邊的旗幟，避免眼神再度接觸到她飄揚的衣擺，硬將內心惡魔壓下直朝凹洞瞧，發覺年輕女孩的肌膚真是吹彈可破：「幫我阿媽插這支桃太郎旗，夏日祭典要用的。」

　　她好奇地盯著旗幟，看了我一眼，忽道：

　　「你怎麼不用水沖呢？」

　　「用水沖？」揚上臉，乍驚。

　　「對啊！你這樣挖要挖到幾時啊？而且，你還用……螺絲起子挖？學長，你覺得這樣挖的效果會比沖水好嗎？」

　　聽到她喊我「學長」的感覺有些奇怪，其中甚至帶著一絲趣味，都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多了一位學妹。完全陌生的學妹。

　　「對哦！我怎麼沒想到可以用水沖？」

　　趕緊進去提了桶水出來，果然水一下去，洞裡的沙子如餓虎撲狼紛紛湧出來，一桶水還沒用完凹洞已然乾淨，桃太郎旗輕鬆插好，固定得老神在在。她笑我不用大腦，我無可反駁，確實如此，不明白為何之前那麼堅持非得用工具將沙子挖出來不可。

　　「還好有妳提醒，不然不知道要挖到幾時……」

　　「呵呵，這還要人家提醒哦？清醒點吧、學長！」她瞧了瞧店內，揣著手中錢包，問：「這就是你今天的工作嗎？」

　　「只是其中之一，我接下來要去整理閣樓。妳要買東西嗎？」

　　「是哦？我、我是想來問問這裡有沒有賣仙女棒啦……」

　　「仙女棒？」看不出來她有這種嗜好。

　　她點點頭，臉上笑窩淺淺的卻很搶眼，許是天氣熱，雪白肌膚透出粉紅柔情，她的臉頰紅撲撲的，有點小美人魚的羞澀。

　　「就是一支細細的、點火之後會有火花冒出來的那種……」

　　「我知道仙女棒是什麼啦……」

　　「阿晴，係按捺啊？這位小姐係來買米件欸哦？」阿媽從廚房走出來，看見我和她站在門口說話，連忙將手上的水抹在衣服上，笑：「啊係要買啥？」

　　她嚇了一跳，樣子有些吃驚，回頭看見是阿媽，表情先是一愣，之後隨即擠出笑容，如花兒綻放討人喜歡。

　　「阿媽，伊供要買仙女棒啦！阮柑仔店甘有？」

　　「嘿、嘿啦！阿媽，哇想要買仙女棒。」她的方言十分不輪轉，差點令我發笑，可她的陽光笑靨卻讓阿媽開了嘴角，回應予她真實微笑，又教我訝異非常。

　　「呵呵！價尼啊稀罕有水查某囝仔來玩……」

　　「呃，嘿嘿……沒啦。」聽到阿媽誇說長得漂亮，女孩卻害羞了。

　　「仙女棒哦……有啊！底欸三樓，啊沒，哩尬伊去三樓看麥！」

　　「咦？」沒想到阿媽有此一說，我幾乎愣住了。

　　她瞧了我一眼，眼眸裡藏有些許疑惑，阿媽要她跟我到閣樓找找有無仙女棒，她躍躍欲試。她用彆腳的方言跟阿媽閒話家常幾句，我將螺絲起子放好，不明白為何阿媽對她如此親切，雖然阿媽從來對客人都很親切的，但要立刻贏取她的好感並沒那麼容易，這女孩難道憑著一記微笑便能夠討到阿媽歡心嗎？

　　怎有如此神奇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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