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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conia 命令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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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六年五月八日，世界矚目的世紀大審判紐倫堡審判正在德國的紐倫堡舉行。這一天，德國海軍大將鄧尼茨站到被告證人席上，他的辯護律師正在對他詢問。盟軍對他的指控是違反國際法、實行無情潛艇戰。鄧尼茨的律師以其豐富的法律知識，大量無可辯駁的人證物證，雄辯家的口才，巧妙地向全世界揭示了德國海軍遵守國際法的事實，披露了盟軍首先違反國際法的不爭事實，令人信服地證明了鄧尼茨將軍在指揮德國潛艇戰方面的無罪，特別是他以個人的魅力，請來了盟軍的海軍同行、美國的海軍大將尼密茨將軍到庭當庭作證︰從太平洋戰爭爆發的那一刻起，美國海軍就實行無情潛艇戰，從不救援落水之敵人，迫使紐倫堡法庭不得不宣布︰“鄧尼茨在指揮潛艇進攻英國武裝商船方面無罪，”“鄧尼茨並未違反國際潛艇海戰法。”

是啊，倘若判鄧尼茨在這方面有罪，豈不是要宣布英美海軍在這方面也有罪嗎？！

盟軍指控鄧尼茨的罪證就是所謂的Laconia 命令。那麼，什麼是Laconia 命令呢？它頒發的歷史背景又怎樣呢？

Laconia 命令是1942年9月17日，德國海軍大將鄧尼茨對德國潛艇艦隊發布的一道特別命令。命令內容如下︰

“立刻停止一切旨在救援被擊沉敵船船員的行動，包括禁止打撈敵船落水人員，安置敵船落水人員于救生艇，扶正傾覆之救生艇，以及向敵船船員提供淡水和食品。這些行動與戰爭的目的相違背，戰爭的目的是消滅敵人的船只和敵船人員。”

自從二次大戰開戰以來，德國政府和德國的陸海空三軍非常在意包括陸戰、空戰和海戰在內的國際法，不敢越雷池一步。德國潛艇艦隊更是嚴格恪守1936年國際潛艇海戰法條約︰擊沉敵船後，對落水人員實施救援，發給他們食品、飲料、指南針，並向他們提供附近最近島嶼方向、距離的信息。

可為什麼在1942年的9月，身為德國海軍大將的鄧尼茨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頒布與國際法如此相左的命令呢？如果我們只是孤立地看待此項命令，我們就會得出與盟軍法庭當初的結論，可是，如果認真了解一下當時特定的歷史環境，就會作出完全相反的結論。

實際上，Laconia 命令與Laconia 事件有著密切的聯系。

那麼，什麼是Laconia 事件呢？

或許，有人會說︰“Laconia 事件就是1942年9月12日，德國潛艇擊沉英國的一艘客輪。”

但真相又是如何的呢？

不錯，Laconia 號原本是大不列顛帝國的一艘豪華客輪，但是，1939年9月4日，也就是英國向德國宣戰的第二天，英國海軍部就將其改裝成運兵船而劃歸麾下，並配備了武裝，配有十四門火炮，此外，還配有防空火炮、深水炸彈和聲納系統。按照國際海戰法，她是當之無愧被列為進攻對象的名單上。一九四二年初，Laconia 作為改裝後的運兵船，在以後的六個月中，擔任為盟軍向中東運送兵員的任務。不過，九月的這一次航行，她被指派了特殊使命︰運送被俘的意大利戰俘。隨船的還有幾百名英國的官兵和家屬，外帶160名波蘭人，他們本來是前波蘭的戰俘，而此刻他們搖身一變，成為意大利戰俘的看守。Laconia 第一站到達南非的卡普敦，然後開始了向西非塞拉里昂的首都費里敦進發的行程。

與此同時，德國海軍部決定在靠近開普敦的海域舉行開普敦戰役。為了此次戰役，從8月16日到8月19日之間，受德國海軍部調遣，四艘大型IXC潛艇，潛艇68、172、156和504，在久經沙場的艇長們的率領下，從比斯開灣南下，駛往預定的海域，隨他們一起前往的還有U－459油輪。到達南緯5度的海域後，他們就可以隨心所欲，襲擊任何過往的船只。但再往南，為了確保戰役的突發性，海軍部嚴令︰他們只能襲擊真正有價值的目標。九月十二日晚上22點，156號潛艇正在西北海域的利比亞和阿森松島之間巡邏，這艘近兩萬噸改裝成運兵船的客輪進入了156潛艇的視線。德國人立刻就從英國人武裝商船的花名冊上識別出了她的真實身份。根據國際海戰法，德國人毫不猶豫地向她發射魚雷，將其擊中。

Laconia 被擊中後，立刻兩次發出國際呼救訊號，一次是10點22分，在600米國際呼救波段上報告了自己所在的方位，並報告自己被魚雷擊中；隨後，10點26分，在25米的短波波段上，再一次呼救，重復了被魚雷擊中的報告。

也就在Laconia 第一次發出國際呼救的同時，大約10點22分，156號浮出水面，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副令他們難以置信的場面︰上千人掙扎在水中！更令德國潛艇156號艇長哈爾特恩斯坦吃驚的是︰水面上傳來用意大利語發出呼救的聲音。哈爾特恩斯坦當機立斷，展開救援工作。

在救援過程中，德國人才了解到，Laconia 號上載有1800名意大利戰俘，136名英國船員，285名英國軍人， 80名平民，包括婦女和兒童，160名前波蘭戰俘，現在的戰俘看守！

第二天凌晨，九月十三日，零點十二分，在法國巴黎德國海軍潛艇艦隊司令部的德國海軍大將、潛艇艦隊總司令鄧尼茨收到潛艇156艇長哈爾特恩斯坦的電報︰“英國客輪Laconia 號被我擊沉，方位7721平方英尺，3度10分。不幸的是︰船上載有1800名意大利戰俘。到目前為止，90名被我所救。…… 請指示。”

接到這份電報後，鄧尼茨大將立即決定︰全力救援。這是一個違反海戰常規的舉措，一個當時任何其他國家海軍都不會作出的決定。不要忘記，當時德國潛艇正在進行開普敦戰役，按照國際法，實施救援的先決條件是︰甲. 對正在進行的戰役序列沒有妨礙；乙. 對自己的艦只絕對安全。鄧尼茨大將立刻命令集結在卡普頓外海的潛艇撤出戰斗，全速馳援救援行動。十三號，德國海軍部批準了鄧尼茨的決定，但是強調以潛艇的安全為第一位。希特勒大本營的官員指示鄧尼茨︰元首不希望開普敦戰役因此而受到影響，同時強調無論如何救援任務不可置潛艇于危險之中。

此外，鄧尼茨調集在西非弗里敦海域的潛艇506和507號前往事發現場，參加救援；同時，鄧尼茨電告意大利艦隊，要求調遣正在附近水域的意大利潛艇Capellini號前往支援，由于考慮到潛艇無法安置所有獲救人員，鄧尼茨認為唯一的辦法是讓所有的船只駛往法屬象牙海岸。與此同時，法國維希政權決定從達喀爾派遣戰艦前往接收獲救人員。

Laconia 被擊沉的第一個晚上，獲156號潛艇所救的共有193名英國和意大利人，第二天早上人數達到200。

九月十三號早上六點，156號潛艇艇長哈爾特恩斯坦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用無線電在二十五米短波波段上向周邊發出英文電報，電文如下︰

“如果有任何船只前來救援Laconia船員，我將不會向她進攻，前提是︰只要飛機和艦只不向我進攻。193人已被我救起。方位︰南緯4度52分，西經11度26分。德國潛艇。”

同一天6點10分，哈爾特恩斯坦用600米國際波段重播了這一電文。毫無疑問，所有的英國當局和在附近海域的盟軍艦只都獲悉了Laconia 號被魚雷擊中，而且知曉德國潛艇正在事發地點實施援救。但從始到終，沒有一艘盟國的船只前來參加救援。

九月十四號和十五號，懸掛著紅十字會旗幟、從弗里敦出發的506和507潛艇相繼到達，他們立即投入救援工作。意大利潛艇Capellini也及時趕到，四艘懸掛紅十字旗幟的潛艇協同救援。由于潛艇空間有限，無法安置眾多的落水人員，他們將救生艇與潛艇用纜繩一字連在一起，前往指定海域，準備與法國救援艦隊匯合。

此時，這已經是紅十字會認可和特許的救援行動。

自從四艘潛艇匯合後，156潛艇已將其一半獲救人員移交給507號潛艇，此刻，艇上還有55名意大利人和55名英國人，其中包括5名婦女。潛艇507也滿載著獲救人員。

九月十六日上午十一時二十五分，一架四引擎的美國飛機飛臨潛艇156號上空，機組人員清楚地看到︰機翼下的潛艇掛有一面尺寸為四碼的的紅十字會旗，甲板上雲集著上百的平民百姓，許多人在向他們揮手致意，潛艇並無任何敵意。德國潛艇對之示以海軍訊號燈尋求幫助︰“你們在哪里？是否有船只朝這里駛來？”可美國飛機保持著沉默，不予答復。之後，美國飛機向西南方向飛去。

這是一架從阿森松島美軍空軍基地起飛的一架B－24轟炸機，機身載有深水炸彈和普通炸彈，機長是詹姆斯 D 哈爾登。九月十五日，駐阿森松島的英國聯絡官知會美國在該島的高級官員理查森上校︰Laconia 號被魚雷擊中，因此，理查森派遣詹姆斯駕機前往調查。就這樣，詹姆斯在茫茫大洋中發現了這四艘懸掛紅十字會旗幟正在執行救援Laconia 任務的軸心國潛艇。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通過無線電將所發現如實報告給他的上司查理斯上校。據說，英國當局截收了哈爾特恩斯特十三號有關救援的英文電報，但卻刻意對美國人隱瞞了這一信息。理查森接到詹姆斯的電報之後，立即復電︰“擊沉潛艇！”

收到命令後，詹姆斯立刻調轉機身。十二點三十二分，這架美國轟炸機再次飛飛臨156號潛艇的上空，在距離潛艇250尺的空中，向潛艇投擲了兩枚炸彈，與潛艇相連的四艘救生艇的纜繩斷開之後，美國飛機又向救生艇投擲了一枚炸彈，致使其中的一艘救生艇傾覆，死傷無數。隨後，美國飛機又投下了第四枚炸彈。轟炸中，潛艇的控制室受到攻擊，頃刻之間，司令塔立刻被濃煙所淹沒，控制室與艦首的艙室都有進水。潛艇只好終止救援行動，請所有聚集在潛艇甲板上的英國人和意大利人離開潛艇，回到救生艇上。隨後，所有的潛艇緊急下潛，留下英國人和意大利人以及波蘭人在救生艇上听天由命。

第二天，九月十七日中午十二點二十二分，載有包括婦女兒童共142名獲救人員的潛艇507號，遭遇到盟軍的空襲，幸好有警報提前報警，潛艇得以及時緊急下潛，當炸彈爆炸的那一刻，507號潛艇已經平安地處在200尺的海底深處。

由于兩次德國救援潛艇遭遇空襲的慘痛經歷，特別是潛艇156懸掛紅十字會旗卻依然被炸的事件，德國人明白自己遵守國際法帶來的只是自身的毀滅，他的敵人寧可犧牲掉自己的同胞，也要擊沉德國的潛艇，哪怕是紅十字會特許的救援，他們也照炸不誤。正是在這種特定的條件和情勢下，鄧尼茨發布了Laconia 命令。

有人會說︰潛艇懸掛紅十字會旗是違反國際法的。此話部分有理。但是，一. 經紅十字會特許的除外，而那次的救援正是經過紅十字會特許的；二. 按國際慣例，對正在救援的艦艇是不加以攻擊的。

出于不忍心丟棄無助的落水者，506 號和507號潛艇在離開後不久，又回到原地，第二天，九月十七日，法國的兩艘艦艇趕到，救援行動得以結束。在德國潛艇四天的積極救援之下，在後來及時趕來的兩艘法國艦艇的大力協助下，1111人獲救，成為Laconia 事件的幸存者。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德國潛艇的救援行動，Laconia 號上幾乎所有四百多名的英國人獲救，而1800名意大利戰俘，只有450人幸存。原因之一是︰當Laconia 被魚雷擊中時，英國人將艙底關押意大利戰俘通往甲板的門幾乎全部封閉，只有少數人沖了出來。

本文於修改第 1 次

引用網址：https://city.udn.com/forum/trackback.jsp?no=52021&aid=4853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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