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muguet一起 讀 法 文 詩 (2)

我就是我

Je suis comme je suis

- Jacques Prévert-

je suis comme je suis,

je suis faite comme ça.

Quand j’ai envie de rire,

Oui je ris aux éclats.

J’aime celui qui m’aime.

Est-ce ma faute à moi ?

Si ce n’est pas le même

Que j’aime chaque fois.

 

je suis comme je suis,

 

je suis faite comme ça.

Que voulez-vous de plus ?

Que voulez-vous de moi ?

Je suis faite pour plaire.

Et n’y puis rien changer.

Mes talons sont trop hauts,

Ma taille trop cambrée,

Mes seins beaucoup trop durs,

Et mes yeux trop cernés.

Et puis après,

Qu’est-ce que ça peut vous faire ?

Je suis comme je suis,

Je plais à qui je plais.

Qu’est-ce que ça peut vous faire ?

Ce qui m’est arrivé,

Qui j’ai aimé quelqu’un,

Oui quelqu’un m’a aimée.

Comme les enfants qui s’aiment.

Simplement savent aimer.

Aimer aimer.....

Pourquoi me questionner ?

Je suis là pour vous plaire.

Et n’y puis rien changer. 

【中文翻譯 - muguet】

我就是我

我就是我，

我生來就是這個樣子。

當我想笑的時候，

是的，我就哈哈大笑，

我喜歡那些喜歡我的人。

難道這是我的錯嗎？

假使我每次喜歡的都不是同一個人。

我就是我，

我生來就是這個樣子。

你還想怎麼樣？

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我生來就是為了取悅別人的，

而這是無法改變的。

我的鞋跟太高，

我的腰太彎，

我的胸脯太浮腫，

我的黑眼圈太深，

那又怎麼樣呢？

那又干你什麼事呢？

我就是我

我喜歡那些喜歡我的人，

那又干你什麼事呢？

這也曾發生在我的身上，

是的，我曾愛上了某人，

是的，某人也曾愛上了我，

就如同孩子們彼此相愛，

單純地明白什麼是愛。

愛呀愛呀....

為什麼要問我呢 ?

我在這裡就是要取悅您的，

而這是無法改變的。

【muguet小註】

在談這首詩之前，首先要釐清幾個有關中譯版本的誤解。

首先，要釐清的是：這絕對不是一首描述自我主義的詩，因為這首詩所描述的是一個妓女看待自已命運的態度。

第一次讀到這首詩是收錄在台灣出版的《香水與香頌─法國詩歌欣賞》莫渝譯/書林出版社。基本上這本書不錯，法漢對照，同時收錄了許多法國知名詩人的名作。

   可是這本詩集中對於Jacques Prévert的這首《je suis comme je suis 》的

翻譯，的確是出了一些問題，以下列出其中文譯文：

我就是這樣子，

我就是這副德性，

當我想笑的時候，

我就哈哈大笑。

我喜愛喜歡我的人，

這不該是我的缺點吧？

要是每回我愛的人都不相同。

我就是這樣子，

我就是這副德性，

你還要怎樣？

你要我怎樣？

我天生就逗人高興，

而這是無法改變的，

我的鞋跟太高，

我的身子過挺，

我的胸部太硬，

我的眼珠太青，

還有，

你能如此做嗎？

我就是這樣子，

我令喜歡的人高興，

你能如此做嗎？

發生在我身上的，

我愛上了某人，

那人愛上了我，

就像孩子們相愛，

單單純純地知道愛，

為何問我這些？

我在這兒就是要讓你高興的，

而這是無法改變的。

在這段翻譯中最令我感到不解的是「Mes talons sont trop hauts,Ma taille trop cambrée,Mes seins beaucoup trop durs,Et mes yeux trop cernés.」這四句。鞋跟太高這句沒問題，可後面三句翻成「我的身子過挺，我的胸部太硬，我的眼珠太青」就明顯地不通。

taille是腰，cambrée則是彎的意思。Seins是指女人的胸部，女人的胸部通常是柔軟的、有彈性的 (以健康的胸部而言)，何以用trop durs(太硬)來形容呢？cernés是黑眼圈的意思，眼睛會有黑眼圈表示睡眠不足，總的來說就是在描述這個妓女工作過度，接客太多。在法文裡trop是用來形容負面的、過度的，所以這是妓女在抱怨高跟鞋太高(整天穿著不舒服)、累得腰都直不起來(所以腰是彎的)、胸部被太多客人蹂躪瘀青腫脹(腫脹的胸部觸感當然是硬的)，接客太多沒辦法睡覺(所以有嚴重的黑眼圈。

整篇的譯文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問題。總之這一篇絕不是如譯者在文末【簡析】所說的「是描寫個人主義的作品」，既然是妓女的告白，當然也不會如譯者所述「洋溢著歡樂的氣氛。能夠自我肯定，自信十足」。

先來看一下這一段【簡析】的內容：

《我就是這樣子》，全詩語氣十足地肯定、自負，「我就是這副德性」，把個人自我主義發揮到頂點。儘管如此，全詩仍洋溢著歡樂的氣氛。能夠自我肯定，自信十足，就難得出現沮喪，這樣的作品，值得重視。這段【簡析】應該是一個天大的誤解。我曾和幾位法國朋友討論過這首詩，他們都一致認為這是一首描寫妓女的作品，以下也會就文法及文句提出例證。

首先何以知道這詩中的主角是女的，而且是個妓女？可以看第二句的je suis faite comme ça.(我天生就是這個樣子)。如果是男的，會用fait而不是faite。而且sein是專指女人的胸部。又如J’aime celui qui m’aime.Est-ce ma faute à moi ?Si ce n’est pas le même Que j’aime chaque fois. le表示她愛的不是同一個男人，也證明文中所描述的是一個女人。而上面所提到的幾個特徵Mes talonssont trop hauts,Ma taille trop cambrée,Mes seins beaucoup trop durs,Et mes yeux trop cernés.都可以證明文中所描述的是個妓女，而不是如譯者所述是個率性而充滿自信的自我主義者。

另外，接下來這句Et puis après,Qu’est-ce que ça peut vous faire ?翻成「還有，你能如此做嗎 ?」也是錯的，因為Et puis après是「然後呢 ??」「那又怎麼樣」的意思。Qu’est-ce que ça peut vous faire ?則是「您想怎麼樣呢？」有it ‘s not your business 的意思。此外的譯句就沒有太大的問題。

另外，接下來這句Et puis après,Qu’est-ce que ça peut vous faire ?翻成「還有，你能如此做嗎 ?」也是錯的，因為Et puis après是「然後呢 ??」

所以這首詩基本上就是一個妓女對於自己處境的描述，因為無法改變命運，所以只能接受它。她認為自己生來就是這個樣子，是為了取悅客人的，你又能拿它(命運)怎麼樣呢？現在客人們喜歡她，來光顧她的生意，所以她也喜歡他們，只是每次喜歡的都不是同一個人，這當然不是她的錯。

然而那畢竟是遙遠的往事了，迴避了繼續的深談，她回答客人：「Aimer aimer.....Pourquoi me questionner ?Je suis là pour vous plaire.Et n’y puis rien changer.」(愛呀愛呀......為什麼要問我呢？我在這裡就是要取悅您的，而這是無法改變的。)

從遙遠的回憶拉回現實，她還是一個妓女，純愛的記憶早已遠去，這就是她的命運，這是無法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