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原作者為澤維爾(沉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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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鏡》第二章、雲之鏡
9.
『韶雲大哥,我看見了自己的墳。』
『你一定是作了惡夢了,這事怎麼可能呢?』
『真的......原來......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金髮少年的額頭不停地滲出血來,紅髮男子慌忙的要幫少年找到傷口止血,卻怎麼也找不到。
※※※
『佾雲?』
韶雲被夢裡的厄象驚醒。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搞不清自己到底是睡了多久。推想是剛剛等佾雲回來的時候睡著了吧。
輕伸手向床側外緣,只有摸到平整的被褥。就在觸摸床沿的同時,韶雲突升一股警覺,他感覺到熄去燈火的房裡還有一個人。
彷彿還沒從那駭人的夢中脫出。屏息尋索著那黯淡的光源,發現半月窗前的窗台上側坐著一個人,月光把那人持篦梳髮的白皙手腕照映如雪;只披著間衣的赤裸上身,沒有被手臂遮掩的部分能看見平滑曲線 中的纖密肌理。篦梳滑掠過的及腰長髮還閃著水光。
這確實是像夢一樣的。韶雲能辨認出那側臉的鼻樑陰影,能識出那水光躍過的淡金。可是他卻不能認出那人察覺被注視時,瞬間洩漏的防備眼神。一種很陌生的銳利。
「佾雲,你這樣會著涼的.......」
就像做了惡夢會想喊叫出口,也許開口說話就會發現不尋常的事物也只是平實生活的一部份而已。
取出自己的外掛為佾雲披上,當佾雲露出韶雲習慣的微笑,韶雲才鬆了口氣。
「韶雲......我們明天可以多留一天嗎?」
「如果是平常,我一定會答應你。可是我跟曲雲約好了明天會在雲門等他回來。」
「嗯......」
「為什麼想多留一天?」
「沒什麼......」佾雲把頭轉向窗外,凝視寂靜的街道。
「大概是想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佾雲......」韶雲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靜靜陪在佾雲旁邊。忽然想到可以說:「以後我們再來啊!」
「韶雲,不要緊的。」
韶雲不能明白為什麼少年此刻的眼神如此悲傷。他只見少年的脖頸彷彿失了力氣墜落在自己肩頭。當他想低頭看清少年究竟是怎麼了,臉頰卻在視線能看清前先觸及了少年細長的眼睫,雙手很自然地就扶住 了少年的肩頭。
那少年的肩頭是自己的衣物包裹著赤裸的上身啊......
一思及此,竟有一種幾乎要失去理智的衝動,想緊緊抱住這擁有纖細之心的蒼白,想把少年的身軀按壓在自己懷中。
可是,這種想法是正確的嗎?
「韶雲......你可以抱我嗎?」
那話語之誘惑力已經讓韶雲無法判斷這是不是少年會說的話。
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握起少年的手,把少年的身軀放倒在窗台上。他忽然想仔細看看月光下,少年不著衣物的身體。
少年就躺在雪白的間衣上,間衣的下緣還壓著韶雲的鑲紅邊外掛。裸露出的胸膛和腰腹,在銀白的月光下,愈加完美地讓人不想把視線移開。
「韶雲......」少年沒被握住的那隻手撫上韶雲躁熱的雙唇和臉頰。
『這是一個男人的身體啊......我在想什麼呢?』
好像有千萬隻的白蟻在啃蝕韶雲的心,他把自己的身軀壓得更低了,唇幾乎就要碰到少年的唇。
少年的神情為什麼要這樣充滿需要被愛憐的姿態呢?他不能的。他不能對自己的師弟有那種念頭。
「韶雲,沒有師父,我就不行了嗎?如果把身體完完全全交給別人,是不是就不用再思考了?」
師父兩個字,就像一個符咒,一個命令,韶雲咬著牙逼自己清醒過來。他忽然堅信,這不是佾雲想要的,佾雲必然是心裡受了不知名的傷才這樣,自己又怎能夠跟著不清醒呢。
韶雲回過神來,鬆開手,輕輕抱起佾雲的身軀,讓佾雲靠在窗柱邊。佾雲的雙手卻勾勒住韶雲寬厚的背,一點空隙也不留的緊密,韶雲第一次體會到,佾雲的情感釋放的時候,竟然會是這麼強烈到讓人會害 怕,會心酸,會不知所措。
「韶雲,你喜歡我的身體嗎?」
「佾雲,你不要這樣。你這是在傷害自己。」
韶雲伸手緊緊懷抱住佾雲那長髮如瀑的肩背,一手順撫上佾雲的頭顱。希望能撫平佾雲紊亂的情緒,也希望能堅定自己的決心。
「佾雲,你會好好的長大。找到一個適合你的女孩。就像我以前跟你說的可能是她照顧你,也可能是你照顧她。而不變的是兄弟永遠都站在你這邊。」
少年沒有說話,昏暗的陰影中彷彿滴下了淚。
「我會幫你......」韶雲更急切了,「我會幫你忘了師父。」
少年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那抱緊韶雲身軀的手漸漸變鬆。
「好不好......佾雲?」
「......」
「你抬頭看我一眼好嗎?」
「......」
「你從來不是這麼任性的。」
「......」
「我.......我喜歡平時的你啊......」
少年完全鬆開了手,垂壓在窗台的橫面上。
抬起的臉上並沒有流過淚的樣子。雙眼就像鷹一樣書寫著殘害的精準度。
他終於開了口。「如果......喜歡一個人要有條件,那喜歡還有什麼意義?」
少年的手暗暗抓起擱在旁邊的木簪。「你答應過要永遠陪伴我,結果也只是空話。」
「一切都沒有意義。我厭倦了因為這張臉而聽到的空話。」
少年早已抓緊木簪的手,一伸手就是往自己的頰上劃去。韶雲雖然及時出手搶下,但少年從顎緣到耳際已是一道明顯的血痕。
「佾雲!你太過分了!」
韶雲從來沒有這麼大聲對少年說過話。
「你怎麼......怎麼可以拿我送你的木簪來刺傷自己......」
你怎麼能夠對我這麼殘忍.......
瞬間的沉默,卻叫人以為這一刻永遠捱不過。永遠會找不到接續的道路去延續平日的生活。
佾雲閉上了雙眼,忍著胸口慣發的疼痛。
「對不起。韶雲。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
佾雲終於在人生的道路上選擇出一條,他要往更空的地方去遺忘自己的匱乏。
『我的確是不再奢望了啊......』
有一種人,誰都無法靠近。就算他想靠近別人,別人也會莫名其妙地受傷。
『我始終沒辦法傷害韶雲來貫徹自己憎恨的意志。』
雖然剛剛是那樣生氣,但韶雲還是馬上拿出金創藥幫佾雲止血。
「韶雲......」佾雲笑了笑,學起暴風君的孩子氣,「我果然還是當不了那種人。」
佾雲口中所說的那種人究竟指什麼,韶雲無法猜出。但怕又觸動佾雲的心傷,後來也就沒有再追問過。
NOV 25 2002
蜉蝣子,天地依,水波不興煙月閒。
忘塵人,千巒披,山色一任飄渺間。
本文於 2005/07/14 12:25 修改第 3 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