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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yg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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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決定了嗎?」

「嗯。」

空蕩蕩的大廳裏,跳動的火焰映著蒼白的臉,也照亮了漆黑的眼眸。

「不後悔?」

「不後悔。」

閃著微光的銀鏈自淡金色的短髮下滑過,叮叮噹當了幾聲,僅有的幾件銀飾跌落地面。

靜默。

火焰仿佛與黑暗交彙著織就一首樂曲,明明是現實的空間,卻讓人覺得虛幻。

良久,喟然一歎。

「好吧。」

修長的身體恭謹地跪倒在地,男人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撫上在火光下閃著白月般眩目光華的短髮。

幾絡發絲在垂下的頸項處滑過,健康的小麥色肌膚下跳動著青春的脈搏,仿佛可以透過血管看到那年輕的生命。但很快的,火焰的光芒驟然一黯,黑暗籠罩四周,生命與活力也似乎隨著光明被吞噬了一般!

「逆刀訣,封!」

「滅刀訣,封!」

「無心刀訣,封!」

「悲龍斬......」

有力的手指遲疑著緩緩滑落自少年的額上,男人的聲音過得很久才在大殿中響起。

仿佛自亙古的黑暗中傳來的鼓聲般虛無而空曠,卻又似鐵錘般一下一下敲打著柔軟的心。

「除非七星之主複出,否則,終身不得離開封靈島!」

*****

江風吹起舟上的布蓬,獨孤遺恨坐在那兒,已經很久沒說話了。

「你在想什麽?」女人忍不住問。

搖了搖頭,沒有回答,男人拿起身邊的酒,手卻給按住了。

「你說過少喝的。」女人的眼睛閃亮亮的,語氣是不容抗拒的堅持。

男人低下頭,沒有說話,抓著罎子的手鬆開了。

「等下我送你上岸。」

「這麽快?」

「遲了就來不及了。」男人的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憂慮。

她沒有回答,卻微微站起身來,男人伸過手來,她的手就輕輕地搭在對方堅實有力的臂上,掀開布蓬探出身去。

「要下雨了......」

她說,聲音突然消失了。

幾乎是不到半秒的時間,男人閃身擋在了她前面!

她睜大了眼睛,目光穿過男人寬厚的肩膀直直地看著岸邊佇立的男子,對方也看到了她,目光中卻並沒有如她那般的震驚。

注意到她身前那個男人身上濃烈的殺氣,岸上的男子聳了聳肩,雙手一攤,露出友好的笑容。

「沒惡意沒惡意,絕對沒惡意。」他說。


「馴刀者......」

「幹嘛看到我象見鬼似的?」沒有得到主人的邀請卻仍是大刺刺地在船上坐下來,淡金色長髮的青年咧著嘴笑得非常不君子,「老實說,我也很驚訝會在這裏看到你。」

唇邊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她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繞著自己垂到胸前的白髮。

「這次換了個啞巴?」瞅了一眼退到船尾的男人,馴刀者笑得很有些不懷好意。

「上過甜言蜜語的當,哪還敢再找說話動聽的男人啊。」她微微笑了一下,「上一次當是天真,上兩次當是愚蠢,要是還上第三次,那就真是無藥可救了。」

「幸好你還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馴刀者看著她,現在的她比起在悅蘭芳身邊時明顯要開朗了許多,至少那張總是帶著淡淡哀愁的臉上此時神色明朗了不少。

「我的運氣一向不錯。」順著馴刀者的目光她看了一眼船尾的男人,輕輕地籲了口氣,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差一點......就是有藥也救不了了......」

「老天爺對每個人都很公平。」馴刀者道,「對你也一樣。」

「是啊。」微微一笑,她的臉上掠過一絲幸福,「有這些天,我已經很滿足了。」

「這麽說話不像忘千歲了。」馴刀者笑道,「令尊口中你可是豪氣幹雲的女兒啊。」

她忍不住抿著嘴笑,那笑容明麗得讓船尾的男人心口突地痛了一下。

她比最初那兩天笑的多了。

「馴刀者。」她突然問他,「你有喜歡的人嗎?」

快得幾乎看不清地一怔,男人笑得無害而又輕鬆:「你說呢?」他問,「你是希望有還是沒有?」

她看著他眨了眨眼睛,慢慢地笑了。

「我覺得你有的。」

「嗯?」馴刀者往江裏隨手扔了塊石頭,激起一大朵水花,「爲什麽?」

「感覺。」她側著頭,那種小女孩般單純天真的氣質是她一直沒有丟掉的東西,「從你的身上,感覺得到寂寞。」

「寂寞就是沒有啊。」馴刀者笑道,「有了怎麽還會寂寞?」

輕輕搖頭,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突然想起什麽似地道:「前天晚上來的那個人身上也有這種味道。」

味道?

馴刀者舉起袖子嗅了嗅:沒味道啊,他天天都有洗澡的說......

她看著他的舉動,吃吃地笑起來,但笑到後來說出來的話卻是:「你太習慣於僞裝了,馴刀者。」

習慣了裝傻,也習慣了掩飾。

這一次,馴刀者沒有反駁她。

微笑在唇邊停留了一會兒,他站起身來:「我該走了。」

「還有機會再見嗎?」

「也許。」他轉過頭,看著她明亮的眼睛,「希望不會再見。」

她似乎有什麽話想問,但到最後,她終究還是低下頭去,幾不可聞地輕輕「嗯」了一聲。

馴刀者看著她,她安靜地坐在那裏,陽光穿過布蓬朦朦朧朧地灑在她圓潤的臉上,和任何一個懷著孩子的少婦坐在家中的感覺一樣,安祥平和。

目光掃過船尾的男子,馴刀者微微笑了一下,縱身躍上了岸。

忘千歲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一隻手輕輕放到她的肩上,她順勢向後倒在對方的懷裏。

「你知道嗎?」她的聲音有如夢囈,「他的身上傳過來的氣息,和當年的我幾乎一模一樣......」

那種矛盾、迷惘、掙扎、期盼......在不願放手的過去與看不到的未來間徘徊的痛苦......就好像......當年的自己......

獨孤遺恨默默地看著懷裏的女人,在他孤獨飄泊的一生中,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的身邊會有一個等待他依靠他的女人。

每次買完東西回到船上的時候,看到她盈盈的笑臉都會忍不住那股從心底湧上來的溫暖與甜蜜,那種仿佛黑夜即將過去,光明已經到來的幸福感總會在那一刻深深地佔據他的心。

但......這種幸福是不屬於他的......這種幸福,不是他能夠擁有的!

獨孤遺恨,命中注定了只能孤獨,直至死亡!

閉了下眼睛,他對她說:「我們走吧。」

******

翌日,獨孤遺恨正式現身曲臨江,在僅得到「沙舟一字師」的條件之後,天策真龍再次前往寒月江。

而在同一時間,馴刀者回到了封靈島。

******

封靈島......

一直都沒有問老頭子,這座島爲什麽叫封靈島,這座島上又隱藏著什麽秘密。那個時候的他,對這一切都沒有興趣。

指尖輕輕地滑過石像的肩,馴刀者有些疲憊地靠在這座自自己上島之日起便存在的石像身上。

曾經以爲,自己這一生大概就會在這裏渡過了,卻沒想到......

曾幾何時,從最初的痛苦絕望到逐漸地平靜淡漠,這片土地見證了自己生命中最艱難的一段日子,或許現在又將要記錄自己一生中最寂寞的時光。

就此老死島上,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回想起先前與那一對男女見面的情景,馴刀者忍不住想笑。

他當然知道忘千歲見到他爲什麽會那麽驚慌。

她怕的並不是他,她怕的是......透過他所看到的悅蘭芳!或者說,是那個沈迷于男人的甜言蜜語而不能自拔的自己!

他看得出,她的心裏還是記著悅蘭芳的,她不止一次想問起那個男人的狀況,但到最後,她還是沒有問出來。

或許這代表著她已經真的對那個男人死心了。

這樣也好,現在她身邊的男人怎麽看也比那個花花公子可靠,只不過......看上去似乎不是個長命的傢夥......呃...不會好不容易挑了個好男人卻變寡婦吧?

想到這裏馴刀者忍不住笑出聲來,自己果然是越來越惡劣了嗎?只是,本著爲人的基本立場,總是希望這世上好女子有個好歸宿、有情人終能成眷屬。

有情人終能成眷屬......

天策真龍......?

唇角不由自主地滑過一抹苦笑:封靈島上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記挂著的名字,此刻想起來,唯一剩下的只有......

痛......

好痛!!!

胸口突如其來的劇痛令他刹時白了一張臉,手指下意識地揪緊了胸口的衣衫,卻還是壓不下那錐心的疼痛!

――狂魔槍留下的傷比預計中恢復得更慢,不久前妄動真氣的後果便是隔三岔五的舊傷復發。

揪緊襟口的手指已經用力到指節發白,盡力伸展身體也無法減輕一絲一毫的疼痛,向後將身體的重量完全放到石像身上,馴刀者痛得幾乎站立不穩,而更倒楣的是當他仰首望天的時候,不禁愕然地發現,原本萬里無雲的天幕上陰雲密布,黑壓壓的一片向著海面直壓了下來!

暴風雨要來了......

海浪變得狂暴起來,巨浪呼嘯著自眼前打過,在已經有些模糊的視野裏留下大片大片的潤濕,如果不趕快找個地方避雨,等下就得準備好變落湯雞了。

但是......

好痛......即使竭力壓抑住呼吸的強度,但傷口已經敏感到就算是最細微的呼吸仍然牽扯出最強烈痛楚的程度,反抓在石像上的手指磨擦出了鮮血,但馴刀者清楚地知道,很快暴雨便能輕易地將那極微弱的紅色沖刷得乾乾淨淨。

感覺得到有雨點開始往下落,額頭和嘴角很不合時宜地接到兩顆,雨水帶著苦澀的味道往嘴裏鑽。

真是想不到自己也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閉起眼睛喘了口氣,在心裏痛駡誅天的時候順帶把天策真龍也罵了一頓,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馴刀者踉踉蹌蹌地走向昔日所居的山洞。

恰恰走到山壁前的時候,「轟」的一聲巨響,炸雷瞬間照亮了馴刀者蒼白的臉,而就在下一秒,暴雨「嘩」的一聲傾盆而下!

兇猛的雨勢令得馴刀者一個站立不穩,身子一晃,險些撲到地上,幸好此刻他已在洞外,手一伸,撐住山壁的時候順勢把將跌的身形硬生生穩住。

但這一舉動卻令得他有好一會兒無法呼吸,明明避雨的山洞就在眼前,無法動彈的身體卻只能靜靜地任由暴雨擊打,過得好一陣子,他才勉強提起一點氣力慢慢挪入洞中。

真是倒楣透頂了!

胸口的疼痛並未減輕,這下又加上了自濕衣上滲入的刻骨寒意,馴刀者此刻已經完全沒有多餘的氣力再在心裏抱怨,好不容易走到自己平日所睡的石床前,腳一軟,精疲力盡地倒下。

「啊!」

床上不知是什麽東西硬硬地硌在腰上,因爲疼痛而變得分外敏感的身體對這一撞擊做出了最忠實的反應,一直強壓著的呻吟被這突如其來的痛楚撞出了口,馴刀者還沒爲這突來的變故再想點什麽,黑暗突然就向他撲了過來!

瞬間將他吞噬的乾乾淨淨!

他並沒有昏厥多久。

醒來的時候眼前雖還是一片黑暗,但胸口的疼痛卻似乎減輕了一些,耳中聽得到洞外瘋狂的雨聲,濕發和濕衣粘在身上的感覺實在不好受,腰上傳來不舒服的觸感,勉力換過手摸索著將那樣被自己壓在身下的東西拿出來,居然是個小小的火摺子。

唉......想不到被從懷裏掉出來的火摺子給折騰個半死......

馴刀者忍不住苦笑,隨手一打,「卡嚓」了兩聲,火苗竄起老高。

火光照亮了眼前一方黑暗。

馴刀者半睜著眼睛看著那團溫暖的火,笑意還沒來得及在唇邊成形,突然的發現便令得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不是......他的火摺子!!!

有人......來過這裏???

慌亂、惶恐、緊張、不安......種種的情緒瞬間壓過了傷痛,不知是哪來的力氣,馴刀者猛地翻身爬了起來!

是誰......是誰?

字......!

從床沿一路刻上去的字,一個一個,密密麻麻滿布的「正」字,馴刀者張開手掌撫住那塊山壁,目光順著字往上移,然後再慢慢滑落......

沒有......問題.........

有!

目光在最底下那一排字停住了。

順著床沿一直刻到石床上的字,不是「正」!

是......「天」???!!!

手抖得越來越厲害,到最後再也拿不住任何東西,「叮」的一聲,火摺子跌落在腿邊。

火光撲閃了幾下,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終歸於黑暗。

沈重的黑暗裏,血腥味漸漸地濃了起來,偶爾響起的斷斷續續的嗚咽聲,仿佛瀕死的動物發出的哀鳴。

洞外,雨一直下。

風雨聲中,這幾不可聞的嗚咽聲很快就完全聽不到了......

******

「獨孤遺恨?」

寒月江上,一掌逼退妖后的天策真龍縱身躍上孤舟,意料中的,迎接他的不是劍者的感激,而是閃亮的劍鋒。

「你的眼神帶有殺意。」冷靜地看著眼前沈默寡言的男子,天策真龍的臉上並無多大的波動,「你要殺我?」

稍稍的靜默。

劍鋒在風中劃過美妙的弧線,伴隨著清脆的聲響回到陳舊的鞘中,男子轉過身,以背對著那個不請自來的王者。

「明智之舉。」

老實說,談判這種事並不是天策真龍的喜好,但比起這個,他更討厭被人利用。所以他來到這裏,來見這個傳說中殺死誅天的頭號嫌疑犯。

眼睛稍眯了一下,目光閃電般自他的劍與執劍的手上掠過,再開口時,聲音裏便多了幾分讚賞:「你果然是不世的高手!」

男子沒有多話,只道:「直明來意吧!」

「快人快語!」天策真龍贊了一聲,眸中臉上的欣賞之意越發明顯,只看得一旁的屈世途頭上冷汗直冒:完了完了,這位龍主看到人材就想挖的毛病又犯了......!

大概是注意到對方似乎因自己的目光而有些許的不快起來,天策真龍這才道:「孤爲『答案』而來!」

「答案很簡單:沙舟一字師!」

天策真龍兩道濃眉微微地糾了起來:「非他不可?」

「然也!」

「.........」

王者安靜了下來,獨孤遺恨忍不住轉過身去,映入眼簾的面容似乎在苦苦思索著什麽。

沙舟一字師......這個名字......好像在什麽地方聽到過......

這個人......就是天策真龍?

傳說中的七星之主,曾經一統江湖、橫掃天下的七星之主天策真龍......

已經成爲傳說的人物如此近距離地出現在自己眼前,饒是獨孤遺恨生性淡泊,此刻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忘千歲向他提過的事此時突然晃過腦海,鬼使神差般地他突然問:「你就是天策真龍?」

完全沒料到他突然來此一問,天策真龍倒不覺一怔:「正是。」

男人的唇抿了好幾下,然後道:「你有很多好部下。」

「這個當然。」天策真龍回答得很乾脆,心下卻也不禁疑惑:獨孤遺恨爲何會突然說起這個?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天策真龍聽得他道:「有人很關心你。」

「哦?」這下天策真龍倒不覺好奇心起:他和獨孤遺恨並無交情,對方如何知道有人關心自己?

「曾經有人爲你上過我的船。」

「哦?何人?」

這次稍微想了一下,男人用基本上確定的語氣道:「步雙極。」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獨孤遺恨清楚地看到,男子臉上瞬間閃過的與其說是感動,不如說是無奈。

搖了搖頭,天策真龍的目光自船上一掠而過,夕陽的照射下船角有什麽東西閃了一閃。

船主的臉色突然有點發紅:那是一根頭髮,而且明顯不是他的頭髮,因爲太長了。但還沒等到他考慮要不要開口解釋,他突然就發現對面的男人臉色驟然變了!

天策真龍一把抓起了那根頭髮!

淡金色的長髮!

天策真龍只覺得四周陡然安靜了下來,安靜得他只聽得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仿佛狠狠地撞擊著什麽東西一般,極快地又極猛烈地跳動著的聲音。

難道......天策真龍誤會了什麽嗎?

獨孤遺恨的臉越來越紅了起來:這個樣子看來,似乎不解釋不行......

「這個不是......」

「獨孤遺恨!」

劍客微弱的解釋完全被某人強悍的聲音給擊潰,魔界傳說中的劍者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被壓制得完全無法動彈的恐懼,睜大的眼睛裏只看得到他微微扭曲的面容,耳中只聽得他問道:「你見過......馴刀?」

馴刀?

獨孤遺恨有幾秒鐘的錯愕,但很快的,她對那個男人的稱呼很及時地浮現在腦中。

略一點頭,卻同時發現自己幾乎連動一動脖子的能力都快要消失了!

「什麽時候?」

還來不及爲那個發現而震驚,語言已經背叛了意識,自口中流泄中再自然不過的回答:「兩天前。」

天策真龍的臉色完全變了!

幾乎就是眨眼的功夫,孤舟上又只剩下了一個人,獨孤遺恨直到此時才發覺,自己背上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好可怕的......天策真龍!

手掌下意識地撫上胸口,适才那逼得人無法呼吸的壓迫感仿佛只是一場夢,但自額上緩緩滴落的冷汗卻又證明著那是再真實不過的事。

如果适才他問的不是那個男人而是誅天之死的真相,只怕自己......

這種想法讓他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不僅僅是因爲這種假設的可怕,更重要的,這是完全有可能成爲事實的假設!

只不過......能令這個如此可怕的天策真龍動容的男人......馴刀者,你到底又是何方神聖呢?

******

暴風雨過後的海面終於恢復了平靜,海風輕輕地吹動著波浪,新一天的黎明降臨了。

朝陽的第一線光芒照亮海面的時候,封靈島上的人馬已經靜靜地作好了起程的準備。

「族長。」

「都準備好了嗎?」

「是,全部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上路。」

點了點頭,男子揮手道:「出發吧。」

「是......」稍微的遲疑之後是試探性的問詢,「可是少主......」

「無妨。」屈膝彎腰,男人輕鬆卻溫柔地將石床上仍然昏睡的青年抱了起來,沒有束好的淡金色長髮瀑布般自他手腕一側滑落。

懷中的人即使在昏迷中仍然緊皺著雙眉,許是因爲這個動作又觸動了什麽,蒼白的唇中漏出一絲幾不可聞的呻吟。

目光觸及到那一片刻滿「正」字的山壁,男人的臉色陡的沈了下來。自侍從眼中看去,那一瞬間自主上眼中掠過的,絕不僅僅只是極端的憤怒!

「走吧!」

轉過身,男子大踏步向洞外走去,而在他身後,撲嗦嗦一陣細微的震動過後,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整塊山壁轟然倒塌!

再不留下只字片語......

*****

天策真龍趕到封靈島的時候,出現在他眼前的,只有那一座孤零零的石像,以及......大塊亂石堆積而成的廢墟。


天策發現馴刀沒死的設定有點扯,大家抱涵則個吧,汗



蜉蝣子,天地依,水波不興煙月閒。

忘塵人,千巒披,山色一任飄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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