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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王俐文、易小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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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ce lin
影子(王俐文、易小歡)
她常聽到大人說「無常」兩個字，但楊雅涵今天才真正體會到「無常」的造訪，就跟「好朋友」來一樣，叫人措手不及。
最近發生的一件「無常」的事，就是爸爸突然失業了。
「你們公司怎麼可以隨便裁員？突然中年失業，是要叫人上哪找工作？」媽媽一臉火已經燒到眉毛的怒不可遏。
「那也沒辦法啊！公司接不到訂單，當然不肯白白支付我們薪水……」
爸爸燃起一支香菸，鬱悶的吞雲吐霧起來。好像希望可以藉此暫時忘掉失業的煩惱。不過，媽媽可就理性許多，馬上嚴厲警告。
「如果你找不到工作，我看連香菸都要戒掉了。」媽媽開始嘮叨，口氣中透著濃濃的不安。
「再說啦！怎麼可能找不到工作？『要做牛，甘驚沒田可犁？』（台灣俚語：意指肯吃苦，不怕沒事做）大不了到馬路上舉廣告招牌或當三明治人。」爸爸說的一派輕鬆。
楊雅涵上過俚語課，聽得懂那句台灣俚語，可是三明治人她就不清楚了。
「爸，什麼叫『三明治人』啊？」
「你不知道嗎？」
爸爸好像突然有目標的精神起來，把準備拿去回收的紙箱用美工刀裁切成紙板，然後在紙板上各鑽兩個洞，再拿出塑膠繩穿過洞裡，做成一件四方型圍兜。做好後，他把連結的紙板打開，從中空的地方往楊雅涵脖子一套，她的身體立刻像三明治被前後兩片紙板給夾住了。
「原來這樣就叫做三明治人……」楊雅涵理解的笑了。
「對，馬路上有很多人都把賣房子的廣告招牌掛在身上，打零工賺錢。」
一旁，媽媽已經受不了這對父女了。
「那種工作能賺多少錢，值得你大費周章示範給小孩看？」
「話不是這麼說……我剛好就地取材，也算是一種機會教育，你不懂嗎？我們應該讓小孩子接觸多元化的社會現象，他們以後才知道賺錢有多辛苦。」
「幹麼知道！你希望雅涵以後做這種工作嗎？」
「不是嘛！我只是做一個比喻，你幹麼挑我毛病！」
從爸媽對話的口氣中，出現一點小小的火藥味。奇怪了！他們以前從來沒有為她的教育問題起爭執，現在吵架，八成是因為爸爸失業的關係。
「爸，三明治人工作一天，能賺多少錢？」楊雅涵白目的繼續問。
此話一出，立刻換來媽媽的拍手叫好。
「哎喲！我們家總算有一個腦袋清醒又聰明的人，知道這種工作不是什麼好差事！不管刮風下雨都要拋頭露面站在馬路邊，如果出大太陽還要忍受被火烤的滋味……」
「職業不分貴賤。如果沒飯吃的時候，該做的也是要做。」
「是哦？你最好記住今天說過的這些話，到時候別喊苦。」
媽媽的冷諷像冬季裡遭到寒風刮臉一樣刺痛，讓爸爸面子掛不住，他生氣的又點燃一支香菸，慢慢踱往大門去。
「欸，你去哪裡？」
「我要出門找工作，不行嗎？」爸爸沒好氣的回答。
「最好是……」瞪著爸爸的背影，媽媽還在繼續碎碎念：「男人都不知道最近的菜價有多貴，一斤地瓜葉就要破百元，白花椰菜一朵也要七八十塊錢，還有肉多貴啊！都快吃不起了，真是吃米不知米價！」
「媽，爸爸都出門了。你說這些話是要給誰聽啊？」連楊雅涵都感覺耳朵快長繭了。
結果，倒楣的她被媽媽遷怒了。
「當然是說給你聽啊！如果你現在不好好用功讀書，以後只能跟你爸去馬路邊舉廣告招牌，一天賺不到一千元，一小時工資還不到一百元，到時候你就知道有多慘！」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現在就去念書，媽……你不要再念了。」
甭說爸爸想逃家，連楊雅涵都快受不了躲回房間。她有一種預感，在爸爸找到新工作以前，家裡的日子都不會太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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