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認知中,所謂死黨,就是扣掉各自回家的時間,幾乎形影不離的交情。不過就算放學以後,我也經常邀梁凱捷到我家一起寫功課。美其名是寫功課,但通常是他寫,我負責抄,然後再把剩餘時間拿來打電動、看漫畫,或者閒聊一些有的沒的。
「梁凱捷,我覺得你很聰明耶!」
「哦?怎麼說?」
「因為你每次作業很快就寫好了,要不是你借我抄,我以前每天都要寫到三更半夜,然後被我媽碎碎念,罵一頓才能上床睡覺。」
「哈哈!有這麼嚴重嗎?」
我點頭如搗蒜,再把脖子向右一扭,做出一個「累死人不償命」的苦瓜臉。
「真的啦!不管我再怎麼努力,我的成績都只到那裡。」
「那裡是哪裡?」
「哎喲!就是低空飛過,勉強及格而已。」
「那就好了。反正人生又不是只要會念書,就可以想怎樣就怎樣。」
聽他這麼說,我那兩顆渾圓的「龍眼」倏地瞠大,流露出一臉的不解。
「為什麼?難道你也有煩惱嗎?」
「你沒煩惱嗎?大概只有白痴的人才真正無憂無慮吧。」
「所以我們應該高興嗎?哈哈……」
我不曉得自己為什麼突然發笑?大概是因為看到梁凱捷臉上出現一抹「什麼事都不在乎」的神采。當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我認為我有必要炒熱氣氛。
「你先抄作業,電腦借我打一下。」
「好啊!沒問題。你要玩多久都可以。」
其實梁凱捷家境也不錯,不過他說因為搬家,家裡還來不及裝電腦。可是轉學都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還是喜歡來我家玩電腦。我猜,他應該是討厭家裡有吵鬧弟弟和妹妹吧。無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一個人打怪,其實也很無聊。
媽媽每晚都要忙到七、八點才回到家裡,爸爸就更晚了。反正有人作伴,不管做任何事都能驅逐家中的冷清。即使週末假日,我也經常和梁凱捷相約一起去打籃球,甚至逛大賣場。
想一想,我們倆唯一的共通點,還真是「無聊」兩個字。
「梁凱捷,你等一下要不要回去吃晚飯?」
「隨便。都可以啊!」
「那我們一起去外面吃好不好?」
「可是我沒帶錢耶!」
「是哦?」
我惦惦皮包內的零用錢,還有幾百塊,請客一下應該不會元氣大傷。
「沒關係啦!我請你。」
「好啊!」梁凱捷專注的打電腦,頭也不回的問:「你功課抄完了?」
「快好了。」
他還真是老實不客氣,直率的一口氣就答應了。換成我,可能會扭捏不定的推託,又想讓人請,又怕欠人情。這一點,我應該好好向他學習。
寫完最後一頁,我把作業本草草丟到一邊,準備接手打電動。
「我寫好了,換我玩一下。」
「不要啦!快點關機,我們去吃晚飯。」
「為什麼?我連一秒鐘都還沒玩到……」
「你吃完飯回來再玩就好了,我肚子餓了。你不餓嗎?」
梁凱捷的話總是像聖旨般,讓人無法抗拒。經他這麼一說,我好像也聽到肚子高唱空城計的咕嚕咕嚕叫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