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來說說,周芷若如何從一個十歲剛逢父喪,即能為人著想、漢水舟中餵飯,以及長大後在西域再度出場時,心思細密、處處給人留餘地的善良女子,變為一位不擇手段、詭計嫁禍(趙敏)、殘忍毒辣(殺殷離、屠獅大會上濫殺無辜、甚至想殺謝遜滅口)的蛇蠍女王。
或許有人會說,張無忌在成婚之時,當著武林眾豪俠面前,跟著趙敏跑了、捨周芷若而去,給周芷若的打擊大太;但我們可別搞錯了時間順序,周芷若在海外孤島,為了奪倚天劍、屠龍刀,殺昏迷不省人事的殷離、嫁禍趙敏,這個時間,可都是在與張無忌舉行婚禮之前。
當然,很多人都會認為,周芷若從小在峨嵋掌門滅絕師太手中長大,免不了會被「心狠手辣」的恩師滅絕師太之思想觀念所影響;但我們也別忘了,峨嵋是名門正派,滅絕頂多也只是對「魔教」特別心狠手辣,於所謂「正邪」「善惡」方面,應該還是分得很清楚、而有其標準;像周芷若殺不省人事之人、以及濫殺無辜、殺人滅口等等,絕對不像是從小在名門正派、受滅絕師太影響所致。
不知各位還記不記得,吾人曾在拙作「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及「紀曉芙為何會愛上楊逍?」二篇中,所提過的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我們可以這麼說,長期被某一思想觀念的灌輸,可以屬於是「心理」被「挾持」的一種,只是這時的「綁匪」,已換成了(滅絕師太)「恩師」而已!
然而,滅絕師太對周芷若,真正完成、落實「心理挾持」,讓周芷若不得不「認同」滅絕師太、繼而照著滅絕師太之「意思」行事,是在六大門派被趙敏囚於萬安寺十三級寶塔之時;當時的滅絕師太,是以要周芷若發毒誓、接掌門,還有以師父身分親自向徒兒周芷若下跪等方法,來讓周芷若不得不認同她的意思行事。
不過,當時的滅絕師太,已經不是平常只對魔教心狠手辣的那個名門正派中的滅絕師太;我們從滅絕要周芷若所發毒誓的旁白--「周芷若大吃一驚,她天性柔和溫順,從沒想到所發的誓言之中竟能會如此『毒辣』,不但詛咒死去的父母,詛咒恩師,也詛咒到沒出世的兒女」;以及,滅絕師太在下跪前向周芷若所說--「那姓張的淫徒對妳心存歹意,決不致害妳性命,妳可和他虛與委蛇...我要妳以美色相誘而取得寶刀寶劍,原『非俠義之人份所當為』,但成大事者不顧小節」;都可看出端倪。
於是,周芷若所被「同化、認同」的,是那個最後在萬安寺寶塔中、「毒辣」、「非俠義之人份所當為」、可以為了目的而不擇手段的滅絕師太。也就是從萬安寺寶塔中,周芷若流著淚點了點頭,答應(認同)了滅絕師太這時刻起,周芷若由一位性格柔順的弱女子(滅絕對她的評語),慢慢變為一個不擇手段的蛇蠍美人。
若說周芷若是由善變惡,那或許趙敏正與她相反、由惡轉為善。誰都不能否認,趙敏一出場時,殺自己蒙古官兵、對付六大門派之手段,絕對可以用「殘忍」一詞來形容,這無關她的身分與立場,而是她所施展的手段問題;若想以,殷六俠四肢二十來處被折斷捏碎、張三丰百歲高齡被暗算等,都是趙敏手下所為來脫罪;那麼,在綠柳山莊,故意佈下陷阱讓明教諸人中那一運氣即會毒發無救之毒(想一想,萬一有人在需要之時運了氣,趙敏來得及解救嗎?);在萬安寺,隨便斷六大門派之人手指等等;這些可都是趙敏在現場指揮,她絕對脫不了關係。
那我們來瞧瞧,這位兇殘成性之郡主,是如何轉了性的呢?有人說,是因為愛!這話沒錯,但她又是什麼時候、如何愛上張無忌的呢?老實說,我認為趙敏也是患了「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什麼時候患上的呢?就在綠柳山莊水閣鋼牢裡!可別跟我說,趙敏在這之前就已愛上了張無忌,她可不知道張無忌不會跟著明教教眾一起中毒(否則張無忌也有可能在她給解藥之前就已斃命);不然,張無忌在回頭向她要解藥時,看到她欲致他於死命的打法,也不會心想著--「這ㄚ頭心腸如此毒辣,倘若我不是練過九陽神功,讀過王難姑的《毒經》,今日明教已不明不白的傾覆在她手中」。
說來也好笑,這鋼牢是趙敏所設,但她想不到張無忌武功這麼好,可以把她一起拖下深達四五丈的鋼牢,就如鋼牢上頭出口在合閉鎖死後,趙敏仍是有辦法叫她手下打開鋼牢,但她自恃聰明有辦法可以應付張無忌,寧願假裝出不去;但這就造成她聰明反被聰明誤,反而被自己所設「心牢」給「套牢」了!怎麼說呢,請看以下分析:
我們說,趙敏在鋼牢裡假裝沒辦法叫手下打開機關出去,自己設了一個「心牢」,所以符合了「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四大特徵中的第四點--人質必須相信,逃離是不可能的事。即使,趙敏能叫手下打開鋼牢頂,以張無忌之功力,恐怕趙敏的手下也不可能救出她來,所以實際上還是符合這一點特徵。
再說那一個鋼牢,是「方圓不過數尺,兩人最遠也只能相距一步」;因此,又符合了「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特徵第三點--除了綁匪看法之外,人質必須與所有其他觀點隔離。而我們之所以一直稱趙敏為人質,是因為他倆一跌下去以後不久,趙敏就被張無忌點了穴道、動彈不得。
至於,符不符合「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第一特徵--人質必須真正感受到綁匪威脅到自己的存活?我們只要看張無忌在鋼牢中,曾「用左手扠住她咽喉」、「將她裙子撕下了一片」(害趙敏以為他忽起歹念,威脅到她比性命還要重要的貞操)、「將濕綢封住她口鼻,讓她窒息暈了過去」,即可知道。那第二特徵--在遭挾持過程中,人質必須辨認出綁匪可能施予一些小恩惠的舉動;即是扠住她咽喉的手又放了開來,以及在她暈厥過去後,揭開封住她口鼻的濕綢。
只是我們也說過,患了「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之人質,不見得就會愛上「綁匪」,有可能只是向綁匪的言行靠攏,支持、認同了綁匪的所作所為而已!但是,在鋼牢中,咱們張大教主,卻把動彈不得趙大小姐的鞋襪都脫掉,伸雙手食指點在她兩足掌心的湧泉穴上,並運起九陽神功,讓趙敏「比之用羽毛絲髮搔癢更加難當百倍...這份難受遠甚於刀割鞭打,便如幾千萬隻跳蚤同時在五臟六腑、骨髓血管中爬動咬嚙一般」...
不得不讓趙敏「一顆心幾乎從胸腔中跳了出來,連週身毛髮也癢得似要根根脫落」,罵道:「臭小子...賊...小子,總有一天,我...我將你千刀...千刀萬剮...好啦,好啦,饒...饒了我罷...張...張公子...張教...教主...」;事後,當張無忌握住她左足,照她意思要幫她著襪時,趙敏將腳一縮,羞得滿面通紅...在這一霎時之間,心中起了異樣的感覺,似乎只想他再來摸一摸自己的腳。
至此,我們可以說,趙敏已中了「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之毒,不但在往後會不知不覺地慢慢向張無忌的(仁義)想法靠攏,也會因為張大教主對人家「湧泉穴一役」,使得趙敏「不得不」「心不由己」的愛上了他;而這兩者的相輔相成,正是趙敏由惡轉善的最大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