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原作者為澤維爾（沉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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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鏡》第二章、雲之鏡


8.


看了太多炫目的事物。在浴間擦拭著未乾髮絲的佾雲，好像每一次按揉，擰乾水滴的同時，滑過眉間的水滴都在鼓動他的回憶。幾年、幾個月、幾天、片刻的回憶全用同樣快速的方式被抽出，再被遮蓋。


那些變動，帶著血腥或是帶著慾望的，都沒辦法歸納出一個他可以信守而活的結論。他以為他很喜歡獨自一人，精神上的、肉體上的都是。但當師父離去，他才明白，一直以來，自己只是依附著別人精神的 空殼而已。


他觸不著自己的心。因為只剩下一個空的外殼，所以輕的無法承受，只想往更遠更遠的地方飄去，找尋更大的空來遺忘自己對匱乏的害怕。


『然後，竟有時。』


忽然流入眼中的水滴，刺得佾雲睜不開眼。


『竟是想往另一個人更深更深的心挖去。讓自己成為一個真正徒具外表的殼。尋求外界一種永不變動的承諾。』


不能容許自己有這種想法。卻又躍躍欲試的。


向晚他拔出的劍芒旋閃彷彿還在眼前。


『也許只要毀棄了這個希望就可以......我就不再奢望......』


※※※


佾雲要回到房間的時候，在廂房走道上遇見了暴風君。暴風君好像喝醉了。惺忪的眼，搖晃的步伐。擦身而過的同時，暴風君突然欺身把佾雲逼向牆邊，伸出暖燙的手撫上佾雲的頰。


「你長得很好看。」


「......」


「你一定以為我喝醉了。可是暴風君醉的時候看人的眼光也不會差的。」


暴風君鬆了手，一味孩子氣的傻笑。


佾雲很驚訝的，原來世上有這麼暖燙的手。就像人跟人之間有另一種溫度協調。


沉默的片刻中，文殊官匆匆忙忙來扶半醉的暴風君，連忙向佾雲致歉，「我們少主酒醒了就什麼都不記得。也沒什麼心機或惡意的......」


「不要緊。他沒做什麼。你實在不必向我道歉。」


不知道為什麼，暴風君那句『很好看』就像是在瀕死的人身上餵了毒。佾雲忽然非常厭惡起自己，因為那剎那間他明白他一直都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在意到變成一種怕破碎的恐懼。


Nov 25 2002