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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原作者為:東
二、本篇文章轉載申請原於創作線上http://creating.webs-tv.net 發表
三、未經原作者同意,嚴禁轉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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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今夜的星子依然閃亮,但在天策真龍眼裏,漫天的星光卻似突然一起黯淡了下來,如水的月光下,他只看得見馴刀者明亮的眸子。
馴刀者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什麽話也沒說。他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衣,淡金的長髮沒有束起,柔順地披在肩上。
天策真龍一把將他從窗外抱了進來。
將他放到桌上之後,天策真龍才發現他沒有穿鞋,半截小腿和足踝都露在外面,他的臉色蒼白得連唇都失了血色。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臉,觸手一片冰冷。
「你瘋了?怎麽不多穿件衣服?」
低聲咆哮了一句,天策真龍迅速脫下自己的外衣想給他披上,馴刀者卻搶先一步抱住了他。
緊緊地抱住了他。
臉貼在他的胸膛上,馴刀者的聲音幾不可聞,似乎說了什麽。
男人稍微錯愕了一下,稍一猶豫,他的手輕輕撫上了馴刀者的長髮。
頭髮是濕的,末端還在滴著水。
天策真龍的手順著發絲緩緩滑下,最後將他緊緊地摟入懷裏。
「馴刀……?」過於溫柔的口吻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馴刀者霍然擡起頭,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本能地感覺似乎有哪裏不對,天策真龍皺起眉頭正欲開口,馴刀者抓住他胸前衣襟的手突然向上攬住他的脖子,緊接著冰冷柔軟的唇瓣貼上了他的唇。
「!!!」
神經線路有幾秒鐘的短路,天策真龍破天荒地任由馴刀者吻著他,而自己卻沒有絲毫回應。
看著他呆住的臉,馴刀者微微笑了,那笑容在天策真龍眼中看來,卻總覺得有那麽一分淒涼。
修長的手指輕輕解開天策真龍襟前的衣鈕,冰冷的指尖觸及到熾熱的肌膚,好似電流肆虐而過一般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猛的抓住他的手,天策真龍的臉孔有些微的扭曲。
「馴刀,你在玩火……」
男人的聲音微顯嘶啞,扶在對方腰上的手本能地收緊。
馴刀者大睜著眼睛看著他,他的眸子仍然清澈純淨。
掙開對方的手,馴刀者推開他,跳下桌子:「我回去了。」
手伸出得比意識更快,等到天策真龍回過神來,人已經被他牢牢地抱在了懷裏。
馴刀者擡起頭看著他,眼神有些微的迷離,天策真龍緩緩低下頭,吻上他冰冷的唇。
衣衫發出細微的哀鳴,他並不是個有耐性的男人。
一陣風吹過,燭火唏嗦了幾下,悄然而滅……
趴在天策真龍寬厚的胸膛上低低地喘息,馴刀者微閉著眸子,臉色終於不再蒼白,嘴唇也恢復了血色
手指愛憐地梳過馴刀者柔順的淡金長髮,天策真龍靜靜地凝視著馴刀者與千年前一般年輕的面容,越劍人的話不由自主地自腦海中閃過:「你可曾想過,這一千年,馴刀是怎麽過的?!」
不變的容顔,是代表著時間的停滯,還是某種自己所不知道的情況的存在?
戀戀不捨地在他額上輕吻了一下,天策真龍在他耳邊輕聲道:「沒事吧?」
沒有睜開雙目,馴刀者象只貓一樣懶洋洋地縮在他的懷裏,聲音低得含糊不清:「又不是第一次,會有什麽事?」
聽到「第一次」,男人低聲笑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麽高興的事,而聽到他的笑聲,馴刀者睜開眼睛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很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在裏面。
「不許笑!」他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他。
天策真龍卻笑得更開心了,馴刀者惱怒地撐起上半身,伸手扭住他的臉,硬將他翹起的嘴角往下拉:「你還笑?」
臉還真被他扯得有點痛,天策真龍急忙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做出正經的模樣,馴刀者卻似乎覺得這樣很有趣,手上勁力不減,唇邊倒泛起了甜甜的笑意。
天策真龍看得一陣心蕩神怡,如果不是臉上越來越痛,倒真想讓他多開心一會兒,多看兩眼他平日絕對不會在外露出的表情,只不過,再讓他東扭西扭下去,自己明天臉上八成會青一塊紫一塊,堂堂龍主的威信只怕就要拿去掃地了。攬在他腰上的手臂稍一使力,馴刀者低呼了一聲,整個人又重新跌回他的懷抱。
恨恨地瞪了他兩眼,馴刀者的手仍然放在他的臉上,只不過,這次換成了溫柔的撫摸。
閉上眼睛,照著記憶緩緩勾勒對方的臉部線條,但自指下浮現的卻不再是腦海中熟悉的輪廓。
好想欺騙自己那一切都只是夢,但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再真實不過的現實。
「馴刀……?」
男人的聲音拉回了神智,赫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馴刀者急忙掙開對方的手臂坐起身來,擡手胡亂抹去頰上的淚水。
「沒事……」
本想回答得更冷靜強硬一些,但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顫抖得有如窗外秋風中的落葉。
溫暖的大手板過他的肩,天策真龍拉開他的雙手,即使是在黑暗中仍然感受得到他熾熱的視線。
窘迫地想扭過頭去,男人的手卻輕輕捧起他的臉,然後,溫柔而細密的輕吻雨點般落在眉間、頰上、唇邊……
殘留的淚水被一點點吻幹,天策真龍的聲音溫柔而堅定:「馴刀……」
不由自主地睜開眼睛,看著他專注而明亮的眸子,黑暗中,仿佛隨時能把人吞噬下去一般的深邃。
「孤發誓,絕對不會……再讓你流淚了……」
「………」
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了他好一會兒,馴刀者別過臉哼了一聲,小聲的嘀咕卻又偏偏讓對方聽得一清二楚:「自大加自戀……」
「你不就喜歡自大加自戀嗎?」天策真龍意外地笑得很豪爽,但眼裏的光芒卻閃爍著邪惡的意味。馴刀者回過頭只說得一聲「誰喜歡…」,接下來的話被封在了天策的口裏。
翻身將他壓在身下,激烈綿長的吻持續不斷,偶爾抓到的間歇裏聽得到馴刀者斷斷續續的抗議:「你……還要……住……」
天策真龍笑而不答,封住他那張惱人的小嘴有很多種方法,反正,夜還長得很……
第二天醒得很晚。
全部都是那條笨龍害的!
馴刀者忿忿不平地從床上爬起來:昨晚從半夜一直折騰到天亮,好不容易總算是可以閉上眼睛了,卻沒想到天策真龍的懷抱睡起來實在是太舒服,一不小心就睡過了頭!
陽光透過窗戶明晃晃地射進來,趁著天策真龍不在,馴刀者本來想趕快溜回自己的房間,卻突然怔了一怔,腳一軟,又坐回了床上。
沒有衣服。
這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好像只穿了裏衣就跑過來了…… 更何況,從模糊的記憶來看,那件唯一的衣服似乎也已經在天策真龍手上壯烈犧牲了……
不會吧???難道要我這個樣子回去???
馴刀者火大地跳下床,胡亂抓了條被單裹在身上――快入冬了,就算有太陽還是會冷。
拉開天策真龍房間的櫃子,卻驚奇的發現,櫃子裏居然沒有換洗的衣服?!
難道……天策真龍平時都不換衣服的???
這個認知讓馴刀者的嘴扁了一扁,看上去很有點想吐的表情,但最後也不過微微吐了一下舌頭。
開個玩笑而已………
居然還會和自己開玩笑,看來今天自己的心情不錯。
馴刀者很正經地對自己說,卻在下一秒,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鏡子裏的自己。
確切的說,是鏡子裏自己身後的天策真龍!
心跳漏了一拍。
「你是摸壁鬼啊?都不會發出點聲音?」
轉過頭,氣勢洶洶地先占得先機再說,卻不知他現下的模樣,再兇惡的樣子也無法予人深刻的壓迫感。
至少天策真龍看上去就不象被嚇到,反倒像是極力壓抑著爆笑出聲的欲望。
馴刀者自己當然不會知道,他現在的樣子有多麽可笑,額上的留海與頰邊的側發都是亂七八糟,隨隨便便裹在身上的被單更是不倫不類,自被單下隱約漏出的赤裸足踝,令得天策真龍趕緊移開目光。
「你在找什麽?」
下意識地想撫去他粘在臉頰上的一縷發絲,馴刀者卻機警地退到安全距離,開口道:「衣服。」
天策真龍點了點頭,伸過來的手上有一套新衣。
伸手接過,頗有些懷疑地看了他一眼,馴刀者心裏忍不住想:難道他是專門跑去爲自己拿衣服的?
這個想法實在太過搞笑,馴刀者搖搖頭,暫時將它抛到腦後,轉到屏風後將被單扔到屏風上,利落地開始穿衣。
他倒不怕與天策真龍裸呈相對,只不過……誰也不敢保證那條龍大白天也會一個把持不住做出點什麽……
開什麽玩笑,現在的他只想回去自己的房間繼續睡,哪里還想幹其他什麽啊!
馴刀者這邊的想法完全稱不上高尚,那邊天策真龍的思維卻出乎意料的非常正經。在再次得到馴刀者之後,他的腦子裏只剩下明日的曠世之戰!
龍圖霸業成功與否,明日一戰至關重要!
轉出屏風的時候,馴刀者有一瞬間的錯愕。
臨窗而立的天策真龍,深秋的陽光明亮地照在他身上,華衣上的金龍仿佛即將騰空而起一般,銳利的眼神,堅毅的唇線,明明是平凡的面容,卻散發著君臨天下的不可一世!
霍然轉身,天策真龍的影子有如天神一般凜凜壓下,不怒自威!
「馴刀者!」
不由自主地回答:「是。」
凜然的口吻傳遞著上位者堅定的決心與信念,天策真龍的眼神不可動搖的堅毅:「你認爲明日一戰,孤會贏得勝利嗎?」
清澈的眸中閃著不可遏抑的興奮與熾熱,熱血在血管內衝擊回蕩,一切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每次大戰之前,天策真龍總會用這種既驕傲又自信的語氣問他:「你認爲明日之戰,孤會贏得勝利嗎?」
答案是肯定的!
只是……
直到馴刀者走了好久,天策真龍還是沒有想起問昨夜困擾了他好一陣子的問題:馴刀,爲什麽會來找我?
而馴刀者也一直忘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身上的這套衣服,天策到底是找誰拿的?!
當然,等到他倆想到的時候,都已經沒有時間和機會再向對方詢求答案了。
*****
「唉唉,真無聊。」劍君伸手接著樹上一滴滴滴下的昨日的雨水,伸長了腳平躺在地上,「怎麽還不開戰啊……」
「無聊你可以睡覺!」亂世狂刀努力鑽著竹子上的孔,他的身邊堆了一堆因爲用力過猛而鑽壞的簫……
「………」一旁的孤迹蒼狼很無言,自從三人從後山回來之後,狂刀劍君好象把他當成他倆的跟班一般,不管到哪都喜歡叫上他,就連無聊的時候也不忘把他拉來一起無聊。
「嘖!真是頭腦簡單的人才會出的主意。」劍君突然想起了什麽,對孤迹蒼狼道,「對了,孤迹蒼狼,我曾經聽人說,雨是天的眼淚喔。」
「這種無聊的鬼話你也信啊?」狂刀白了一眼劍君,「真不知道你的腦子裏面到底裝的是雜草還是垃圾!」
「亂世狂刀!」
急忙抓住幾乎跳起來的劍君,孤迹蒼狼一邊哀歎自己的不幸,一邊還得打圓場:「劍君你冷靜點,狂刀他只是開玩笑。」
「要不然孤迹蒼狼你信啊?」狂刀有點好奇,說實話,孤迹蒼狼最近好象有點怪怪的,常常站著坐著都會發呆。這種情形很象當年……
「這……」呆了一呆,孤迹蒼狼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左邊看看劍君期待的表情,右邊看看狂刀好奇的眼神,半天才冒出一句「我不知道……」
「撲通!」二傳人很默契地仰天倒下。孤迹蒼狼不禁微微紅了臉:「因爲…因爲西漠很少下雨……所以每次下雨都是喜事……」
「對喔。」狂刀恍然大悟似地道,「像這種雨是天的眼淚之類的想法,只有吃飽了飯沒事做的人才想得出來,一般人誰會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啊。」
「不過說到天,我倒想起了天下第一人……」
「半花容……?」
狂刀劍君面面相覷,彼此看見對方頭上多了三根黑線……
雨是天的眼淚……
孤迹蒼狼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兩個人突然好像發瘋似地狂笑,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再扭頭四周看了看:沒什麽好笑的啊……
目光瞥到遠處緋紅的身影一閃,孤迹蒼狼不由得呆了一呆,茫然地望著遠方,心,突然沒來由地泛起一陣悲傷。
他知道她有心事,而且是不足爲外人道的心事。
他並不是一個瞭解女人的男人,甚至這麽多年來,他根本沒有與女人打過交道,但對她……
他承認,自己對她有著超乎尋常的關心,但他爲自己辯解,這只不過是爲了償還自己母親犯下的罪孽、補償自己父親留下的遺憾。 他很希望她能快樂,但那張總是冷冷淡淡的臉上,卻無時無刻不隱含著痛苦。
「孤迹蒼狼…?」
劍君叫了聲他的名字,他沒有聽見,亂世狂刀從後面撥了撥他的頭髮,他也沒有感覺,兩個人對望一眼,很有默契地走到孤迹蒼狼身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什麽都沒有啊……」狂刀喃喃的聲音。
「好象有只兔子……」劍君的聲音也含糊不清。
「他看兔子幹嘛?」狂刀頗有些奇怪,不過聲音還是低低的。
「可能是他沒見過兔子。」劍君自作聰明地解釋。
「也許孤迹蒼狼是在想把那只兔子碳燒好還是紅燒好。」
「依我說,碳燒比較好,可以下酒。」狂刀還是望著遠方,那只兔子跳啊跳。
「你就知道喝酒!我比較喜歡紅燒,最近好久沒吃過野味了……」劍君也望著那只免子,差一點口水就流下來了。
那只兔子突然停了下來,左瞅瞅右瞅瞅,不知道在看什麽。
「問題是,誰去抓兔子啊?」
「當然是你!」食指牢牢地指向對方,狂刀劍君這才發現,發問的人竟然不是對方?!
「啪」「啪」兩聲,兩個人還沒回過神來,一人頭上吃了一個爆粟,還沒叫出聲來,嘴已被牢牢地捂住了。
「噓!」
馴刀者的眼神很嚴厲,兩個人很聰明地閉上了嘴。
將狂刀的腦袋往下按了按,馴刀者問:「孤迹蒼狼在幹嘛?」
「不知道。」狂刀回答得很老實。
「好像是在看什麽東西,又好像是在想什麽東西。」劍君回答得很完整,但是基本上是廢話。
馴刀者眼睛裏泛起一絲奇怪的神色,「他最近是不是常常這個樣子?」
點頭,兩個人一起。
「你倆最近都有拉著他吧?」
「當然。」劍君道,「自從你說孤迹蒼狼身世可憐、年紀輕輕就孤苦伶仃、希望我和狂刀多多關照他之後,我們可是上哪都捎上他。」
贊許地拍拍他倆的頭,馴刀者將手從亂世狂刀頭上放下來的時候感覺有點累:沒事長這麽高幹嘛……
不待他二人發表抗議,馴刀者上前一步,重重地拍了一下孤迹蒼狼的後腦勺:「孤迹蒼狼!」
據後來狂刀劍君的說法,孤迹蒼狼當時可說是三魂給嚇去了二點五,勉強剩下的零點五也在馴刀者下一句話後差不多離體而去。
馴刀者到底說了什麽?
他的話其實很簡單,絲毫沒有讓人奇怪吃驚的地方。
他對孤迹蒼狼道:「我在路上撿了個香包,你代我還給鷲默心。」
孤迹蒼狼當場向後跌坐到了地上!
「可爲什麽馴刀者要孤迹蒼狼去?」
「如果要你去你去不去?」
「不去。」狂刀很乾脆地回答,「要我去和那個全身是毒的女人打交道,我寧願去和魔魘兵火拼。」
「那不就得了。」劍君很不屑地瞅了狂刀一眼,自信滿滿地道,「馴刀者也是一樣嘛。只不過……」他摸摸自己的額頭,還有點疼,「他真的比我們年長那麽多歲嗎?」
狂刀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和天策真龍是同時代的人,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你奇怪個什麽?」
「嗯嗯……你不覺得……」劍君若有所思地摸摸下頜,他沒有發現這個動作他學馴刀者學得很像,「他看上去比較像你兄弟嗎,狂刀?」
「哈啾!」
仰天打了個噴嚏,馴刀者接過越劍人遞來的茶,趕緊喝了兩口。
可惡,是哪個傢夥在背後議論他?
補完眠後的精神很好,把孤迹蒼狼那個呆小孩踢到鷲默心那去之後,他直接來找越劍人。進門的時候越劍人正和屈世途說話,看到他來了,兩個人停止了交談,一起看向他。
兩個人,兩種不同的眼神。 越劍人的眼神他一看就懂,昨天晚上的事大概他是知道了,但屈世途的眼神他就看不懂了,打從他認識屈世途以來,他就沒見過屈世途露出這種錯愕又恍然大悟似的神情過。
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心裏懷著疑問,臉上卻還是保持一貫的微笑,打過招呼之後,越劍人遞來茶。
「在談什麽?」他輕鬆自在地開口,絲毫看不出有什麽不對。
越劍人道:「明日之戰。」
「嗯。」眼睛微微眨了眨,看向仍然望著自己的屈世途,馴刀者半是笑半是認真地問,「明日之戰,屈軍師可有萬全的把握?」
經這一問,屈世途立時回過神來,尷尬之色閃過之後換上一絲苦惱的笑容。
「屈軍師面有難色,莫不是明日的戰役有什麽無可預知的危機?」
「戰場之上,變數難料。」屈世途道,「魔魘大軍雖滅,但難保誅天手下另有強兵,更何況,暗處的勢力敵我不明,也不容小覰。」
「嗯……你是指……」馴刀者微微眯起眼睛,熱氣升騰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妖刀界?」
「正是。」屈世途道,「我今日原本想通過花姬搭線,聯絡妖刀界,即使不能變爲我方助力,但至少不能爲敵方增添兵力啊。結果沒想到……唉唉!意外,意外!」
「花姬?呵呵……」
屈世途微微皺起眉:馴刀者的笑容似乎有某種特別的含義,但那縈繞在他面前的茶霧很巧妙地掩飾了那種含義,讓他無法透過那笑容的本身去猜透對方所傳遞的訊息。
「妖刀界之事暫且擺在一邊吧。」越劍人道,「依據之前的回報,妖刀界與魔劍道應該還沒達到合作的地步。我現在擔心的,倒是戰場之上有可能發生的變故。」
「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屈世途雙眉微顰,道,「龍主自信滿滿,從臺面上來看,我方也顯然佔有優勢,但或許是我多心了,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
「不可預知之事煩惱也無用。」馴刀者淡淡地道,「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能應對隨時有可能發生的意外!」
點了點頭,屈世途站起身來,道:「我還要去向龍主請示明日出兵的具體事宜,先告辭了。」
「請。」
目送屈世途離開,馴刀者忍不住問越劍人:「他怎麽會來找你?」
「路上碰到,順便就一起過來喝下午茶罷了。」越劍人說著看看他,「你今日起得晚。」
「唔唔」了兩聲,馴刀者只覺得臉上有點發燒,急忙端起茶杯掩飾,卻聽得越劍人歎息般地笑了一聲。
「好象回到了從前……」
「嗯?」擡起眸子看了他一眼,越劍人的神情似乎有些落寞,馴刀者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他擱在桌上的手,「越劍人……?」
輕輕地歎了口氣,越劍人微笑著拍拍他的頭:「很久沒見你開心的樣子了……」
「我和平時一樣。」總感覺他弦外有音,馴刀者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茶。
奇怪,今天的茶似乎特別香。
越劍人沒有理睬他的話,仔細看了他一下,笑道:「你沒梳頭就跑來了。」
馴刀者乾咳了兩聲,醒來之後因爲肚子餓的緣故,他直接先跑去廚房要了點東西吃,頭髮隨便紮了一下,雖然算不上金毛獅王,但離整齊實在還差一個檔次。
越劍人發出一聲輕微的歎息:「你這個樣子,叫人怎麽放心得下……」
馴刀者沒聽清楚,「嗯?」了一聲,道: 「什麽?」
「沒什麽。」越劍人一笑,有意無意地又道,「你不適合藍色系的衣服。」
「噗!」 差點沒被一口茶嗆死!
他總算想起來了……!該死的天策真龍!!!
「我……我先回去一趟,等下再過來!」馴刀者丟下這句話,急急忙忙地竄出了屋門,越劍人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笑得好一陣子,卻突然落下淚來。
*****
「找我何事?」
柔和的女音裏有一絲的不耐,月靈公主臉上也沒有擺出什麽好臉色――她不是特別會掩飾自己的女人,特別當對像是這個男人的時候。
「我…我……」原本打定了主意冷靜,但一看到她的臉,孤迹蒼狼仍是忍不住驚惶失措,一雙手沒處擺不說,牙齒還好幾次差點咬著舌頭。
「沒事我不奉陪了!」衣袖一拂,轉身欲走:真是的,每次都是這麽一副見到鬼一樣的表情!既然這麽怕見自己,那還總往自己眼前湊幹嘛?
眼看她要走,孤迹蒼狼慌忙攔住她,手一伸,咬牙閉眼:「還你的!」
忍不住一愣。
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個拳頭???
看了一眼他好似英勇就義般的神情,月靈忍不住想笑,但強忍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冷靜而自製:「這是什麽?」
嗯?難道不是她的?孤迹蒼狼急忙睜開眼睛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拳頭攥得死死的,臉上不禁一紅,鬆開手,不看還好,一看更讓他恨不得立刻打個洞鑽下去!
被他那麽下死力的攥著,莫說是個小小的香包,便是個鐵球也早面目全非扭曲變形了!
「我我我……」本來就口齒不清,現在更是說不清楚。 而看著他面紅耳赤滿頭大汗的模樣,月靈公主再也忍不住,「撲噗」一聲笑出聲來。
孤迹蒼狼嚇了一跳,一擡頭,眼前佳人巧笑嫣然、顧盼生姿,真真是一笑百媚生,心頭一陣打鼓,慌忙又垂下頭去。
一笑即斂,月靈公主退了一步,道:「給你吧。」
不待他回答,袖裙浮動,孤迹蒼狼再擡頭時,只余一縷幽香,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只剩下手心裏那顆小小的香包,安靜地待在那裏,好似一個小小的緋色的夢。
******
馴刀者再回來的時候,越劍人不在。
桌上放著重沏的新茶,碟裏的糕點還是溫的。
馴刀者在桌邊坐下來,爲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緩緩在杯中漫漫升高,馴刀者看著,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越劍人爲什麽會突然提到「他」?
他擡頭望天,天空一片晴明,有鴿子成群的飛過。
天策大軍的情報部門,也是用鴿子的。
他想起落葉知秋的後面也有養著鴿子。
那只鴿子,現在怎麽樣了?
他當然不會知道,就在這個時候,那只鴿子正從落葉知秋的後山振翅飛起,帶起一陣尖銳的破空之聲。
它飛去的方向,正是西南!
天策真龍擡起頭的時候,月亮正慢慢地爬上樹梢。
天氣越來越冷了。
血液在身體內燃燒,但此刻的心境卻分外地平靜。
掌中似乎還殘留著愛人的體溫,天策真龍微微一笑,手掌緩緩緊握成拳,仰望明月的眼神有說不出的自信與堅定。
誅天,你永遠也贏不了我!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回頭,不由得微微一怔:「是你?」
相同的月下,相同的風中,佇立在湖邊的人影默默而立,不知過去多久,也不知還要繼續多久。
遠遠的傳來淒涼的簫聲,那個白日裏豪邁大度頭腦簡單似的男子,只有在這種淒清的夜裏,才會吹奏這曲憂傷的曲子。
給他一生一愛的女子。
永不再來的戀情。
手一松,牡丹花瓣灑了一地。
花瓣悠悠揚揚地順水而下,終於飄到看不見的所在。
似這般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她沒有回頭。
如果她回了頭,或許她就會發現,在她身後遠遠的樹下,那一雙閃著微光的眸子怔怔地看著她,竟似早已癡了……
簫聲幽幽。
他想起他深愛過的女子,他想起他永遠失去的兄弟。
他在吹簫,他就坐在一旁飲酒。
他的酒量並不好,很快就醉了。
迷迷糊糊倒下去的時候,他聽到他歎了口氣,簫聲停頓了一下,然後再度響起。
淒涼的簫聲,象徵著永不再來的愛情。
慕容嬋,你真是個幸福的女人………
她是個不幸的女人。
愛上他,是她的不幸,爲他而死,則是他的不幸。
看了一眼自己空蕩蕩的衣袖,諸葛晚照輕輕地噫了口氣,月光溫柔地撫摸著他剛毅而年青的輪廓。
鋼刀在月光下閃著幽幽的微光,掌中的布偶握了很久,幾次放入衣內又再度拿出。
此生唯一的牽挂,只有……
*****
風中飄來血的味道。
今夜的騰龍殿,充滿了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九九登天臺之戰,就在明天!
蜉蝣子,天地依,水波不興煙月閒。
忘塵人,千巒披,山色一任飄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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