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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yg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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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未經原作者同意,嚴禁轉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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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馴刀,沒有死......馴刀,還活著......

從獨孤遺恨口中得到這個答案那一刻的心情,就算是天策真龍自己也無法理清。

在最深的黑暗裏突然窺見一線光明的感覺,原來就是如此!

馴刀沒有死,馴刀還......馴刀還活在這個世上!還在......自己身邊......

他現在會在哪里?他能去的地方還有哪里?不在自己身邊,在哪里?

封靈島!!!

腦海裏閃電般掠過答案,腳步沒有絲毫的停滯,天策真龍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似乎要飛了起來,這一生大概從來沒象今日這般衝動,用盡全力地奔跑只爲最快地縮短二人間的距離,那一刻他的心中滿滿充斥著的,只有「馴刀,馴刀」!

一切一切仿佛過滿的水般溢出來,這麽多日子來壓抑累積的思念瘋狂地在體內漫延,擡起頭,朝陽正極緩慢地自海的懷抱中升起,他覺得自己仿佛正向著那太陽撲過去,只要張開雙臂就可以擁抱住陽光!

是的,陽光,那個在自己心中認爲與陽光最相襯的人,就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

馴刀!!!


朝陽稍稍一頓之後,蹭地躍出海面,光明與希望同時照亮了大地。

天策真龍的心卻沈了下去。

*****

「馴刀!馴刀!!」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策真龍在島上一直跑,一直叫,但不管他怎麽跑,怎麽叫,這座島仍然保持著固有的寧靜,不帶一絲活氣的安靜。

從清晨到正午,天策真龍終於還是精疲力盡地坐倒在地。

怎麽會這樣......?

頹然地垮下肩,他只覺得自己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又被這漫天的海水澆熄了。

馴刀......不在這裏......

不可能!他沒有回來自己身邊,除了這裏他沒有其它的地方可去!

更何況......更何況那個山洞......對了,那個山洞!

突然想到了什麽,天策真龍硬是又振作起精神站起身,這次又不知費了多少功夫,總算是又回到了那片廢墟前面。

凝視著那亂石堆砌的廢墟,天策真龍的眸子微微地眯了起來:整座山壁完全塌陷了,洞口被嚴嚴實實地堵住,那麽大面積的山壁根本不可能突然之間崩毀,現場仍然留有水漬,看來昨夜有過大暴雨,但就算是再大的暴雨,即使加上海嘯也不可能讓一片山壁崩毀成這副模樣!

這不是自然的情形,這是......人爲的!

上前一步,在廢墟裏仔細查找。石塊斷裂得很自然,但以天策真龍的修爲仔細看過去卻不難發現,在那大量的自然崩毀的石塊中有極少的石塊斷裂口出奇地平整,那絕對不是自然崩毀的斷口。

倒像是......刀氣?

刀氣?!

天策真龍這下皺起了眉:如果是刀氣的話......那實在太可怕了!這種程度的破壞力,就算是馴刀也做不到!

但是......目前現身江湖的刀客中實力在馴刀之上的,在他的記憶中幾乎沒有,即使是有也僅是伯仲之間,不可能發出有如此驚人破壞力的刀氣,更重要的是,這僅僅是刀氣!也就是說,對方不是用刀,而只是靠著刀氣就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壞,這樣看來,對方的實力只怕與現在的自己不相上下!

奇怪,這樣一個高手,爲什麽自己完全沒有印象??當今天下真有這樣的刀客嗎?平日裏與馴刀閒聊的時候從來沒聽他提起過這樣一位絕世高手啊......

好勝的因子在血管裏沸騰了一下,但很快的,另一個念頭佔據了天策真龍的心。

如果說馴刀真的曾經回過這個島,那麽,他現在在哪里?毀掉這個地方的人與馴刀有關係嗎?是他把馴刀帶走了還是......

突然生起的念頭讓他渾身一機伶,急忙低下頭研究地面的情況:謝天謝地,沒有打鬥的痕迹......!

也就是說,排除了對方是敵人的可能......

日頭曬得頭有些發暈,天策真龍再次坐倒在地,心裏頭只感到深深的失落與挫折。

從頂峰跌落穀底的感覺並不好受。

輕輕歎了口氣,天策真龍疲憊地仰天躺下,閉上眼睛任由火辣辣的太陽直直地射在自己身上。

馴刀......你到底在哪里?

你沒有死,爲什麽......不來找我......?

難道說......

天策真龍霍地坐了起來。

從來沒有泛起過的念頭突然滑過腦海,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仿佛蔓草一樣在腦子裏瘋狂地長高,再長高......

難道說......

馴刀......放棄孤了嗎?


「嗯!」

雖然並不想出聲,但臉上實在疼得厲害,即使親自動手比較不容易痛,但並不高明的技術還是觸痛了被太陽曬得脫皮的肌膚。

真是倒楣透頂了!

正常情況來說在盛夏的太陽底下暴曬了幾乎一整天,不死也得脫層皮,現在的天策真龍覺得自己就象成長中的蛇一樣,痛苦地褪著那層皮。

看了一眼鏡中自己的臉,簡直是慘不忍睹,現在就算再會恭維人的人見著他只怕也說不出「英俊瀟灑、潘安再世」這幾個字來。遺世老若是見到了肯定又會暈過去,誅天的話,鐵定會嘲笑外加刻意大聲吧,至於馴刀......九成會一邊笑得在地上打滾,一邊大聲地罵他「笨蛋」,但到最後,肯定還是會湊過來,手指粘上 冰涼的藥膏,小心翼翼地爲自己上藥吧。

曾經有過很熱的夏天,他從外面回來,馴刀者正伏在井臺上拿什麽東西,看到他進來了,扭過臉沖著他笑了一下。

他熱得整個臉都是紅的,馴刀者就伸過手來碰了碰他的臉――他的手剛從井水裏出來,冰冰涼涼的,好舒服。

他突然就抱住了他。

馴刀者嚇了好一大跳,一邊罵「好熱!放手!」一邊把井裏的東西拿出來。

井水浸的葡萄。

「我從早上就鎮在裏面了。」馴刀者感歎似地說了這麽一句,剝了一顆含進嘴裏,臉上頓時露出萬分幸福的表情,「好舒服......」

回過頭,「你要不要吃?」

綻放在眼前的笑容總是能輕易激起他的欲望,他沒有回答,卻毫不猶豫地一低頭,吻上了他的唇。

馴刀者口中的葡萄還是涼的,他的唇與舌卻是滾燙的。

夏天,是個很容易讓人衝動的季節。

井臺並不是一個很適合做那種事的地方,但那個時候任何理由都不重要。只是當馴刀者終於有機會拿起第二顆葡萄的時候,葡萄已經不涼了。

記得馴刀當時大發了一頓脾氣,從此之後說什麽也不再讓自己在他吃東西的時候靠近了,當然不管他怎麽拒絕,到最後吃得最開心的人,永遠都是自己。

唇邊不由得泛起一絲笑意,天策真龍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記憶中馴刀的手指觸感似乎更......硬一點點......

長年握刀的手,指尖的繭總會特別厚。

但是......好舒服......比任何女人柔軟的觸摸都要舒服......

馴刀......

頭,頹然垂下,天策真龍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有一天也會感到茫然無助。

曾經以爲他已經離自己遠去,卻沒想到上天又賜給了他希望,天策真龍當然不會知道,這一刻他的心情,就和昨夜裏馴刀者見到他留下的字時的心情一樣。

這個世上最忐忑不安的心情,這個世上最讓人痛苦的事情,不是絕望,而是在絕望中還留著那麽一絲絲幾乎看不到的希望。

沒有希望的人生,已經無所謂痛苦不痛苦了,所以,上蒼折磨的,永遠都是有情人。

等不下去了!

天策真龍站起身來,不知道馴刀者生死的時候無所謂,但一旦知道對方還活在這個世上、卻只是因爲存在於自己所不知道的某個地方而令自己無法擁他入懷,他就覺得簡直無法忍受!

再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華服高冠,氣宇不凡。

穿著這身行頭去找馴刀嗎?更重要的是,這身打扮所代表的身份往往會帶來預想之外的麻煩!

看起來......

稍一沈吟,天策真龍轉身喚來小兵,吩咐道:「有請屈軍師。」

*****

「龍主!你說什麽?」屈世途嚇綠了一張臉,而一旁的亂世狂刀則更是一蹦三丈高:「什麽?」

「龍主,此事可開不得玩笑啊!」步雙極上前一步,急切得幾乎要顧不得君臣之禮拉住他的衣袖問個明白。

「看來我一定是最近太累了産生幻聽......一定是一定是......」劍君摸著自己的耳朵喃喃自語,就連在他旁邊平日裏總是溫溫吞吞的照世明燈也變了臉色:「龍主你......」

「不必再說了。」天策真龍的神情出乎尋常的鎮靜,「孤已經決定了,放棄盟主之位,退位讓賢。」

「這這這......」屈世途在明瞭對方不是在開玩笑之後,臉色現在開始由綠轉青,「龍主你這是爲何啊?在這非常時期你爲何要做如此選擇......我我我......」

「該不會是最近事情太多所以腦子應付不過來秀逗了吧?」劍君躲在狂刀身後嘀咕了一句,立刻招來數道嚴厲的目光,嚇得他趕緊閉上嘴,往狂刀身上貼得更緊了。

輕輕歎了口氣,天策真龍道:「誅天之死,讓孤感覺世上的權位,如同曇花一現,轉眼即逝。」

「但是......」屈世途發現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趕緊換過一口氣,這才又道,「龍主,目前妖刀界與魔劍道已經合併,如果他們趁此機會攻打中原,那豈不是......」

搖了搖頭,天策真龍淡淡地道:「長期的戰役,孤已累了。在你們之中有比孤更適合的人選,可以領導衆人與之抗衡。」

狂刀怒道:「難道你就這樣推卸責任?豈不是枉費我們追隨你至此!」
天策真龍聞言輕輕歎了口氣,道:「抱歉。」

一時之間衆人誰也沒有說話,過得好半晌,照世明燈才道:「那......龍主你此後有何打算?」

「回歸平凡,深山退隱。」

步雙極踏前一步,疾道:「步雙極與你同行!」

「不必!」天策真龍搖搖頭,道:「孤有能力保護自己。諸位愛將,天策真龍感謝你們不計前嫌與我一同奮戰,天策真龍在此宣佈正式卸下盟主之位,由照世明燈接任,日後希望衆人能扶持照世明燈,共同爲武林的和平努力。」

如果說照世明燈先前還能算是衆人中最冷靜的一個,此刻他的臉色立刻就變成了衆人中最難看的一個!千算萬算也沒算到事情居然會落到自己頭上,饒是慈郎雷打不動此時也不免産生撞牆的衝動:「龍主!」

不會吧?龍主你這不是害我嗎?我招誰惹誰了我?龍主你不能這樣啊!

深深地歎了口氣,天策真龍的語氣沈痛無比:「諸位愛將,難道你們真的不能諒解孤嗎?」

不...不會吧?這真的是天策真龍嗎?

從沒見過主上如此嚴肅認真的沈重表情,在場衆人不禁面面相覷,過得好一會兒,狂刀才支支唔唔地開口:「唉......算...算了!」

眼看著事已至此,照世明燈也只有含淚悲歎自己命運多桀,一邊在心裏痛駡扔下爛攤子的素還真和天策真龍,一邊還得做出沈痛的表情,慈郎覺得自己真是比竇娥還冤:「那......龍主你多保重!」

「你們也保重。」天策真龍話一說完,立刻逃命似地步向門外,步雙極稍一遲疑,舉步跟上。

這個變故來得實在太過突然,是以誰也沒有注意到适才震驚得臉色發青的首席軍師悄悄地轉過身去,舉起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

真是遇主不淑啊!

把袖子裏的水袋不著痕迹地扔進廳上的大盆栽裏,屈世途在心裏抱怨著:素還真也好天策真龍也好,爲什麽自己遇上的,全部都是些這種任性的傢夥呢?


那麽,有關屈軍師的無責任感慨,我們倒帶一下下^^:

「龍主。」

躬身行禮,屈世途的臉色明顯不怎麽好,大半夜的從床上爬起來只爲了一聲龍主召見,任誰也不會有好臉色,不過屈世途臉色不好倒不全是因爲心情,他這兩天爲誅天的事忙得團團轉,半夜起床頭昏昏。

「嗯。」點了點頭,天策真龍破天荒地伸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座位,「坐吧。」

「是。」

等到屁股挨到椅子了屈世途才驟然省悟:是什麽是啊?在天策真龍面前落坐??這這......今天是吹什麽風了?

看著他突然又象燙到腳般彈起來,天策真龍有點奇怪:「怎麽了?椅子上有什麽嗎?」

「沒...沒有。」屈世途趕緊道,「屬下僭越了。龍主在此,學員不敢入座。」

天策真龍皺起了眉頭:「你鬼扯什麽?孤叫你坐你就坐,哪那麽多廢話!」

「是......」話說到這份上了,屈世途也只好坐了下去,事實上他當時頭昏腦漲,嘴裏說著不坐,腳已經開始打顫了。

當然天策真龍並沒有注意到他的不對勁,對他而言,只要不是自己關心的事,再明顯的東西放在他眼前他也看不到,而事過之後的屈世途回想起來,也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爲瞭解了他這個毛病所以才會極罕見地在這個男人面前放鬆了自己。

「不知龍主找學員有何事?」雖然腦子已經有點清醒了,但屈世途還是想趕快接著回去睡,見天策真龍盯著燭火發怔,當下小心翼翼地問了這一句。

聽到他的問話天策真龍只「嗯」了一聲,卻半晌也沒下文,屈世途正暗自奇怪,卻不料天策真龍突然冒出來一句話,只把他還有些昏昏的神智徹底給嚇醒了過來。

天策真龍說了一句:「孤想退位。」

什......什麽??

「龍......龍主......你.........你說什麽......」

看到他一臉活見鬼的表情,天策真龍突然有點想笑,但到最後那點笑意還是只在心裏晃了一下,沒有表現到臉上來。注意到對方連連搖頭似乎是想搞清楚自己剛才到底說什麽,他又重新說了一遍:「孤說孤想退位。」

開...開什麽玩笑啊?

屈世途那瞬間有種砍人的衝動:你腦子有問題啊?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穩定了現在的位置,這條龍居然說要退位???那之前死的那些人豈不是撞活鬼、白死了?

「屈世途,孤知道你在想什麽。」天策真龍看著他,眼睛裏露出一種很奇怪的神色,稍稍一頓之後,接著道,「孤知道孤現在退位,很對不起之前犧牲的衆位將士,但是......原諒孤的自私吧。」

「龍...龍主......你稍等一下......」屈世途吸了口氣,勉強讓自己的思維順暢了一點,這才問道:「龍主,你突然決定退位,可以告訴學員原因何在嗎?」

「孤要去找馴刀。」

什麽?

屈世途「咕咚」一聲整個人趴到了桌上,只差沒摔到地上去:「你說什麽?」

「孤要去找馴刀。」

天策真龍覺得今晚的屈世途是不是耳朵有點不好,爲什麽自己每說一句話他都要問聲「你說什麽?」乾脆自己每句話都說兩遍好了。

去找馴刀......去找馴刀.........?!

屈世途只想說讓我死了吧!這種混帳的理由他居然說得這麽乾脆還面不改色心不跳?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天啊天啊,這是什麽世道啊!

「龍主......你要找馴刀者學員可以派人幫你去找。」屈世途好不容易才從桌子上撐起來,只是原本便說話小心翼翼此刻更加上了虛弱無力,別說天策真龍本就沒打算派出人手去找人,就算有這打算,看著這屈軍師的模樣只怕也不禁要懷疑軍師派出去的人是否和他一樣虛。

「不必。」天策真龍搖搖頭,道,「孤決定親自去找他。」稍頓了一頓,他又道:「你不知道,若非孤親自前往,他是絕對不會回來見孤的。」

屈世途只覺得自己額上青筋直跳:「但龍主你怎可在這種時候退位......」

「沒辦法。」天策真龍說得理直氣又壯,「孤現在才知道馴刀沒有死啊。」

「......」屈世途突然很想沖過去掐住天策真龍的脖子,他就想看看,爲什麽這種根本不成其爲理由的理由能夠那麽順溜地從他喉嚨裏吐出來呢?

「龍主,你難道就不爲中原武林,不爲天下蒼生想想?一旦你退位,必定天下大亂,魔劍道妖刀界兵進中原,屆時又由何人領軍禦敵於國門之外、濟民於水火之中啊?蒼生何辜,蒼生何辜啊......」屈世途苦口婆心,自認爲說得頭頭是道,卻不料天策真龍一句話頓時把他噎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正因如此,所以孤才找你來啊。」天策真龍看上去一點也不擔心什麽武林安危的樣子,「孤就是要你想個辦法,既可以讓孤退位,又能暫保中原武林。」末了還加上一句:「否則孤大半夜的找你來幹嘛?」

我可一點也不想知道你大半夜的找我來幹嘛!

屈世途幾乎想忍不住大叫:你們都當我是萬能藥嗎?這種爛理由......這種爛理由你要我怎麽給你掰圓啊???

瞪著眼前一臉無辜的天策真龍,屈世途再好的涵養此刻也快要崩潰了:真是的真是的!素還真也好天策真龍也好,這種只要自己高興管你其它人去死的事情爲什麽都做得那麽順順當當呢?這要是讓己方的諸人知道,只怕當場就要鬧翻天吧!外敵當前,內部如果因爲這種無聊的理由先幹起來.. ....啊啊,真是好煩啊!

天策真龍可完全沒考慮這麽多,一臉期盼地看著他認爲無所不能的首席軍師,道:「屈世途,你可有想出好辦法?」

盯著上司馬滿懷希望的眼睛好一會兒,屈世途投降般地歎了口氣:自認倒楣吧,那麽,不好意思,照世明燈,這次只好對不起你了......

只是......

「步將軍......?」

天策真龍驟地沈默了下來。

屈世途靜靜地看著他,過得好一會兒,他才長長地歎了口氣。

「龍主......?」

「屈世途......應該......結束了吧?」

明瞭他話中的意思,藍衣軍師的眼神凝重了起來,似乎矛盾了一下,他道:「愛情是自私的啊,龍主......」

*****

「龍主!」

「我已經不是龍主了。」

「在我的心中你永遠都是武林盟主!」

天策真龍停下了腳步。
轉過身,迎上步雙極的眸子――向來冷靜如冰的眸中閃爍著罕見的激動。

「步將軍,回去吧。」

「龍主!」步雙極「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步雙極!」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做出這種舉動,天策真龍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你......!」

「龍主!」

稍顯嘶啞的聲音裏透露著不安的氣息,看著步雙極臉上的驚惶與痛楚,天策真龍知道,對方大概是察覺了。

自己要抛棄的,不僅僅是「龍主」的頭銜,自己要割斷的,也不僅僅是君臣間的束縛。但即使明知道自己現在所做的、將要所做的是對眼前這個男人最殘酷的事,自己,仍然還是得繼續做下去。

「步將軍。」

天策真龍沒有伸手扶他,卻單膝跪了下來。

認認真真、端端正正地跪了下來。

步雙極的心沈了下去。

天策真龍眼睛裏的神情已經告訴他太多太多,自己最害怕的事,終於要發生了......

「龍主!」語調驟然變得尖銳,失控的手緊緊抓住了天策真龍的衣襟下擺,無法控制的驚惶與恐懼深深俘虜了他,他只覺得自己象個溺水的人一般,正不斷地往下沈,下沈,只是,努力地伸出手,抓住的又是什麽?

「不要這樣,龍主......」原本沈穩的聲音此刻虛弱得有如嬰兒,視野裏的一切似乎變得有些模糊了,步雙極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著說:「龍主......不要......」

有些話,不需要親耳聽到也能明白,天策真龍沈默了一下,伸出手,將步雙極緊緊攥著自己衣襟的手握住,然後輕輕將它們合攏,攏在自己的手心裏。

「雙極。」他從來沒有如此溫柔地叫過他的名字,「是我對不起你,應該......結束了。」

結束......了?

什麽意思?龍主他是什麽意思?

「回去吧,雙極。」

回去?回哪兒去?我還能回哪兒去?
從千年前開始,你在的地方就是我在的地方,現在......現在你要我到哪兒去?

龍主......龍主......龍.........

「對孤來說,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絕對不能失去的東西,拿任何人、物來換也交換不來的東西......孤最重要的人......不是你。」

「!!!」

眼睛裏看過去,男人的臉越來越模糊了,甚至連聲音也漸漸地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孤已經失去過一次,孤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你明白嗎?」

明白......我什麽都明白.........但是......

「所以,孤絕不能再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所以,原諒我吧......步雙極......」

緊握著自己雙手的手掌緩緩鬆開,步雙極呆呆地跪在地上,呆呆地望著那個自己追逐了千年的身影漸漸遠去,淚眼迷茫裏,那道背影終於再也看不到......追不到了......


「你叫什麽名字?」

「步雙極。」

「很好,步雙極!從今以後,你就跟著吾吧!」

「是!」

畢恭畢敬地跪倒在地,擡起頭將對方的面容映入瞳孔的那一刻,步雙極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生命與靈魂將永遠與這個男人聯在一起,永遠,永遠。

金色的陽光裏,對著自己傲然微笑的男人。

那是自己千年的記憶中,最美麗的風景。

*****

孤......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

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陽穴,天策真龍有些不安地轉過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步雙極。

心裏再清楚不過地知道對方對自己的心意,但如果無法給予對方幸福,那麽最好儘早結束這段感情。

「有些時候,溫柔是傷人最深的利器啊,龍主。」就在前些時辰,屈世途在自己的房間裏提到步雙極的時候這麽說,「如果龍主確定了自己的心意,那麽與步將軍的感情就必須得一刀兩斷。長痛不如短痛,拖延不是解決的辦法,更何況,龍主你已經害他害得太久了!是應該放他離開的時候了。」

是啊......自己綁他綁得太久了......!

千年前也好,千年後也好,自己對步雙極所做的事,到底有多少是讓他開心、讓他高興的?

和馴刀吵架的時候,事業進行得不順利的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步雙極都會適時地陪在自己身邊,但對自己而言,抱住他的那一刻,究竟又是把他當做什麽的呢?

苦笑。

愛人是痛苦的,被愛是幸福的,所以自己自私地把他留下,只爲了滿足自己那淺薄的虛榮心。

現在......是應該放他離開的時候了。

自己,不是能夠給他幸福的人,而能給自己幸福的人,則遠在自己怎麽看也看不到的天邊。

或許......這就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吧......

不過不要緊!天算什麽?自己才是天!

所以,等著我,馴刀!

這個世界上沒有自己辦不到的事,那個時候的天策真龍堅定地相信著這一點,但很快的,他就發現這實在是個很大很大的,錯誤。

******

伴隨著天策真龍的退位,獨孤遺恨落敗寒月江,沙舟一字師現身紅塵,魔劍道妖刀界蠢蠢欲動,魔魘大軍的陰影再次籠罩武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彌漫在江湖的每一個角落。爲了尋找消滅魔魘大軍工具之一的凝寒玉,亂世狂刀踏上了前往苗疆的漫漫長路。

而此時的天策真龍......

「奇怪,孤現在到底在什麽地方?」

蹲在地上盯著咕碌碌轉著圈圈的指南針,我們偉大英明的龍主......迷路中。(爆)


嗯,有關步雙極的問題。
本篇裏面的步雙極從某種意義上說大概算是所有角色中最弱的一個,特別是在本章裏,大概更會讓人覺得這個角色的表現太弱,我本來考慮要改一下這裏他和天策的對手戲,但是想了很久,還是決定維持最早的設定,因爲在我的設定裏面,步雙極面對天策是絕對的弱者,但是所謂的弱也僅止針對天策個人而言, 所以換個對方應該就不會這麽弱了,汗
不過如果因爲本章裏的步雙極讓一些大人不快的話,請多多包涵,汗



蜉蝣子,天地依,水波不興煙月閒。

忘塵人,千巒披,山色一任飄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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